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
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四五月的雨,总是下得细密,也绵长,到今天依旧在纷飞。
去小公园是不可能了,甚至连客厅都不合适,隔壁不还住着柳清雨么?
昨天来回长途开车,连带爬山扫墓,可把这丫头给累坏了。
于是,胡炎就在自己房间里,压低动静做了一小时早课。
谁料,等他走出房间,却看到牛仔裤、羊毛衫、高马尾,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的柳清雨,正在餐桌旁摆碗筷。
胡炎当即知道,这丫头应该起得并不比自己晚。
“姐,你又不用上班,起那么早干嘛?”
柳清雨扭头笑道:“起来啦?你不是要上班吗,总不能让你饿着吧?”
胡炎瞬间感觉,生活的味道直接扑面而来,相当浓郁!
他笑着走过去:“那我来帮忙吧,还要干什么?”
柳清雨扫了他一眼:“没了,赶紧坐下吃饭,还有一碗炒肝,待会儿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哟,这么讲究!”胡炎咧着嘴,跑进了厨房。
果然,灶台上摆着一碗油亮酱红,还在冒热气的炒肝。
这是燕京最地道的早餐小吃,名字带“肝”,其实猪肝只是配料,主料是猪大肠,姜蒜爆炒,最后用淀粉勾芡收汁儿。
听起来简单,但非常耗时间。
不说别的,光是处理猪大肠,就是细致又相当考验手艺的活儿。
除非你不怎么介意,菜里头有那什么的味儿?
等胡炎凑近鼻子一闻,心里当即直挑大拇指。
柳清雨做的炒肝,不但没有异味,连香味闻着都很地道。
真的是好姑娘!
“炎炎,快端出来,包子要冷了。”
“哎,来了。”
胡炎心里暖洋洋的将炒肝端出来,放在桌上,眼睛却定定的看着柳清雨。
柳清雨一愣:“怎么啦?”
“姐,你难得放假,自己多歇歇,真的。”胡炎有些心疼道。
柳清雨顿时笑了,旋即又满脸严肃的警告道:“我头一回做这菜,你不许说不好吃。”
“哈哈哈,不能够!”
胡炎笑着摇头,一屁股坐下,同时伸手如闪电,直接从碗里捏了一块大肠塞进嘴里。
这家伙把柳清雨给气的,抬手就朝他背上打。
“洗手啊,有筷子都不用,多大个人了?”
胡炎不躲不闪让她打,脸上嘿嘿直乐,嘴里还有滋有味的嚼着,当然如果不烫嘴就更好了。
“好吃,嘶哈,太好吃了!”
“噗嗤~活该~!”柳清雨瞧他这偷嘴小孩的模样,旋即也被气乐了。
餐桌上搭着话,姐弟俩乐呵呵的吃着早餐,氛围很温馨。
跟郭家的早餐桌相比,这里简直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
……
……
九点不到。
胡炎背着包来到广德楼。
柳清雨说要开车送他,他没让,实在是这姑娘对自己已经够好了。
做人,总得有点良心不是?
只是等他走进后台,却不由得一愣:“人呢,人都上哪儿去了?”
此刻的后台,不光小辈不见,连李青都还没到。
胡炎旋即恍然,也是,别说昨天,估计今天上午,都还有人赶着去扫墓的。
他将包放在上场口,随手抄起一本黄历,这是他长久的习惯。
不是迷信。
而是有时能从上面抓些包袱,添些白话,使活儿的时候放在垫话里。
相声手艺,真的别把自己吹得那么高大尚。
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只要有意思的,都可以融合进活儿里。
这并不掉价。
相反,接地气的词儿,观众能听得更加有滋有味。
只是今天的黄历,让胡炎翻得表情相当怪异。
“清明节竟然忌讳修坟、祭祀,这也太讲道理了吧?”
无解。
生活已然不易,怎么还要给人们出难题?
当然,难题是别人的,他自己已经祭祀完了。
胡炎笑着将黄历合上,心中灵感顿现,拿起纸笔,开始攒新本子。
晌午已过,后台的人陆续到来。
等李青回来,见小师叔坐在上场口忙碌,他也没有打扰,默默的烧水沏茶。
不时,端着茶水,这才露了面。
“师叔,用杯茶吧?”
胡炎抬头,笑道:“回来了,顺利吗?”
“嗯,忙完了。”李青跟着坐下。
胡炎随即将手上的本子递过去:“我刚攒的,你瞧瞧看。”
李青心里一惊,小师叔这产量也太高了吧?
久不攒本子,偶尔花一个、半个小时出活儿,对于他们这水平来说,不算难事儿。
可是小师叔节前才出完本子,转眼间又有新活儿,这就很见功底了。
当然,话说回来,活儿不在多,得好,得尖才算真能耐。
尤其是上次表演,俩人都不算满意的情况下,李青的心神绷得更紧。
相声搭档,就是踩着同一条小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离不了谁。
同时,心不往一处使,俩人的路也走不长。
于是,李青接过本子,眼睛如扫描仪似的,认认真真的一个字一个字过。
胡炎不急不催,悠悠的品着茶。
不时,柳清雨的身影再次从脑海里闪过,他突然有了个主意。
“李老师,你先琢磨着,我去前面办点事儿。”
“好,您自便!”李青点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纸。
胡炎喜欢他这种做事认真的态度,笑着起身离开上场口,很快也离开了后台,最终转到了正门。
别处不去,径直来到售票窗口。
窗口刚开,时间还早,此刻没什么人排队。
而且如今的德芸社,也还没火爆到后面一票难求的程度。
售票间里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胡炎不知道她是谁家的什么人。
但小姑娘显然是认识胡炎的,一见他露面,赶紧起身,隔着玻璃窗道:“胡老师辛苦,您来啦?”
胡炎点头笑道:“你也辛苦,今天的票子还有吗,我想要一张?”
“下午,还是晚上的?”
胡炎一愣,干脆拿出手机,到旁边打电话。
等他片刻后再回来时,直接道:“晚场的。”
“成,您等等。”
小姑娘直接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张坐票,递给胡炎。
胡炎一瞧,心中有些疑惑。
不是站票,而是坐票,更关键的是位置相当不错,第二排的桌子。
按园子里的老规矩来讲,得算龙须座儿。
只是这么好的票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卖完?
小姑娘也算机灵人,没等他发问,先解释道:“胡老师,咱一般会留几张票以防急用的,如果最后用不上,就放出去,不会剩下。”
胡炎心中恍然,点头不再多问,直接掏出两百块钱递过去。
德芸社,别说普通的演员,就是于慊、郭德刚要票送人,也得自己掏钱。
对于这一点,胡炎是举双手赞同的。
拢共花不了几个钱,却把规矩坏喽,那不是蠢人干蠢事是什么?
谁料,小姑娘却摆手:“胡老师,慧姐早就交待过,您用票子算她头上,不需要您自己破费。”
胡炎一愣,却还是将钱放下:“没事儿,回头替我谢谢慧姐,也谢谢你,继续忙吧!”
没等找零,他把票子揣回兜里,转身离开了售票间。
只是很快,眉头皱起。
他刚才是给柳清雨打电话的。
平时不得空也就算了,如今到了自己地盘,再不请人进园子听听相声,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别说一场,呆几天,听几场都还不了她的情分。
只是听电话里的动静,这小丫头明显不在家里,还不说自己忙,非得到晚上才得空。
于是,胡炎便纳闷了:“她在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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