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韶实在没想明白,自己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娘怎么还跟太后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扯上了关系。
既然想不明白,裴韶索性也不想了。
宫门日夜都有人值守,从程府过来路程不近,赶到宫门口已经到了宫门落钥的点。
还没等侍卫大哥黑着脸驱赶,程氏已经示意白英递过去了一块牌子。
拿到牌子的侍卫大哥表情明显凝重了不少,跟后头一个人耳语几句,脸上则是换成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这位夫人里头请,有太后宫里的宫女为夫人带路。”
程氏淡淡点头应是,脸上波澜不惊。
裴韶跟着程氏踏入宫门,才发现自己之前看的那些话本子小说什么对皇宫的描写弱爆了。
此地不过是城门处,装饰便已经极其奢华精致,雕梁画栋,高峨的城墙上雕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龙图样。
裴韶简直不敢想,宫里各位娘娘的寝殿住处会有多奢华。
太后娘娘的婢女已经候在了城门处,看到程氏身下的轮椅,婢女颇有些讶异,不过也很是识趣的没多问,安静的在前头带路。
在宫里伺候的人,最忌讳的便是多嘴多舌。
一直到了镶着寿康宫牌匾的宫门,婢女才停下了脚步。
“程夫人,太后娘娘在里头等您。”
她略行了一礼,将宫门打开,护着程氏进去。
太后并没有裴韶想到那么年老,不过却也不年轻了,此刻正虔诚的跪在佛像前,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捻。
程氏并没打搅太后,自己转着轮椅跟在了后头,示意裴韶跪在了太后身后的另一个蒲团上。
直到三炷香燃毕,太后才抬起手,示意程氏将她扶起来。
“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嫁来京城十几年,都不见得入宫一次,今日倒难得稀奇。”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程氏说着,示意裴韶把木箱子拿给太后。
箱子里依旧是她下午跟程意深出去送的礼一样,不同的是,里头每个盒子都被程氏细心写了使用方法跟效果贴上去。
太后打开盒子瞧了几眼,从里头拿出个糖果盲盒来。
“你今儿来就为了这些个东西?”
她把锦盒上的封条打开,从里头取出一粒玻璃纸包裹着的晶莹剔透的糖果来。
“难为你还记得哀家爱吃甜食了。”
她把盒子重新合上,放回贵妃塌旁的矮桌上,“说吧,到底什么事求哀家?”
程氏抿嘴一笑,也不拐弯抹角了。
“小女后日铺子开业,缺个身份贵重的人去添一份礼涨涨面子,那太后娘娘,可不就是天底下身份最贵重的人?”
太后扶了扶额,笑道。
“就这点小事,派人送个信儿不就行了,难为你身子不方便还跑一趟。”
“罢了罢了,”她又挥挥手,“你都跟哀家开口了,哀家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后日是吧?保证让你家这小女儿涨足了脸面。”
太后并无所出,此刻看着如玉雪团子般可爱的裴韶也是稀奇的紧,捏着她的小脸不放手。
“得空了将你这小女儿送进宫来陪哀家几天吧。”
太后叹息一声:“深宫寂寞,宫里也有多时未添皇子公主了。”
一提到这个太后便有些头痛。
当今皇帝哪哪都好,就是不近女色。
平时日极少近后宫,就算进了,三次有两次也都是去皇后那儿。
如今皇帝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宫里皇子公主的加起来才七个。
太后看着裴韶越看越喜欢,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凤钗塞给她。
程氏急忙示意裴韶谢恩。
“多谢太后娘娘厚爱!”
裴韶小嗓音脆生生的。
直到有太监进来催太后洗漱就寝,太后才恋恋不舍的把裴韶还给程氏。
直到出了寿康宫的门,裴韶才终于憋不住了,把刚才没好意思问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娘怎么还认识太后?”
【明明我才是全家的金大腿!怎么现在成了娘了qaq】
裴韶越想越哀怨。
本想带全家脱离苦海发家致富,怎么现在成了娘给她找金大腿?
听着女儿哀怨的心声,程氏噗嗤一笑,摸着她的头解释道。
“当初太后南下游玩,被山贼所掳,那时我跟你几个哥哥正巧上山,便顺道将太后救了下来。”
程氏轻描淡写的一句,便没再多说了,反而是捏了捏裴韶头顶上的小啾啾。
“等过几日,娘打算将你送过去跟你大哥一起读书。”
提到大子裴天青,程氏心里多少有些愁。
如今一家都欣欣向荣,就连之前沉迷花楼的二子也上进了,小女儿也是个机灵懂事的,就连养女现在也有一身医术傍身。
唯独这个大儿子,对诗书一窍不通便算了,偏偏还沉迷四书五经,日日苦读。
学了十几年了,除了个秀才,其余什么功名都没考到。
她这当娘的看着都心疼。
这以后怎么娶的到媳妇?谁家的好女儿不想嫁给有出息的好儿郎?
想着大儿子到现在依旧没着落的婚事,程氏颇有些哀愁。
京中和天青一般年纪大的公子哥,别说娶妻了,就连妾都纳了好几房,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唯独她家天青,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
程氏又叹了口气,心里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自打这两日新年临近,京中宵禁便愈发严了。
还有一刻才到宵禁的时辰,路上就已经安安静静的没了人影。
车夫将马车赶的飞快,不过半刻便到了程府。
几个舅舅早早便回了府,只等程氏跟裴韶回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上一顿饭。
“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哥都回来了?”
程氏颇有些惊奇。
忙着铺子是事,程意深已经好几日不曾归家了,天天吃住全都窝在铺子里,白日盯着工人施工,晚上便反复琢磨设计图。
“这不是这几日都忙着铺子的事没功夫,今日才忙里偷闲闲一会儿,庆祝庆祝你和离嘛。”
程意深毫不在意的,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双颊隐约带着丝绯红,看起来竟是喝多了。
“小妹……我小妹受了这么多年苦,以后的日子,便全都是好日子了。”
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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