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岘在院里等着杨臻出来,几句之后确认全无收获又问:“如此一来该如何是好?”
“我总觉得……”杨臻与他往外走,“此事应该还有其他人知道。”秘密只有烂在心里才是秘密,既然说出来了就不一定会有几双耳朵能听到。
“还有那个穆淳,去问他?”
杨臻几乎是立刻便在心中否定了这一条路,何况他压根就没想过这条路:“我说的不是他,是鸿踏雪。”
嵬名岘有点明白了。如果鸿踏雪当时也在抚江侯府,怎么可能不去偷听呢?
鸿踏雪不好找,但林半夏好找。再到狼圈之时已经没人拦着他了,许是这两日来往的缘故,狼圈里竟然有了一丝人气。徐枢还未醒,好些的是身子底下好歹有了张凉席,林半夏与鸿踏雪俱在,乌显炀来送东西还未离去。
“你来得倒是快,方才还说你呢。”林半夏晃了晃手中的皮笼说。
有林半夏照看,自然无需担心徐枢什么。几句家常唠完就该说点正事了。“连日辛苦,我请几位喝壶茶如何?”杨臻说。林半夏的神态还算寻常,只不过鸿踏雪那副憋出内伤的表情实在明显,他在想办法把鸿踏雪弄出去盘一盘。
“我不放心徐大哥,你带踏雪去吧。”林半夏直接道。
三人复出,鸿踏雪有点躲着杨臻又不敢离开他的意思,畏畏缩缩鬼鬼祟祟,甚是别扭。离开侯府,连着路过两家茶馆四块茶摊,最后在一座酒楼前停下来。
“不是要喝茶吗?”鸿踏雪站在十分礼貌的位置问。
“你喜欢喝茶?”杨臻问他。
鸿踏雪干脆地说了句不喜欢,而后迅速窜上了酒楼。待杨臻与嵬名岘跟过来之时,堂倌已经领完吩咐退出了雅间。静默长久,适后两拨堂倌来呈菜的时候都觉得诡异又尴尬。胡吃海塞了半天,鸿踏雪慢慢停下了手上嘴里的动作,盯着杨臻看了片刻问:“你没有话要问我?”
“你先吃。”杨臻继续与嵬名岘推杯换盏。
鸿踏雪哪里还吃的下去。平日里的没心没肺不是装的,但眼下让他装作无事发生他却真的做不到。“我怎么还吃得下?”鸿踏雪激动起来似乎是要站到桌上。
“吃不下,”杨臻指了指桌上的残局,“你更像是饿了三天。”
鸿踏雪把筷子拍在了桌上长叹一声:“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倒是说点让我没心思玩笑的事呗。”杨臻放下酒碗卧臂于桌道。
“他们审问徐枢的时候我趴在上面偷听来着。”鸿踏雪板正姿态认真地说,“他说的事跟你有关。”
“徐枢的梦话里有我?”
“我倒希望他说的都是梦话!”鸿踏雪脾气不佳。
嵬名岘受不了他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开口道:“有何麻烦你直说就是!”
鸿踏雪再憋得慌都理智清晰,朝嵬名岘发火撒气的事他是决计不会干的,万般幽怨最后只凝结成一记怨怼的斜视。他在反复确认上下里外再无外人偷听之后才说:“他说你是温婉的儿子,你身上有府库地图!”
“没有啊。”杨臻再自然不过地回应了后半句。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他自己还不清楚吗?等会儿……
鸿踏雪脑瓜子机灵,蹬开椅子凑过来问:“你知道你娘是温婉的事?”
杨臻点头:“地图是怎么回事,徐叔说明白了吗?”
鸿踏雪鲤鱼上滩般扑腾着连拍了他几下,直到求生的警惕让他发觉嵬名岘在瞅他之后才住了手。他挨近了杨臻说:“他说你身上有温氏家徽,家徽就是地图!”
两双大眼睛左摇右摆地对视了片刻,杨臻才长应一声:“哦……”怪不得徐枢不肯说,所以隗冶也是因为这个才必须死的?可这个必要好像有点牵强……
鸿踏雪觉得杨臻这个反应不对劲,亦或是不随他意,“你一点也不惊讶?”
杨臻饮尽碗中酒,能有多少惊讶?就鸿踏雪这个吊胃口慢腾腾的样子,没来得及惊讶不等鸿踏雪说完他就猜完了,还能惊讶什么。
鸿踏雪很扫兴,他又看向嵬名岘,嵬名岘倒是有一点惊讶,可虽有一点惊讶,全部的反应与动作也不过是盯着杨臻的后背看而已。
“你们俩怎么回事?”鸿踏雪蹦上了椅子,“你俩都知道?合着就我一个人把这当成惊天大秘密被吓得够呛?”
“我们知道的时候你在躺尸呢。”杨臻拖着椅子往旁边靠了靠,省得鸿踏雪一激动踩空了跌下来砸到他。
鸿踏雪逐渐被他的态度感染,慢慢也无所谓下来。“你身上真有温氏家徽?能当地图的家徽得长什么样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上下其手地准备自己探索。
杨臻把酒碗扣在他脸上把他推开:“起开!”
“别这么小气嘛!”鸿踏雪还想再缠上去,但杨臻却直接坐到了嵬名岘的另一边,他只好老实下来,回过头去对付桌上不吃白不吃的饭菜。
“这该怎么办?”近几日来发生的事嵬名岘只能负责问如何是好。
“费这么些周折问出来的线索,他们却都不肯用,有意思。”杨臻说。徐枢不肯说是为了护着他不受牵连,闻南曜知道了结果却只顾买醉也是因为不愿把他卷进来,可穆淳封人之口是为什么?
鸿踏雪边吃还不忘乱想乱讲:“徐枢说家徽只在温家之主身上出现,这么一来神兵城夜牙玺什么的就都是你的了?不过也没什么,神兵城就只剩一堆破烂了,夜牙玺要是不用来开库,卖也卖不了几个钱。亏我吓得够呛,那么担心你,浪费感情!”
“不管穆淳是出于什么目的杀隗冶灭口,也不预设他有什么谋算,既然是皇命难为的事,必然不可能就此作罢,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似乎还没有必须自己主动凑上去的理由。”杨臻说。
鸿踏雪停了停筷子,满嘴是饭地说:“你对世子的防备还是这么重啊?”
“有何不可呢?”杨臻反问。
鸿踏雪连话带饭一起噎住,灌了口酒告饶道:“我什么都没说。”
杨臻的目光在他心虚的脸上悬浮片刻,隐晦一笑后继续说:“既然他们需要温氏家徽,给他们就是了,怕只怕他们有了家徽做地图也找不到路。”
“嚯,照你这意思,你是要帮他们找吗?”鸿踏雪总算吃饱了。
“我难道就知道怎么找吗?”杨臻唏声,“莫名其妙被划入了温氏一列,可我与温氏能有多少干系呢?”
鸿踏雪擦嘴拄着脸叹气道:“你啊,就这一点是我不羡慕的。”他轻手利脚地起身往外去,杨臻还有心思笑问一句:“这就吃好了?”
鸿踏雪捶腰眼说:“你放心周大教主在男人堆里徜徉,我可不行!”
人最经不起念叨,他们回到侯府是才得知周从燕真的来了应天。只不过此刻她人在南直隶府,是扈坚良来往的公差把消息带到了侯府。如此一来,侯府就留不住杨臻了。再见到大教主之时,杨臻只觉得她整个人看上去亮晶晶的,盈盈皎洁,甚是引人。或许是神女峰上的家业有成,自信满满,让周从燕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大一样了。
重逢之下,周从燕也没有了从前那副欢天喜地的小姑娘模样,俨然是今非昔比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原本计划十五之前来的,倒霉路上遭了两场雨。”周从燕说。
杨臻后知后觉地算了算才意识到今日已经是八月十六。“你给我提了个醒,”他说,“明儿是表哥的生辰。”
周从燕笑道:“你忙什么呢?我不来的话你还能忘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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