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七章真实与虚伪
因为江海的耳朵并没有被堵上,而这里是江海的梦境,按照道理,苏静怡和周虹影说出的任何话,江海都能听到。所以,她们只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没有把她们看到的说出口。
不过,苏静怡还是忍不住赞美自己,她说道:“还好,小江海的眼睛被蒙上了。”她的意思是,还好江海不知道眼前的变化,才能如此笃定的相信她,若是知道了,反而很难说服自己相信不存在的东西,毕竟,他是一个理智的大人了。
江海听不懂苏静怡画中隐含的意义,他问道:“丫头,你说什么呢,难道这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他想起了欧洲城堡里的场景,结合华夏的实际情况,把坐落在大雪中间神圣的城堡,想象成了一个富人交际的场所,里面许多帅哥美女,和成功的商人。
苏静怡看到面前的变化,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海,然后用力踹了他一脚,周虹影赶紧拦住了她,说道:“二小姐,忍耐啊,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们都知道,这是因为江海设想出来这些场景,这城堡才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苏静怡是气恼江海的脑海中,竟然放着这么“腌臜”的场景。然而,在周虹影看来,这倒是正常,哪个男人不会想象这些场景,没有出现更加“腌臜”的东西,已经足以证明江海的纯洁了。
然而,苏静怡不这么想,她是属于关心关心则乱的那一种。看到这些场景,她在心里大骂,骂得江海狗血淋头。但是她又不想让江海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所以一句都没有骂出来。
江海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觉得自己很无辜,可是,他遭遇的无辜之事何止这么一点,他只是抱怨道:“丫头,你又怎么了?你踹我踹上瘾了是吧!”
苏静怡忍不住又踹了一下,骂道:“还敢还嘴。我就是踹上瘾了,怎么了?哼!”说完,她大踏步地走进了城堡,看着那些让她熟悉又陌生的聚会场景,她感觉到童年时的那种好奇,“这是不同的!”她心里想着,“和以前都不同。”
的确,这场聚会的不同点有很多。最终最重要的是,苏静怡是站着参加的聚会。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也是求之不得的,在现实中,她是多么想站着做一些事,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小事,然而,她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总会想,“不要再想了,那只能是奢望。”
不过现在,苏静怡可以实现这个梦想了,虽然只是在梦中,但是这个梦是很真实的,真实到她已经沉迷其中。如果不考虑未来,不考虑命运,不考虑所有可能的危难,她倒是很喜欢这里。她喜欢这里的风景,也喜欢这里的空气,只因她喜欢现在的自己,那个可以走动,自由的自己。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也许因为“死亡”很近,她选择及时行乐,她是笑着的,即使在她讨厌的宴会中,她也是笑着的。
苏静怡拿起一只樱桃,吃了起来,这里很暖和,江海感觉很舒服,在这种舒服的感觉的催动之下,城堡外的大雪停了。江海听着音乐,被苏静怡带着到处走,即使什么都看不到,却也非常开心。
江海非常希望这就是永恒,虽然这个永恒似乎没那么好,甚至,它很糟糕,可是,他依然很喜欢。他知道,苏静怡也是喜欢的,即使她总是凶恶的样子,甚至以惩罚他为借口,蒙上了他的眼睛,可他依旧希望这是永恒。
梦是美的,美得让人不想醒来,以至于催眠自己,陷进去,陷得深深的,像是痴狂的人醉心于武术,或者醉心于艺术似的。
江海对富人的聚会所知甚少,甚至只是只言片语,所以他对这里了解并不多,只大抵了解一些,尤其是关于慈善拍卖的。这得益于他举办过的那个画展,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又非常别致的拍卖会开始了。
拍卖会的主持人是江海的熟人,他的老同学“孙曦妍”,虽然仔细看的时候两者还是有区别,但是面孔确实是她。她穿得很干练,口齿伶俐,很适合拍卖师这种范儿。她的声音和孙曦妍有些区别,江海并没有分辨出来,但苏静怡却认出来了。
苏静怡酸酸的,她不该有这样的感觉,甚至不该有感觉,但是她就是酸酸的,她在江海的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江海痛呼道:“丫头,你又怎么了?”
参加拍卖会的人们都看向了他们,在这种瞩目之下,苏静怡感觉很不自在,她说道:“没什么,手痒痒了!”
这时,拍卖师孙曦妍突然说道:“这位先生,你为什么蒙着一条眼罩呢,这里有什么让你不想看到的场景吗?”
江海很想摘下眼罩,但是在苏静怡的命令下,他又不能摘下,这样的心里反射到外面,反射到梦境中,便变成了别人的想法。拍卖师的质问,便是对他这种想法的一种回应。
江海连忙摆手,说道:“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眼睛不舒服,蒙上比较舒服一些。”他为苏静怡掩饰着,可是这种掩饰却让苏静怡感觉到他是虚伪的。
在这个梦境中,苏静怡是比江海更明眼的人,她已经看出江海和梦境之间的关系,故而她比江海更能明白,那位拍卖师为什么这么问。江海的回答表现出的表里不一,在她眼中有一丝虚伪的味道,虽然这确实是为了她,但是虚伪就是虚伪。她不喜欢虚伪的人,哪怕是她喜欢的人为了她表现出来的虚伪。
然而周虹影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她喜欢江海这个回答。江海的本性她是知道的,他不是一个虚伪的人,而这些变化,是为了苏静怡而产生的特别变化,而且,这些变化只在此时出现。这是很难得的宠爱,因此,她赞赏的点了点头。
江海有些不安,他担心这美好并不长久,他总是担心这些,在梦中,他的担心又会变成现实。当一个人的担心总会变成现实的时候,悲剧就发生了。于是,一幕针对苏静怡的悲剧发生了。
拍卖师孙曦妍说道:“这位女士,您对您的先生未免太苛刻了。我们都知道,您旁边这位先生是一名武学大家,他怎么会眼睛不适?”她的质问让苏静怡十分不满,苏静怡认为,这是江海借着拍卖师之口,说出的真心话。
苏静怡瞪了江海一眼,江海并不知晓,但是周围看到这一眼的人却回瞪了她好多眼。被数不清的眼睛看着的苏静怡感觉浑身难受,她说道:“别这样看着我们,这样很不礼貌。我们只是来参加聚会的小角色,要是不欢迎,我们离开就是。”她说完,看着她的眼睛并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而且这眼神中的怨恨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拍卖师愤怒地说:“这位女士,我真诚地建议您,解开这位先生的束缚。我们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都是有尊严的自由人,这位先生值得我们的尊敬,我们将会给予他最大的帮助与善意。”
周虹影看出现场气氛的不对劲,她在苏静怡耳边说道:“二小姐,我们在这里待得时间太久了,他们察觉出了不对劲,我们得离开了。”
苏静怡心有感触,点了点头,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要离开了。”然后,她拉着江海,推开门冲了出去。门外并不寒冷,只是雪很厚,走起路来不方便。好在有阳光,江海被蒙着的眼睛感受到一点儿光线的滋润,他心安了许多。
江海的心安拉远了他们与身后追兵的距离,却没有完全消除。有许多人喊着,“两位女士,你必须解除这位先生的束缚。”然后像僵尸一样追了上来,像是之前的警察一样。
这一次,江海对蒙着眼睛逃亡已经很熟悉了,他依靠其它感官感知着身边的一切,虽然因为做梦的关系,他的其它感觉都很微弱,但是确实能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好在他平时学了不少东西,现在都派上了用场,而且是被迫的使用,如果不用或者偷懒,就要接受惩罚。
犯了错误就要惩罚,似乎成了江海的思维定式的一种,几乎每次他走了神,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况,都会有最坏的结果出现,他会装在柱子上,会绊一脚,会被刮一下,他无论走在哪里,都像是走进一个充满陷阱的迷宫似的,到处都充满了危险。
对此,苏静怡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要提醒他的意思,她心里想着,“这样也好,这样也是训练的一种,等他醒来之后,或许会变得更加强大,更能适应环境。这样很好,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好我,我需要保护,只为了这个,我也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她笑了起来,笑得像一个恶魔,一个漂亮的,行事肆无忌惮的恶魔。
江海此时却没有想着醒来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这场梦还要做很久很久,他尽量集中注意力,在实践中摸索感知周围的一切。他脑海中的知识是十分庞大的,此时,他们飞速的组合起来,形成没有视觉情况下的各种学问,帮助他成长着。
那些富人的身体还算不错,可是比警察差的远离,在周虹影和苏静怡的刻意摆脱下,追兵被落下的越来越远,江海他们终于摆脱了追兵。
没有追兵的时候,苏静怡走得慢了些,江海也有机会胡思乱想,于是,他想起一件特别的事情,或者说一个假设,“人看到的世界,难道就是全部的世界吗?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其它的角度,一个人类无法感知的角度,站在这个角度的时候,会看到其它感官无法捕捉的世界!比如视觉,当世界上所有人都生活在没有视觉的世界,都像我现在这样,用其它感觉看世界,想象物体的形状……那时,世界是不同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不同的。这很复杂,却又很简单,人类或许真的缺少某种和视觉一样重要的感官,而这些,人类并不知晓。”
江海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因为这些想法,对此时此刻的逃亡并无用处,这是无用的,浪费时间的,此时此刻,苏静怡需要抛弃的正是这些无用的东西。
走得累了,三人坐在地上休息,苏静怡看着前面的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山水说道:“看,前面有一个大酒店,咱们快过去吧!”前面并没有大酒店,但是当她说完,江海相信了之后,前面便有了。更奇怪的是,那些雪竟然也随着大酒店的出现,快速的消失了。
苏静怡已经学会用这些“虚假”的话来为自己牟利,这同样是一种不诚实,乃至于虚伪,但是她自己并无察觉。当然,即使她察觉到了,也未必会因此感到抱歉,因为她有为自己解脱的理由、
苏静怡可以这么说,“我现在是在江海的梦境里,那么我表现出来的也不是真实的我,而是江海眼中的我,所以,我的虚伪是因为江海觉得我虚伪。”如此想来,真是合情合理,说不定,她还能因此找到理由骂江海一顿。
即使聪明如苏静怡,也会用不同的要求对待自己和别人,即使天才如江海,也会有不真实的部分。这世上,果真有逍遥如李耳,空明如释迦的人物吗?或许有,但一个时代都未必看得见一个,或许就在你身边,却又被你眼中的红尘淹没了。
在大酒店胡吃海喝一顿,苏静怡抽出一张卡,说道:“服务员,结账!”
那位服务员的穿着打扮很像高铁上的乘务员,穿着特别的制服,她取了卡去刷,过了一会儿走过来,恭敬地说道:“这位女士,您的这张卡余额不足,无法使用。”
苏静怡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瞪了江海一眼,心中骂道:“什么余额不足,分明就是梦境对觉醒者的反击。存心不让我好是吧,看来今天,我要尝试吃一次霸王餐了。”
于是,苏静怡抽出了另外一张卡,说道:“那就这张卡。”
等天真的服务员拿着卡离开的时候,苏静怡对周虹影使了个颜色,拉着江海飞速的逃跑了。这一次的追击者是酒店的保安和服务员,他们追得挺快,不过功夫不怎么样,被周虹影三下五除二,都打趴下了。于是,警察又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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