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一滴甘露滴落到少年干涩发白的嘴角,他贪婪地舔着清甜的露水,好像又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本能。
“慢点喝,慢点喝……”谷衣将少年的头抵在自己的胳膊上喂着他,轻抚他的背,两人同乘一只白泽,在空中稳速上升。
少年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微睁双眼:恍惚间,一抹绯红霞光打在谷衣的脸上,异彩流光,叫人看得不真切。就在那一瞬,谷衣微微侧头,光下的她双瞳剪水,齿如编贝,那甜甜一笑更让他的心一阵莫名的悸动,整个人都怔了一怔。
“那谁,这尿可还合你的胃口?”七焰这句煞风景的话一出,引得那少年一阵咳嗽,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七叔叔!你怎么能告诉人家呢!”谷衣小声埋怨道,对七焰口无遮拦的缺德很是无奈。
七焰凶神恶煞地瞪着少年,说:“喝都喝了,还能怎么办?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白泽的尿可是个好东西,凡人吃了能加阳寿,神仙吃了能增强功力。要不是看在元丫头的面子上,老子才舍不得把这好东西给你呢。”
“谷皮!——谷皮!——”白糖小人老远就跟谷衣招手,一看见车来就马上飞到了谷衣的身边坐在她的肩上。
“谷皮是谁?”谷衣笑着用鼻尖逗了逗白糖。
白糖怀里拿出一颗自己差不多高的沉甸甸的稻谷,沾沾自喜地说:“这可是今天我赢了那笨应龙才得到的战利品。它告诉我这就是稻谷,那你叫元谷衣,不就是稻谷皮嘛!”
谷衣一头黑线,说:“难道你的爱好就是给人取外号吗……?那明明就是稻壳,什么谷皮?好难听的外号啊!你还是叫我主人吧,那样会比较有威严。”
白糖哼唧一声,说:“我的主人只有刈刈一个!我绝对不会背叛刈刈的!我就要叫你谷皮谷皮谷皮……”
当谷衣听到白糖连着叫“谷皮”的时候就像叫“屁股”,她脸整张脸都阴了下来……
那少年无暇顾及身边的一切,目光一直落在谷衣身上,虚弱地张嘴说:“你就是元谷衣?”
谷衣一惊,笑说:你之前就认得我?”
“京都八大家族之一的元家,有个仙资不凡的大小姐叫元谷衣,谁人不知?更何况我当年家受过元家恩惠:饥荒之年,元家在城门口施粥,我和我娘有了元家的救济才能活下来。”少年有气无力地说,眼神始终游离在谷衣的脸颊,不敢对上她的眸子。
白糖看了两眼这少年,习惯性地将见到每个男子与少主比较一番,在每次都总结出刈刈是最帅的人后,又习惯性地作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撇嘴说:“谷皮,这个脏兮兮的丑八怪是谁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在下殿遇到的,见他伤的重就把他带回来了。”
白糖整个人顿时石化了,心想:这谷皮还真是纯良无害……
七焰倒也对这事不在意,默不作声。他知道这元丫头向来心善,踩死一只蚂蚁都不舍得,又怎会见死不救。便不让她继续帮自己的忙,自己一个人忙去了。
谷衣吃力的扶着少年沉重的身躯,踉踉跄跄地走进屋。
“季秉初……”伴随着少年的脸庞和谷衣的耳朵时不时地来回摩擦,那少年发出了微乎其微的气息。
“什么?”
“我叫季秉初。”少年尽量提高了点声音。
“哦。”谷衣将季秉初放在床上,扭头对白糖火急火燎地说:“白糖,交给你了,把他医好。”
白糖很是不解,一脸不情愿,嘟嘴说:“为什么?刈刈说过只让我给你治病的!别的人我可管不了。”
谷衣揪着白糖的衣领就把它甩到了床上,撑着腰坏笑说:“其实呢?你不知道一件事:语池给你做的这套新衣服其实就是上次那条裙子变的,语池就知道你会不听话,特意教了我一个诀,就可以把你变回那楚楚动人的模样……”
白糖一想起当日自己穿着那套桃红小襦裙的样子,不寒而栗,忙摆手对谷衣说:“我治我治!我一直是个善良的小灵元,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这才乖。”
白糖缓缓飞到季秉初头顶,旋转几圈后周身泛出白色的流光,那白玉笄此时也感应到了什么,唰地从谷衣头上飞出,来到白糖对面合为一体。只见那白光愈加耀眼,凝汇成一束光直射季秉初的额间,源源不断地给季秉初的体内输入一股真气。
不一会而,那束光渐渐黯淡知道褪去,白糖颤颤巍巍地从半空中掉下来,谷衣忙伸手去接住白糖,一脸心疼,愧疚地说:“白糖,辛苦你了。”
白糖一脸虚弱,可怜巴巴地恳求谷衣道:“谷皮,那你帮我换一件衣服好不好?我不喜欢这件了……”
谷衣一想到白糖傻乎乎的中了计,噗嗤一笑说:“刚刚是骗你的,语池根本没有教过我什么诀。”
“什么!?哼哼!”白糖一听到自己又被谷衣骗了,瞬间暴跳如雷,精神抖擞,拿起白玉笄又开始在谷衣手上挠痒痒:“我扎,我扎!扎、扎、扎……
谷衣再看床上的季秉初,身上的伤疤都已经愈合,面色也好看了许多。若是像这样看,这小哥哥倒也是人模人样的,只是看过少主那张绝美的脸后谷衣对帅哥都已经没有多大感觉了。
季秉初猛地睁开双眼,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然痊愈,便看见白糖小人在他面前飞来飞来去,不禁有点害怕,指着白糖诧异地对谷衣说:“元小姐,这……这是什么东西!”
谷衣不好意思地将白糖一把揪住,放到自己肩上,摸摸脑袋笑说:“这是元灵,它叫白糖。”
“哦……哦……”
“那元小姐,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一股骚味?”
谷衣嘻嘻笑道:“不用叫我元小姐,叫我谷衣就好了,我也叫你秉初哥哥吧。这里是归心上殿火宫的附属宫赤羽宫,这里头养着各种仙兽,难免会有点味道,习惯了就闻不到了。”
“上殿……”这两个字从少年的牙缝中挤出,突然面露恶色,咬牙切齿地说:“这曾是我父亲毕生向往的地方,他能没来,我却来了。”
“你父亲?”
“在我五岁那年,我父亲抛弃母亲和我,不顾全家人的劝阻倾尽所有家产来到归心殿求仙访道,只为修成人仙一展宏图。父亲去后十年杳无音信,我母亲因思念父亲整日郁郁寡欢,日渐憔悴。我当初就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去归心殿找回父亲告诉他母亲有多想他,让他放弃修仙。”
谷衣听着也有些揪心,问:“然后呢?你找到你的父亲了吗?”
季秉初苦笑一声,说:“找到了。我历经万难,好几次都差点没命了,才混进归心下殿。没想到,刚到归心殿就亲眼看着我父亲与人斗法而惨死,被人抛尸血河中。我沿着河流找了几天几夜都没能找到我父亲的尸骨……”
季秉初眼眶早已发红,涌动着热泪却迟迟忍着不落下来,抿了抿嘴唇说:“我现在只想找回我父亲的尸骨,带回去安葬,也算为他尽点孝……”
谷衣听着季秉初的故事,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阿满。一家和乐融融的时光都好像就在昨天。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救他们,连他们的尸骨也一个都没能留下。季秉初只是一个凡人,依旧能凭着毅力吃尽苦头到归心殿寻找父亲;而自己,当初自诩有一身本领,却什么也做不了。悲伤和歉疚涌上心头,她噙着泪,将手放在季秉初的手上,认真地说:“我帮你去找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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