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叶闻言后竖起了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笑着说道:“还能有谁啊,我这个家里的头号药罐子,要五年才能撑满啊!”
林杉怔了怔,旋即不禁莞尔:“你怎么学会这般说话了?”
“与严行之聊了几句,不知不觉就这样了。”莫叶笑了笑,然后她的神情又变得极为认真起来。
林杉知道这丫头又想求他什么,只是安静的等她开口。不料莫叶攒了好一会儿的勇气,说了一句连他准备好了情绪却都还觉得惊讶的话。
“师父,除了扫地浇花,以后我的药也由我来熬煮,行吗?”
看着莫叶一脸认真的盼望,林杉沉默了一会儿后,只果绝的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莫叶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沮丧起来。
“过快的放弃,这可不像你平时做事的风格。”林杉看着她的脸,忽然笑着说道:“若她遇到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可以适时打下帮手。”
“哈哈!”莫叶忽然咧嘴大笑一声说道:“师父,你也分神了。既然你已意识到我过快的放弃,作风习惯与平时有异,难道就没有意识到别的东西?”
林杉闻言后不禁愣住了。
“师父,你就没看出来,叶儿刚才只是试探的一问?我这么快就放弃了,没想到师父你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就听莫叶用一种侥幸取胜后努力维护胜利果实的语气又急着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师父不可以反悔的哟。”
“喝酒果然误事。”林杉表情无奈的挥了挥手说道:“叶儿也是长进不少,学会谋师父这一手了。不过俗话说过,‘兔子不食窝边草’,你这时候是在家里,谋的是我,其实无论谋成谋败,你终归是要付出劳动,而师父是得是失,都不算亏。”
莫叶闻言也明白过来。虽然她这次下了个套,成功框住了师父一次,但那药熬与不熬,她都得喝,而如今得到了师父的允许,今后她不但要负责喝药,还要负责熬药,对于自己来说,又是多加了一项麻烦。再者,今天她对师父设套,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师父的决定将会变得更为谨慎,这与其说是成功框了师父一回,不如说是给自己做了一道茧。
莫叶正在心里后悔着,就听林杉又说道:“话从口出,虽是覆水难收,我不能食言,却能再附加几句。今后若有需要你负责熬药的时候,一定要按照你婶娘吩咐的去做,不可以擅自行动。”
“姜,还是老的辣!”莫叶重重的感叹了一句,然后连忙走出书房,似乎生怕师父再‘附加’几句。
她没有看见在她身后,坐在书桌后的林杉在听到她的那句话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有了林杉的‘放行’,自这天开始,家中扫地擦桌浇花的事儿,莫叶真的开始一应负责,而且连续做了数个月,也不见她有一句抱怨。因此,马安倒是越发闲得慌了,更加频繁的对着他的‘老伙计’自言自语。
林杉见他那个样子,终于快要看不下去了。在一个半边天都被晚霞染红的傍晚,林杉将马安拉离了马槽,有些忧心的说道:“你最近越发喜欢跟马说话了,那马要是听得懂你说话,估计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马安的脸被晚霞映出一片淡红颜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她……离开许久了,还没回来,也没消息。”
“原来你在挂念一个人呐……不过我看你的担心都是你自找的。都认识人家那么久了,也不会写封信问问?你别告诉我你不识字。”林杉瞪了马安一眼后继续说道:“谁家的姑娘,要你藏掖得那么紧?你不写信,八成是怕我们看见收信人的地址,寻过去了吧?”
马安窘道:“不是我不写啊,是她居无定所,我没法写啊。”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话语中有不妥之处,连忙又修正道:“你别误会,听我解释,她是个生意人,常年在四处跑货。今年她就只在这边过完伏天,便又远行做生意去了。”
林杉听他这么一解释,眼中不禁冒出惊讶神色,上下将马安打量了一番后,语气中含着佩服之意的说道:“一名擅长谈生意的女子,在当世可算奇特了,这样的人看事的态度跟普通的女子可是大为不同的,我不禁有些好奇了,你说说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马安脸上神情更窘了,踌躇了半天,总算是开了口说道:“三年以前,我在棚馆等你下学,那姑娘的车队在棚馆暂歇时,其中有一匹马惊了……被我降服。”
“竟瞒了我们三年!”林杉又是瞪了马安一眼,瞪得马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林杉瞄了马安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她谈生意,你赶车送货,一个动嘴,一个出力,其实也挺不错的。”
马安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他心里想到了什么,就听他忽然小声说了一句:“她……还有船上生意。”
林杉一愣神,忽然推了他一把,然后恼道:“你个呆子,听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么?”
马安垂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林杉,神情困惑的说道:“什么意思?”
林杉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甩手说道:“我不和你废话了,这样的奇女子,你要抓紧时间娶回来,别傻到要别人姑娘家主动开口。唉!莫叶多一个姑姑,总比跟着我们两个,变得越来越男孩子气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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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场小风波后,日子就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时光前进的脚步从不会因为几个人的凡尘琐事而停滞,只是日子过得清闲,便会让人觉得有种浮生若梦的错觉,转眼即是年关了。
热热闹闹的年节过去,很快又是闹元宵的日子。如果说过大年,是一家人的团聚,那么元宵节则是大家一起热闹。在这过去的一年里,莫叶最大的成就就是学会了给自己熬药,并且已经获得了黎氏的认可。所以在今夜,黎氏提前了一个时辰熬药,看着莫叶喝完了药,这才给自己放了一个假,让马安驾好车,带她去一个地方探望她的朋友。
这是莫叶记忆中少有的一次黎氏出远门。对于婶娘的访友,莫叶一方面觉得有些新奇,另一方面也替她觉得开心。莫叶心想,婶娘见到老友一定会高兴的吧?那么她也跟着会开心,家人的喜怒哀乐对她的渲染性影响是体现得最直接的。莫叶对婶娘在元宵节夜的驾车远行只会心怀祈愿,希望婶娘此去一路平安。
家中少了两人,为让莫叶于此佳节不至于太无聊,林杉带莫叶离开了这个略显清冷的家,准备去县城赏灯会。
莫叶当然是兴高采烈的紧跟师父的脚步,一路的欢欣雀跃。不料师父带她到了县城,还没走完一条街,就被迎面而来的柴岩拦了路,一定要带他去酒馆。
还好半路遇到了刑风,林杉也觉得自己跟一群人喝酒,带着莫叶着实有些不妥,但与柴岩同行的还有数个书院的授课夫子,他也不好拒绝,于是顺势将莫叶交给了刑风,这才放心跟柴岩一起离开。
莫叶看着柴岩和另外一个面孔有些生疏的夫子一左一右,邀着自己的师父勾肩搭背的朝酒馆方向行去,她忍不住朝他们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语气有些愤然说道:“一群酒鬼!”
原本师父说要带她去猜灯谜。往年猜中了都能获得象征吉祥的新岁生肖兽,今年难得能来一趟,并且还有师父陪同,她本想着师父出马,吉祥兽一定手到擒来。不想目的地还没到达,师父就被一群酒鬼‘掳’走了,真是可恶至极啊!等婶娘回来,一定要去告一状!
莫叶心中愤愤然的如此想着,这时她才忽然注意到刑风也是一个人,不禁诧异问道:“邢大哥,怎么你也是一个人?”
刑风撇了撇嘴后说道:“本来我是跟我爹一同来的,可是我爹半路也被一群酒鬼带走了。”刑风话语一顿后又解释了一句:“遇上了我爹的几个猎户朋友,推不掉。”
莫叶心里顿时生出惺惺相惜之情,随口说道:“你怎么没有跟去呢?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喝点酒算什么?况且你又不像我是女孩子不能喝酒。”
刑风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我爹不让我喝,我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刑风,莫叶……真是你们?”
两人循声看去,就看见一身淡红衣袍的严行之。他那身着装,让他即便是站在人堆里,也是格外的显眼。
三人走到了一起,接着莫叶和刑风就异口同声的对严行之说道:“你怎么就一个人?”
“大人们都一同喝酒去了。”
严行之的回答令刑风和莫叶同时笑出声来,而严行之见这两人笑得有些无奈,旋即也明白过来,然后叹道:“原来我们一样,都是被大人们在今晚选择了美酒而抛弃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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