这一次,桃小蹊彻底得罪了全馒头村的公公婆婆,大爷大妈,那些媳妇生出了儿子的还罢了,没生出的,恨不得将桃小蹊的嘴缝上,手脚绑上,装进猪笼沉塘。面上,她成了所有人的公敌,可是私下里,不少新妇佩服她,羡慕她,私底下她们聚在一块说得全是她。
桃小蹊这个显眼包生怕还有人不知道她生了两个闺女似的,每天吃了晚饭就一手抱着满满,一手牵着贝贝去村里遛弯,那肆无忌惮的步子,那招摇过市的姿态,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连姚幼花这个恨她入骨的女人也疑惑了:怎么女人还有这样的活法的,竟然这样的不管不顾。
可笑的是孙旺财,一边还挺同情李南山,看,又是个丫头,一边又困惑得不行,这生了个丫头,李家人也不敢把她咋样,生意做得还越来越好了?来卖药材的车是装了一车又一车,他不知道那些药材能卖多少钱,但是直觉是少不了。有时候他甚至幻想,要是以前桃小蹊也能这样挣钱,说不定他能容下她的。
他在这里可怜着桃小蹊,可桃小蹊不可怜他,只是看孙婆子越来越活得不像个人样了,就时不时让贝贝给她拿点肉过去吃。她也不多拿,正好就是孙婆子一个人吃的量,当场看着吃完了,又叫贝贝把碗拿回来。看得孙旺财是口水直流,怪自己的娘一点也不给他留。
孙婆子也是奇怪,她如今是完全也不会知道心疼这个儿子了,打心底,她就不认为这是她的儿子。
这一天,桃小蹊早上起来做饭,正准备烙两张葱花饼自己和贝贝一人一块,大哥慌慌张张就从门口跑进来了。
“大哥,这么早。”桃小蹊招呼道。
“小蹊,你你赶紧去药田里看看。”大哥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吓得不轻。
“怎么了?”桃小蹊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地里的药全叫人给拔了!”大哥拍着大腿,完全失去了章法。
桃小蹊心里扑通一下,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一边叫来贝贝看好妹妹。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二人往药田跑去。
站在药田里,那一片片倒下的药苗,桃小蹊的心凉了半截,大哥李南林那是彻底凉凉。
“大哥,知道是谁干的吗?”桃小蹊眯着眼,迎着朝阳极目望去。
大哥了无生气,喃喃道,“不知道,昨天下午我回家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全拔出来了。”
桃小蹊蹲下身子,看了下那些拔起来的药,有些是连根连土一起拔起来的,有些却只是拔出来,还没离开土,还有些没拔起来,就被人用脚踩倒了,看来不是一个人。
什么人对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断她的活路?桃小蹊闭着眼,暗暗思忖,好像也不难猜了。
天大亮,太阳完全爬出山顶的时候,馒头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不管平时待见不待见桃小蹊的都围在那里看热闹,议论纷纷。
桃小蹊的余光里稍微观察了下,有些人是真替她惋惜,有些则就一言难尽了,这样的名场面,大家都不会把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可他们毕竟只是村民,不是权谋家,嘴上不说,眼神却骗不了人。
桃小蹊当下没说什么,拨开人群,落寞地走了。
馒头村的人都以为桃小蹊这次完了,药全没了,拿什么交货?指定赔个倾家荡产。
老李家一家人都像被瘟疫扫了一遍,个个蔫不拉几的,就连二嫂杨荣枝也豪横不起来了,她感觉自己的家产被人给薅了。
众人再一回头,就看到桃小蹊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眼前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
“老李头,你家三儿媳妇不会想不开又寻短见了吧?”黄老汉说道。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之前桃小蹊是寻过一次短见来着的。
李老汉沉着脸,暗暗叫了老二跟上去瞧瞧咋回事,又叫了自己的婆姨去老三家看着两个孩子。
好端端一个家,落得如此的下场,有人觉得这就是报应,谁让她不生儿子还让自己的丈夫结了扎呢?
就冲着这一点,馒头村的七大姑八大爷们都是实实在在抱着看笑话落井下石的态度观望的。
这吃饭也心不在焉了,端着碗的,拿着烟杆子的全都聚集在了村口的那棵槐树下,等老二李南海回来汇报情况。
约摸一个时辰后,还真让他们盼来了,却是一辆警车,哇呜哇呜的,瞬间个个正襟危坐。
从车上下来四个人,三个穿制服的,还有一个就是桃小蹊,原来她是去报警了。
这一发现对于馒头村的村民来说,不亚于听到桃小蹊当时决定不生男娃,这女子实在是太彪悍了。
“你们村书记在哪儿?”警察同志发话了。
“在在那儿。”有人畏畏缩缩指道。
一刻钟后,村书记带着警察同志去了村部,路上,警察同志又特意让人把李茂根也叫来。
三个警察坐在上面,下面依次是村书记、桃小蹊和李茂根。
李茂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怂着肩,一动也不敢动。
“找你们来,主要是你们村村民来报案,说有人把她的药苗拔了。”警察说明了来由。
“警察同志,这事我可不知情啊。”村书记赶紧撇清关系道。
“不知情这不是调查吗,你们村的这位桃小蹊妇女同志可是不简单啊,已经列出了嫌疑人,你只需要把人给我们带过来就行了。”村委当场成了临时的办案现场。
村书记“哦哦”两句,又看了眼桃小蹊,颇有些责备: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村书记一走,警察又说话了,对着李老汉说的,“老大哥,你别紧张,听你儿媳妇说她是村里第一个主张生儿生女都一样,并且带头结扎的人?”
李老汉猛然被点了名,被问的还是这事,羞愧难当,小声道,“他让我儿结的扎。”
警察就笑了,“夫妻两个,谁结扎都一样,要是这个事情属实,你这媳妇可是思想觉悟很高的人,要受表扬的。”
“啥?受表扬?”李老汉像是听了个大笑话,“辱没先人还差不多。”
“政策早就下来了,提倡男女平等,不能重男轻女,可这事在广大农村地区根深蒂固,我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典型来宣传,这下好了,你二媳妇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事例嘛。”
李老汉听懵了,彻底听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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