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渐渐烧热了,屋子里的温度逐渐升高,于言起身去把温度调好,又走回来坐到秦牧秋身边。
“过几天我会去你们公司一趟,找丁一聊一聊这件事,虽然没签合同,我也不能不给个交待就把人换了。”于言看出对方对此事颇为在意,一时之间摸不准对方究竟是什么心态,所以就将其理解成对方是因为在意秦牧秋所以才会如此维护。
秦牧秋点了点头,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你不打算看看剧本?”于言问道。
“我……方便看吗?”秦牧秋问道。
于言道:“反正这是在我家,有什么不方便的,又没让你带走看。”
“好像有点太晚了……”秦牧秋看了看窗外的黑夜,拿着剧本的手却没放松,他当然想看,只是三万多字的剧本,以他的速度恐怕得看两个小时。
于言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客房将就一晚,明天起来再看吧,今天折腾了一圈也够累的,就别回去了。”
秦牧秋闻言一怔,脱口而出道:“住你家?我还从来没在别人家里过过夜。”
“我也没留别人在家里过过夜,算是扯平了。”于言道,“我没什么招待别人的经验,你一切随意,别见外。”
“哈哈。”秦牧秋道:“连你的床我都睡过,倒也没什么可见外的。”
于言表情有些奇怪,干咳了一声,道:“我去……给你铺床。”
秦牧秋拿着剧本的兴奋掩盖了本应有的尴尬,他把剧本摊开便趴在热乎乎的地毯上读了起来,连于言走到了他身边都没发觉。
“有问题吗?”于言坐在他旁边见他眉头一皱,不由开口问道。
“有点,这场戏有点小问题……和我原来看过的人设不太符合……”秦牧秋说话间抬头看到于言凑过来的脸,两人视线相对,近的有些过分。
秦牧秋面上一热有些愣怔,于言望着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原来看到过人设?从哪里看的?”
“从……”秦牧秋把视线移开,有些磕巴的道:“秦牧秋看的时候,我陪他一起看的,当时他拿到了未定稿的剧本,我陪他试着对过几场戏……”
于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你刚说这场戏有问题?”
“呃……”秦牧秋迟疑了一会儿,有些支支吾吾。
于言的年纪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人家一边做编剧,一边当导演成绩还都不错,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两部担任编剧的院线电影,导演作品他虽然没做过了解,但是仅凭这几天在剧组的体验,也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水平绝对不亚于人到中年的贾兴。
在这样的一个“前辈”面前,批评人家的作品,也太不礼貌了吧。
“你话都说了一半了,还有必要藏着掖着?”于言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忙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剧本从开始创作到现在,我听过很多人的意见,其中有的确实对我很有启发。所以,你把你的感觉直说出来,听不听取是我的问题。”
于言一聊起剧本,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话多了,给人的距离感也随之削弱。
“这场戏是主角被逐出师门多年后,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闻师父的消息,他心情激动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以他那种逞强执拗的性格,在这里的表现好像太过外露了。”秦牧秋道,“如果我是他……”
于言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遂问道:“你会怎么样?”
“我……不会当着身边人的面去质问对方,而是会装作若无其事,等落单的时候揪住对方问个明白。”秦牧秋道。
于言闻言点了点头,道:“沈煜最初的人设是个自尊心过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软弱,而他的师父恰恰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软肋。不过……”沈煜就是剧中的主角。
“不过什么?”秦牧秋问道。
于言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转而道:“明天等你看完再聊吧,早点休息。”
秦牧秋闻言没再继续追问,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还是要客随主便,而且今天确实太晚了,他也有点累了。
秦牧秋从箱子里取了睡衣去冲了个热水澡,洗完澡之后困意渐消,索性又拿过剧本趴在床上读了起来。没想到这一读就有些刹不住车,不知不觉的竟将整个剧本都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就理解了于言那个“不过”是什么意思。沈煜原来的人设的确是那种执拗逞强的类型,但是这一版的剧本,沈煜的人设基本上彻底推翻了,甚至是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性格。
改动之后的沈煜,从一个彻头彻尾放荡不羁的浪子形象,变成了一个尊师重道的正人君子。故事的主线依旧没有大的变动,正人君子沈煜因误会而被逐出师门,但是他一直在内心恪守着对师门的承诺。
后来为了替自己的师父洗雪冤情,不惜与多个武林门派为敌,从一个所谓的正人君子渐渐黑化成世人眼中的魔头。
这样看来,秦牧秋以为有问题的那场戏反倒是很合适了。
相比而言,同样的主线,第二种设定确实比第一种更有冲击力,怪不得于言会说这个人物是“亦正亦邪”,如今看来确实是很有层次感的人物。
秦牧秋拿着剧本爱不释手,又把自己喜欢的几场戏找出来反复看了几遍,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他一夜没睡,竟然也不太困。
洗漱完之后,他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于言的房里没动静,想必还在睡着。秦牧秋很想对于言表达一下自己看完剧本后的激动心情,但是苦于对方没起床,只好按捺住情绪。
后来他等得百无聊赖,干脆去包里翻出了陈溪的钱包,拿出了身份证和所有的银/行/卡。
没有钱寸步难行,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钱的问题解决。既然他现在暂时成了陈溪,也只能先花陈溪的钱,至于往后等一切回归正常,再把钱还给陈溪便是。
虽然银/行/卡的密码不记得,但是拿着身份证和银/行/卡去银行,好像是能改密码吧?秦牧秋没有这方面的生活经验,但是依稀记得似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他找了纸笔,给于言留了个字条,说自己出去一趟买早饭。他本来要说去取钱,之前在医院的医药费是于言付的,后来还借给过他两百块,这回取了钱正好一并还给对方。但是他转念一想,觉得这么写太直白,于是干脆写了买早饭。
住人家里一宿,买个早饭也算是有来有往。
秦牧秋揣着一堆卡便出去了。出了楼门口之后,寒气扑面而来,激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在身上这件外套是连帽的,戴上帽子之后,可以将人裹得很严实。秦牧秋第一次由衷的在心里表扬了一下陈溪的衣品。
外头的雪还在下,只不过相较于昨晚而言已经小了很多。道路上积了半宿的雪已经被清理了,但是因为雪没停,所以露出的地面还是被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映衬着水泥地面,看上去感觉特比冷。
秦牧秋在小区门口,把手里的一堆银/行/卡拿给保安看了一遍,然后问对方离这儿最近的是哪家银行。保安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给他指了附近的一家银行,离小区步行要十五分钟的路程。他顺着保安指的路到了那家银行,然后才发觉自己来早了,银行还没开始上班。
他躲在旁边的自助银行里耗着时间,希望能挨到银行开门。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暖和的,毕竟外头下着雪,一进入室内很容易感觉到暖意,但是几分钟之后凉意就从脚底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
机上的时间是七点半,银行九点才开门,秦牧秋等了不到十分钟就打算放弃了。
取不到钱,早餐也买不成了,早知道如此出门的时候应该把昨晚兜里的那些零钱都带着。秦牧秋无比怨念的往回走,同时觉得有点小尴尬,早知道就不留那张纸条了。
当时他是怕于言起床后找不到他着急,所以才多此一举的留了字条。可是现在想想,于言又不是大喧,即便是起来见不到他也不至于会担心着急。
秦牧秋正一边往回溜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接下来的打算,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短暂的鸣笛声,他下意识的往边上靠了靠,随即发现有一辆车子停在了他的旁边。
车子的车窗摇了下来,于言倾身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秦牧秋站在路边,车内的暖气透过半开的车门一点点飘出来。于言坐在车里,表情一如既往的单调冷淡,但是看在秦牧秋眼里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一定是我的脑子被冻坏了,秦牧秋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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