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笑,“若明大夫和宁远侯世子有合谋,就该治本王于死地才是!”
蔚思贤一怔,看向圣旨。
那圣旨除了“太子弑君”这第二部分内容,还有第三部分。太子弑君,由小皇孙继承皇位,时之境、赵尚书、连晟三人摄政,另外,无论小皇孙是否继位,都将由连晟担任小皇孙的老师。这连晟,是连家的一位子弟,年过半百,经历与王维有些类似,半官半隐,只不过没王维的坎坷,也不像王维做到那么高的官职,可他的才学还是受世人认可的。皇帝请连晟教导小皇孙,是很正常的举动,可这摄政王名单,就不那么正常了。
蔚思贤立刻想到了永王妃兄嫂的举动,好像被人重重敲了一下脑袋,整颗头都要裂开了。
太子表面看来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心里面却也翻江倒海。
皇帝这遗诏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微妙,古怪,很不可思议。
洛凌恍然大悟,后又有些心情复杂,抬眸,就和时之境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时之境很淡定地站在人群中,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形象和“摄政大臣”之类的称号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君子如玉,权臣……该说是璀璨炫目又十分俗气的金银吧?两者此时却是结合了,让人不得不心神摇曳。
洛凌复杂的心情没改变,她甚至生出了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倦怠感。
无论众人如何想,遗诏已经公布,就得按照遗诏执行。在太子没有任何嫌疑的情况下,就是众人明知皇帝生前对他有了怀疑,此刻也得将他视作新君。当然,登基大典还没那么快举行,得先为皇帝办丧事。
洛凌和时之境一块儿离开,同坐一辆马车。
“怎么了?”时之境察觉洛凌的郁闷,笑着问道。
“这样有意思吗?”洛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时之境收起了笑容。
洛凌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她现在就好像在职场上工作几年、半旧不新的员工,没有新员工的忐忑和新鲜感,也没有老员工的习惯性,在工作中找不到目标、找不到激情,只是为了赚钱而已。可要真是工作也就罢了,工作之余还会有生活,赚了钱自然是要花出去的。她如今是神灵,工作、生活都和生存混在了一起。
混沌神喜欢扮演凡人,魅惑神喜欢开后宫,水神、光明神大概是喜欢开疆扩土,时之境和洛神喜欢看凡人斗鸡,那么,她呢?
赚钱建立神奇的神灵殿堂吗?当时初见神界全貌的震撼已经有些退去了。她是不是应该再走出自己的神灵殿堂,去看看那高挂空中的无数神迹?
或许去看了,也没什么感觉了吧。
洛凌心想着。
“看来,你是需要点压力啊。”时之境喃喃自语。
洛凌听到了,转头看向时之境。
“上一次工作,挺有趣的吧?”时之境笑着问道。
洛凌不太自在。在那个高级灵异位面,她没工夫想这种事情,只一心求生。她这算是日子舒服了,反倒不爽了吗?抖m?还是该说是“作”?
“好吧。”时之境拍拍洛凌的脑袋。
“好什么?”洛凌避开了时之境的手。
“呵呵。”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洛凌不知道时之境在打什么哑谜,又撬不开时之境的嘴巴,就不去管了。
国丧持续了数日。谁都没想到太子的狠绝果断不输给蔚思贤和君相国,那两人可以当机立断地结成亲家,太子更狠,在国丧的时候都没有消停,让三司会审继续进行了下去。
国丧归国丧,举国哀悼,也不是全国上下都不做事情了,日子总归要过下去,工作也总归要处理。
太子继位板上钉钉,权力达到了一种巅峰,更有赵家、连家两个原来不掺和这种事情的世家站出来,此案结局已经预先被众人猜到。
众人没猜到的是,在此之前,永王妃自杀了。
不是君淑慧那样的假死,也不是嘉瑜的演戏,而是真的吊死了自己。
被家族除名,这种屈辱永王妃完全受不了。
恰好与之对比的大概就是长公主了,她被贬为庶人,还拿着以前积累的钱财,好好活着呢。如今太子继位在即,自己儿子也步步高升,她似乎有了苦尽甘来的希望。
永王妃却是看不到这种希望。
“你可满意了?”永王死气沉沉地问嘉瑜。
公堂上,听到这消息的嘉瑜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似是想要哭,又似是想要笑。
太子一党的人怕这紧要关头,嘉瑜因永王妃之死而反水,再生波澜,赶紧跳出来将审问拖回到正题上。
嘉瑜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被抽了魂一样保持了一种怪异的静默。
案子有了结果,永王被夺封号,宗室除名,蔚思贤同样被夺封号、除名。
太子还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证据,证明两人和君相国暗中勾结卓侓人,犯了谋逆大罪。
这下,谁都知道太子要治这些人于死地,可谁都无法阻止。君相国本来没牵扯这件事中,顶多是落个贬官或致仕结局,可他没想到太子这么狠,还弄出了这样的证据。这可比他们这边掌握的太子把柄来的厉害。君相国联想到了兰心郡主的和亲,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
抄家、灭族,转瞬就是三家的覆灭。
嘉瑜从赵府出来,都未想过自己要去哪儿,就被关进了大牢——她还是永王之女,株连的时候自然逃不过她。
“永王真是将你保护得太好了。我们这样的女子,享受家族萌荫庇佑,自该为家族献身,家族繁荣昌盛,即是我们的荣耀,我们的荣耀也是家族的荣耀。你以为,没了家族,你能活下去?只会死得更凄惨罢了。”君淑慧同在牢中,对隔壁牢房的嘉瑜淡淡说道。
嘉瑜正在哭,哭得眼睛都肿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君淑慧的话。
“你母亲倒是个聪明人。可惜我慢了一步。”君淑慧吃吃笑了。
皇帝大丧未结束,菜市口弥漫起了一片血色。
蔚思贤跪在行刑台上,看着下面围观的百姓,忽然就发现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行刑!”命令一下,侩子手落刀。
蔚思贤的脑袋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两圈,让围观众人好一阵尖叫。
蔚思贤死,另外两位皇子没那么惨,却也被太子找了由头,赶出京城就藩,连皇帝落葬都没能参与。太子大获全胜,已是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后院,打量起自己的那个小儿子,却没想到有人在此时敲响了登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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