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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完便接到了来自少女防狼一样的注视,然而那种小女孩用黑色的大眼睛盯人的样子实在是很有趣,让他没有任何顾虑地又看了回去。
“别害怕,别害怕,你家里的几个,在把你送过来之前,刻意叮嘱过我,要是敢碰一下就生撕了了我。”
“反正我这命,在你们这儿一点都不值钱……”
“不过我动不了手,倒是可以这么一直看着你呀,哈哈哈。”男人满不在乎地说着,他微微弓起了背,用手撑住自己的脸颊,带着戏谑的笑意专注地凝视着床上的秋芷发呆。他看起来像只被人套上项圈的大灰狼,那黑心贪婪的野兽,隔着层腐朽的烂篱笆,冲里头的肥兔子伸出了点舌头,说得也是那句“我就看看你。”
秋芷被这种毫不掩饰的注视烫伤了脸颊,下意识地拉住被子往身上裹,扯住他们往自己脖子以上的地方遮,笨手笨脚地想要做出条白胖白胖的茧子包住自己。
“你也不用一直看着我啊,你不是被村长他们请来去卫生站的嘛?”
“我现在挺好的,你可以先去瞧瞧别人。”
医生饶有兴致地听着她生硬的借口,他微微歪了歪脑袋,以一声性感的鼻音为端,很难得地向这位一无所知的少女传达了些有实际意义的内容。
“这可不行啊,在就职医院之前,我首先是楚家的私人医生。”
“咱们是绑在一起的。”
“而且,姐姐你是好不了,那群人也别想顺利恢复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了,成功地夺走了秋芷绝大部分的注意,她趴在松软的枕头上安静地听着,随着医生的说明,在真相逐渐被人揭开之后,那张本来就因为疾病而缺少血色的面容更加苍白了几分。
“毕竟人生病时都会有点负面情绪吧,像是‘啊啊啊啊,为什么只有我这么惨,要死大家一起死吧’之类的,你也有这么想过吧?”
“结果就是啊——你成了传染源。”
“不能待家里,又不能去医院,现在我们两个在山腰上,你家的小别墅里呢。”
“这种情况有点可惜,毕竟我挺想跟你在医院办公室约个会的。”
医生兴致勃勃地说着,同时缓缓伸出手臂,那隐藏在医用手套下的手指,将少女的视线引至屋内的摆设。他深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天生是个聚焦灯,小姑娘刚醒来就被拉着扯了半天闲话,八成也忘了问自己身处的环境,于是现在他大方的把注意力还给周围的时候啦!
秋芷随着他的手臂,抬头环视了一圈,那些欧式田园的家具看起来的确不像医院病房会布置的,然而她现在心情不佳,并不乐意把时间花在这些东西上,她不过简单瞅了瞅就收回了视线,抿紧了嘴巴闷闷地扯自己的被子,扯着扯着郁闷地开始揉枕头。
“嘿,你这是在内疚么?觉得自己连累了别人么?”
“你作为病人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哦。”男人嘲弄的语气微微收敛了一点,他试探性地提出一个对自己非常有价值的问题,他垂下眼帘,压低了呼吸的声音,就那样用一双浅色的眼眸细细观察着少女的表情变化。
“又不是我的错,我又不想病。我身体在从前都是很好的,从不给别人惹麻烦……”
医生的表情被少女忽视了,她正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枕头,用极低的声音发出抱怨,而男人的笑容也正在那一刻肆无忌惮地绽开了,他用手掌掩住自己近乎扭曲的面容,卡住自己即将溢出的欢喜笑声,而笑得弯起的背则无法控制的佝偻成了一张被人紧紧拉开的弓。
男人实在是听了一个可爱的回答,他任性又有趣的‘洛丽塔’啊,孩子一样烂漫,孩子一样凶狠,这种自我中心的态度几乎可以和当年的楚瑶媲美了,不过还是她更可爱一些,可爱到他差点想把自己所拥有的情报尽数分享给她咯,不过虽说他笑得几乎岔气,到底的理智还是有的,捂着胸口缓了缓便继续冷静地展开话题。
“的确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可怜的受害人。”
从这个刻薄的医生口中吐出的这个词语,相较于他之前的发言,和善得几乎是一句讨好了,让不断自我逃避的女孩子从枕头里别过小半张脸,难得站在他的立场上委婉地提出了建议。
“我是传染源的话,你治疗我会有压力么……”
“不会啊,我可是医生,我是你们家养的,和家主的位置捆绑销售的医生。”
“照理说……你能熬过这次,回去也没差了。”
“就当我是小姐姐你养的一条狗,我们好好相处啊”
似乎是乐于得到少女这份稀少可贵的关心,医生的心情大好,他满不在乎地说着自嘲的话语,表情爽朗又愉快。自述悲情戏实在是套好路子,因为男人口中的内容实在是有些可怜,让人在猜想着什么莫须有的悲伤过去时,都有些想不起来他戏弄自己时的记忆了。
当他浑身萦绕的那种令人生厌的气氛淡化时,秋芷暂时放下了城墙厚的防备心,她凝视医生抿着唇角边上那抹笑意,一时间甚至无法避免的联想到了自己记忆深处的另一个人。
虽然她在之前因为讨厌医生,刻意避开了那种不合实际的猜想,但现在仔细看,看男人白净的面庞,狭长多情的眼睛,还有薄薄的嘴唇……
哪里不像呢?哪里不像呢?
或许之前是因为自己太小,还有那个人的五官还没有完全张开,才没有发觉到两人间的相似,才会一次次忘掉他的样子。然而事情发展有时候不过仅仅需要一个契机,当感情积累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水到渠成,一不注意,那个名字就悄悄溜出了秋芷的嘴唇。
“你有点像他。”
“像我家弟弟,贤……
她愣神了,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藏在心头的答案,结果没想到名字还没有念全,眼前就是一黑。
本来想要再凑近观察医生长相,而慢腾腾从病床上坐起身子的她,又被医生一把按了回去。
那个总是满脸微笑像是只狡猾的狐狸一样的男子,在突然行动的时候的确也像一只充满爆发力的野兽。医生单膝跪在秋芷的床上,膝盖就强硬地挤在她的两腿之间,一手按住了她圆润的肩头,另一只手则用手指轻轻地抵住她柔软嘴唇,这个男人明明穿着一袭医生的白大褂,却像一片厚重的乌云那样沉沉地笼在她的身上。
“嘘,不可以说哦,有些东西是不能这么大大咧咧直接说出来的啊。”
他明明笑意正盛,可是那笑容让人感到恐惧盛于嫌恶,然而这种异常不过昙花一现,维持了短短几秒就变成了嘲弄,医生咧着嘴继续跟人谈笑风生,事情过去之快,快得像场短暂幻觉。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看着我,想别的男人这多让人伤心啊!你看,这不是一不小心就想对你做坏事了么!?”
医生突然的举动将秋芷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好感毁得一干二净,她因为身体虚弱动弹不得,而与男人那双栗色的眼眸对视时,眼神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凶狠。
这点毫无杀伤力的反抗根本没有被男人放在眼里,他微笑地看着身下的少女,甚至还有闲暇瞥了眼自己的腕表。
“哈哈,这么热情的看着我,是要玩瞪眼游戏么,不过我想你可能要输了。”
“我刚刚给你打的那针……嗯,算算时间你还有几秒就要睡了。”
正如男人所言的那般,不过过了短短几秒,一股强大的睡意便像潮水那样涌进了秋芷的脑海,她强撑着瞪了医生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当秋芷陷入梦境后,强按住她的医生也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他立刻从少女的身上翻身而下,第一时间褪下了手套,果不然,他原本白皙的手掌上出现了一块又一块,仿佛是毒虫叮咬后的红色印记,若是凝神仔细去看,脆弱的皮肤下还有暗流涌动,仿佛会在几秒内转换为溃烂脓肿。
医生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砸吧砸吧了嘴唇,望着床上那位毫不知情的施暴者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利索地掏出了放在柜子上的伤药。
正像楚家人好心建议的那样——永远不要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迫这位‘生病’的小姑娘。
她是盘踞着这座老村的怪物的小新娘,来自龙神的祝福,像是诅咒一般,在少女出生的那一刻紧紧缠上了她的身躯,像是病毒一样寄生在她的血液里。
不过那种能力科学点来说也是病毒了,就像众人所熟知的末世文,生化危机产生的丧尸病毒一样的玩意,它们聚集在生物的体内,在给予宿主强大生命力,卓越智力,或是奇特异能的同时,也带来了迫切进食的*。
然而这种机缘巧合中出现的小东西,这次是从一条污水中的变种鱼体内诞生的,它传承了黑鱼祖先的口味,吃腐肉,而这变异鱼眼看着要饿死了,于是病毒们自发进化出了“剧毒又诱人的体,液”,碰什么烂什么,有抗体不能让它腐烂成为食物的就努力发展成新的宿主,或者主动提供食物的同盟,不过因为兼容性不好,它们在人类身上被压抑的保持在一个比较温和的水准。
它们在楚家人的身上传了一代又一代,到了新娘身上时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浓度,极高的抗性,青春的外表,过人的体能,它们安居在少女的体内尽忠尽职安分守己,直到另一股异于怪物的分支激活并狂暴化了这些可怕的小东西。
先是两军对垒的厮杀,被打针抑制后暂时冷静了一会儿,又听从寄主情绪开始进攻外人,无情地撕去了医生手上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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