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坚良在听说昨晚的事后,亦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世事难料啊……”扈坚良与任去来对面而坐,“想不到峨眉竟然也会出这等事。”
任去来只是摇头,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是会想若昔年的四维师太见到如今的峨眉,不知会作何感想。
“听若佟贤侄说,逆元马上就要走了?”扈坚良又问。
任去来点头:“门中弟子常成岭会留下,等承贤山庄的人来此会面,老夫便带其余的弟子先回汉中了。”
扈坚良也觉得如今这时候他们这帮子外人呆在这里实在没意思了:“眼下峨眉门内诸事纷杂,我等确实不便继续搅扰了。”他扬手招来随从捕快,吩咐了收拾行头的事。
焦左戎和彭士熙从外头进来禀报一切都收拾已妥当,并请意何时动身。
扈坚良赶忙蓄话道:“任前辈若不着急,可否等我一等,我也想去探望一下逸兴兄弟。”
“好。”任去来应了下来,“扈侯安心收拾,若佟去前面给参宿瞧脉去了,咱们只能他回来再定何时出发。”
“多谢任前辈了!”扈坚良向他拱手。
杨臻给参宿真人瞧完后本想顺便瞅瞅庞帛,可庞帛见了他却跟见了阎王一样,哆嗦得甚至有些接不上气,为了不把庞帛吓死,他也就直接走了。
单以谋与杨臻致了歉,送他出了屋。
“若不是杨兄从庞帛的嘴里问出实情,固敏师妹便要枉死了。”单以谋的脸色仍是苦郁得很,“我实在想不到大师兄竟会……”
“事已至此,峨眉还要靠单兄你撑着,望单兄好自珍重。”杨臻与他道。
实话讲,对于峨眉的事,他就如当时对崆峒之事一样尚存疑虑,但却又不方便继续插手,所以便将这些疑存封在了心中慢慢琢磨,以待来日。
周从燕和苏纬在院子等到杨臻后同他一起往外走,出院门之时,三人与叶悛和刘聂打了个照面。
刘聂说,他们也是来辞行的。
简单招呼过几句后,双方便错肩而过了。
“刚才那是谁啊?”周从燕回味着方才那张清冷的脸问,“看着他总感觉凉飕飕的。”
“青绿色的衣裳确实看着凉快。”苏纬也道。
“你在话本子上见过巫奚教吧?”杨臻问她。
周从燕寻思了片刻道:“魔教啊?”
杨臻无奈抿嘴:“那家伙就是叶悛。”
周从燕听着这名字陌生得很,又听苏纬讶异道:“那就是暗尊?”他可不曾想到暗尊竟会是这副冷清秀气的模样。
“暗尊?”周从燕还是觉得陌生,“这么说还有明尊咯?”
“对啊!”苏纬的话匣子又被打开了,“在巫奚教中,明暗双尊可是仅次于教主的人物!”
“他哪里‘暗’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名号?”周从燕觉得这人名不副实。
“暗尊可不是江湖名号,而是他们巫奚教自己的称谓。其实我在山海阁看书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来着,巫奚教的这一代双尊跟从前不大一样,暗尊在明,明尊在暗,有什么事都是暗尊出面,反倒是从未听谁说见过明尊呢!”苏纬煞有介事道。
“明尊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周从燕觉得明尊比暗尊好听多了。
“你不是看了不少话本子吗?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杨臻挑刺道。
“哪有专门写魔教的话本儿啊?即便是偶尔提到,也是说一个大魔头领着一群小魔头作妖行恶,哪有什么正经东西!”周从燕抱怨道。
苏纬又摆开了说书架势:“江湖上都道‘明尊花面郎,暗尊夜行者’,明尊因每次出现都带着花面具,所以被人唤作‘花面郎’,至于暗尊的名号,我觉得是谐音讹传来的,你看叶悛姓叶,与‘夜’同音,而且他还使得一手惊奇的飞叶刀,什么叶子到他手里都能当刀子用,这应该是个巧误。”
“你这想法倒挺有意思。”杨臻笑道。如今他想到叶悛,满脑子都是叶悛那副毛遂自荐的样子。
临近院门之时,嵬名岘突然窜了出来,对杨臻上手就打,不留一丝余地,步步紧逼,仿佛稍有放松被杨臻就会跑了一样。
杨臻推开周从燕和苏纬,错臂钳住嵬名岘持剑的手,与他近脸低语:“打归打,别伤人。”
“你怕受伤?”嵬名岘的眼睛凌厉带神,虚手旋剑逼着杨臻松了手。
杨臻嗤笑一声,朝他勾手挑衅:“你倒试试看啊。”
嵬名岘哼了一声,提剑又上。
周从燕不明情况,只看到一个混蛋又在欺负杨臻,气骂道:“喂!你又想干什么!敢伤他一个试试!”
苏纬拉住她偷偷说:“这是小师父安排的。”
周从燕不解,她明明觉得嵬名岘分明是想杀了杨臻。明明招招贴身,若是本事不济的,怕是早死好几回了。
嵬名岘负身将剑突刺出来,杨臻抡抽藏锋用音孔收住剑尖,一招被收,嵬名岘又转而攻下三路,杨臻也不惧他,出腿与他抵劲。
杨臻遇到过许多身手卓绝的人,若不算鸿踏雪逃命的速度,能跟他拼出招速度的大概只有嵬名岘和陈默了,而两次交手下来,杨臻也觉得嵬名岘的速度是略快于陈默的。毕竟剑圣的剑影七十二式不是花里胡哨的百二十个招式,而是一系列雷迅之式。
一记膝骨顶胫骨,杨臻与嵬名岘稍稍分开,嵬名岘紧跟上来突剑冲肋,被杨臻挡下后,他又半空转腕,将剑锋朝向了杨臻的颈骨。杨臻竖起单臂预备格挡,但却被一道侧面冲过来的人影抢了先。
“顾慕之?”
杨臻看清来人后惊讶道。
远处看戏的周从燕和苏纬也是此时才发现堂前中竟已经聚上了不少人,他们旁边还不知何时站了个项东衢。
“项大哥,你们怎么……”周从燕看看他,又看了看夹在杨臻和嵬名岘中间与后者对峙的顾慕之。
“我们俩本是想来探望一下参宿真人的,却在院外瞧见若佟跟人打起来了。”项东衢说,“那不是嵬名岘吗?昨天不还跟若佟一起吗?怎么打起来了?”
“谁知道那王八蛋又犯什么病!有事没事地就欺负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周从燕嫌弃道。
“走开!”
嵬名岘与顾慕之抵剑对峙道。
顾慕之凝目而视,不退不让,反而砥着劲顶退了嵬名岘。
“顾兄,此事让我自己解决便好,你……”杨臻试着劝走这个不速之客。
顾慕之侧脸看了看他,无所动摇,反而将他挡在身后,转脸平剑指向了嵬名岘。
嵬名岘冷着眼怒视这个碍事的家伙,周身的杀伐气味不言而喻。
杨臻看着剑拔弩张的这两人,心中叫慌:失算了!怎么顾慕之这家伙跟嵬名有仇吗?
嵬名岘难得能得偿所愿,却被这么打扰了,自然容不下他。再说不解决掉他,怎么接着与杨臻把账算完?
嵬名岘出招干脆,顾慕之也毫不示弱,与嵬名岘剑锋相拼,一时间尚且劲力相当。
昆仑派的剑术和内功在武林之中都是精绝,从前方通淮成名时便被视为昆仑的骄傲,而顾慕之作为方通淮的弟子,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
百招之内毫不见虚,杨臻也暗暗叹他厉害,不过嵬名岘明显是耐心不济,见顾慕之实在纠缠得紧,便将连杨臻都尚未见识过的剑影诀后阶施展了出来。
惊觉方知出招,感痛即是身死。
除了剑术,牧云决什么都没教给过嵬名岘。而在他们师徒二人十几年间的往来交流中,这是牧云决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在嵬名岘看来,这也就是剑影诀的精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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