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张鹏喝了杯凉开水,然后躺上床。杨波给他量了下血压,虽然降了点,但还是偏高。
“能睡得着吗?”杨波收起血压计,问道。
“感觉很累,但睡不着。”张鹏回答。折腾了一天,他感觉快要累趴下来了,可就是睡意全无。
“我给你打针镇定剂吧。”杨波打开医药箱,说道。
张鹏点了下头,如果靠自己,可能半夜都睡不着。杨波取出针筒和注射剂,弹了弹玻璃瓶头,用小砂轮划了圈,“啵”的一声,打开了。然后吸入药液,推出空气,在张鹏手臂上扎了针。
药剂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张鹏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杨波的手机响了。
“嘟嘟嘟……”
“我就在附近,好,马上回去。”
“张鹏,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
“咔嚓。”
杨波走后,房间迅速安静下来。张鹏拉了拉被单,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梦中,张鹏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朦胧,景物只要大致的轮廓,像是在家里。
划痕遍布的木沙发、又黑又旧的藤椅、摆着凌乱茶具的茶几、沾满灰尘的电视柜、盖着绿布的五斗柜……
朝外望去,是个天井,地上掉着个水壶,盖子落在一旁。
不对,这不是他家,是老王家!
转头看去,家中有些不协调,似乎缺了什么?
他绞尽脑汁的想啊想,就是想不起来。
他用力地揪了揪头发,脑袋有点发疼。无意间,他看向了角落,终于想起来了。
冰箱!
冰箱不见了,他顿时一惊,想起那个鬼娃娃,转头冲进旁边的卧室。
眼前一晃,他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前。
朝门内望去,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盖着被单,眼睛闭着,似乎正在睡觉。
仔细看去,他心脏突然一紧,那正是他自己。而此时此刻的他,仿佛站在衣柜上的镜子里,看向外面的世界。
目光缓缓平移,落在了床头柜上。
刹那间,他从头凉到脚,差点喊出声来。只见那床头柜上,有个浅绿色的玩具娃娃,手里拿着水果刀,正缓缓转过头,朝他裂开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灰白色的眼珠向外凸出,仿佛有血流出来。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自耳边响起,他浑身汗毛竖立。而这时,那玩具娃娃动了,像个瘸子般,摇晃着身体,一点点地,挪向床上的自己。
“哇!”
他一声大叫,惊醒过来,然后就看见枕边的玩具娃娃,正举着水果刀,挥向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张鹏侧身一滚,摔到了床下。
“咯咯咯……”
阴森可怖的笑声从上方传来,张鹏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却提不起一点儿气力。那镇静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去,无法正常行动。
“咯咯咯……”
笑声越来越近,他咬着牙,拼命地挪动身体,绕过床,向外爬去。
“咯咯咯……”
身后的笑声步步近逼,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扑向大门,拧开门锁,手脚并用,沿着楼梯滚爬下去。摔得脸青鼻肿,终于跑到楼下。挣扎之下,镇静剂的作用迅速消散。他拔足狂奔,一口气跑到大门的传达室。
“小鹏,怎么了。”传达室的李叔听到动静,开门走了出来。
“没,没事。”张鹏扶着墙,喘了几口气,摆了摆手,朝大院外走去。
没过多久,他坐上出租车,来到中城区的“水上人间”。
“先生,晚上好,请问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一名年轻的女服务生迎上来,躬身问候道。
惊魂未定的张鹏先是愣了愣,随即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全套。”反正兜里还有五张红票子,得好好给自己压压惊。
洗完澡,又蒸了会桑拿,张鹏原地满血复活。这里人多热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换上浴袍,他在睡眠大厅找了张沙发,美美地睡了起来。接下来的两天里,他都在水上人间混,直到钱包空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由于心里有鬼,他回了趟公司,想打听老王的消息。
刚进门,他就听见徐娘半老的会计周婶和业务员小唐在嚼舌根。
“听说老王死了,是心肌梗塞,警察上午才来调查过。”“唉,单身汉真惨,死了都没人知道。”“这不是嘛,小唐,要不要大姐给你介绍个闺女。”“啊,还是不要了。”办公卡座里传出小唐惶恐的声音。
“年轻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婶的笑声传了出来。
“你上次介绍那个……我怕做恶梦。”小唐忐忑不安地说道。
随后,周婶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我说小唐,要求不要太高,你当美女都是大白菜啊,凑合就好了,你看那张鹏,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哪个姑娘敢嫁,说不准以后,就像老王……”
“咳咳。”
张鹏咳了两声,走进办公室,免得尴尬。
周婶缩了缩头,过了一会儿,堆着笑脸朝张鹏打招呼,“小鹏,来上班了啊。”
“嗯。”张鹏敷衍地应道。
“老板有事找你,让你回来就进去。”周婶又说道。
“好。”张鹏点头说道。
绕过周婶的办公卡座,推开一扇玻璃门,张鹏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小,只有两三平米,书桌后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只见他生得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身上西装笔挺,品相端正,不怒自威,浑身都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只是,他脚下的拖鞋,以及这狭小的空间,破旧的桌椅,漆皮掉落的书柜,都和他那顶级成功人士的气质,格格不入。他叫张大钟,是张鹏父亲的同村好友,小学同学。
“小鹏,回来了啊。”张大钟抬了下手,招呼道。他的声音浑厚低沉,气势饱满。
“大钟叔好。”面对老板,张鹏还是比较老实的,毕竟人家是发工资的。虽然只有八百块,但他也没做什么事,几乎是白拿的。
“我这电脑好像坏了,从昨天开始,就开不了机。”张大钟说道。
张鹏检查了一遍,发生是插头松了,于是重新插稳,然后就可以开机了。
“嗯,不错,还是咱们小鹏有本事。”张大钟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称赞道,“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过奖过奖……”张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只是插个插头而已。
张大钟拿出一张纸条,拧开钢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行字,然后递给张鹏,“这是奖励。”
“谢谢张叔。”张鹏双手接过纸条,眼角的余光扫过,上面写着——工作表现优良,特此奖励二十块。落款是张大钟。
“对了……”张鹏正要退出去,张大钟又叫住他,“老王去世了,你作为他生前的好友,下周的葬礼,就由你代公司去参加。”
“好的。”张鹏点头说道。
“还有……”张大钟补充道,“刚才给你的二十块中,十块钱是奖励,八块钱是参加老王葬礼的来回车费,剩下的两块给你买支水,作为夏天的清饮费。”
“谢谢。”张鹏再次感谢道。若不是钱包见底了,他真想把条子砸在张大钟脸上,然后大骂一句,“二十块还这么多幺蛾子,你怎么不去死!”
片刻之后,张鹏拿着条子,在周婶的反复检查,并打电话给里面的张大钟确认之下,终于拿到了二十块钱。
中午一点,张鹏乘坐公交车,回到了电厂大院。
在车上,他拨通了丁大辉和李春生的电话,前者还在加班,后者还在乡下。一时间,张鹏有点走投无路了。
曾经有位诗人说过,世上最痛苦的不是没有家,而是有家不能回。
“早知道,就不赚那几百块了。”患得患失间,张鹏穿过大门,朝五号楼走去。
他失魂落魄地垂着脑袋,硬着头皮往家里走,走到篮球场时,前方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叫声。
“耶~”
抬眼望去,只见那白玉兰树下,晃动着两条身影。白衬衣,百褶裙,飞扬的马尾辫。
清风吹过,细碎的阳光从叶缝间透出,洒落在她们的肩上,悠然惬意,清新怡人。
张鹏眼睛一亮,仿佛见到救星般,加快脚步走过去。他差点忘了,今天是周末,马静蕾的双胞胎女儿回来了。
远远看去,妹妹在石凳石桌上又蹿又跳,左右对称的双股马尾辫正上下翻腾,活力十足。姐姐则宁静悠然,扎着单马尾,双手置于背后,站在旁边,凝望着闹腾的妹妹,眉眼微弯,透着淡淡的笑意。
两姐妹今年高二,正直二八年华,身姿窈窕,体态动人。皮肤白嫩如水,眼眸亮如星月,嘴唇晶莹剔透,牙齿洁白整齐。在午后的阳光中,全身上下,白得晃眼,美得冒泡。
她们年龄虽然不大,但发育得却相当好。一米六多的身高,只比张鹏矮了小半个头。即便穿着较为宽松的校服,胸前的规模依然清晰可见。那相对保守的深色百褶裙,怎么也遮不住屁股的翘挺。清纯中透着诱惑,诱惑中带着青涩,仿佛从梦幻世界里蹦出来的美少女,青春无敌,娇俏可爱,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张鹏快步走到楼下,冲她们喊道,“小云,小飞。”
小云是姐姐的小名,小飞是妹妹的小名。
“小鹏哥哥,你回来啦!”见到张鹏,双马尾的少女立即面露兴奋,一蹦一跳地跑过来,直接抱住张鹏的手臂,娇嗔到,“好无聊啊,我要上去打游戏~”
“小鹏哥哥。”单马尾的女孩跟在后面,面朝张鹏,温温地叫道。
马静蕾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叫萧雨诺,小女儿叫萧天晴。她们的名字,都是取自于她们的父亲萧天诺。寓意是“雨中的承诺”和“放晴的天空”。
“走,上去玩吧。”张鹏干脆地说道。
“耶~”萧天晴举起小拳头,欢快地叫道,“我要打街霸五,用桑吉尔夫,旋风坐!”
就这样,三人两前一后,上了楼。
家中明明还有危险,却带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上去,这倒不是张鹏不怜香惜玉,而是实在没有必要。
她们的小名都是张鹏起的,含义深远。
云是赵云的云,飞是张飞的飞。
这两姐妹,从小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妹妹天生神力,四岁就能举起煤气罐,十岁就能掀翻小汽车,现在估计能掀卡车了。性格上又有些急躁,所以张鹏说她是小张飞,简称小飞。
而姐姐更厉害,天生十项全能,不仅力气大,动作又敏捷,跑起步来,就像一阵风,百米不到三秒,连猎豹都没她快。再加上天资聪颖,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性格又沉稳淡定,被张鹏称作小赵云,简称小云。
在她们七岁的时候,有一次马静蕾带她们到山上的尼姑庵上香。主持师太看到两姐妹,说她们有天纵之姿,想要收为亲传弟子。刚开始马静蕾还以为遇到骗子了,而且她女儿也不可能去做尼姑,于是赶紧走。结果师太一路追到部队大院,执意要收她们为弟子,不然就赖在门口不走。
后来经张鹏父亲调查,那尼姑庵有千年历史,主持师太德高望重、远近闻名,应该不是骗子。再者,弟子也分俗家和出家,不用做尼姑。
在师太的反复劝说下,马静蕾只好答应,让她寒暑假过来教导两个女儿。师太欣然应允,九年以来,从部队到电厂,风雨不改,从不间断。
平日里,萧雨诺严格按照师太的要求,每天勤学苦练,现在已经能出师了。萧天晴则有些贪玩,师太不在的时候,就偷懒怠慢,没有学到多少本事。不过她有天生神力,也够用了。
据师太说,两姐妹拥有“紫金先天真气”,总之就是很牛的东西,比一般先天真气厉害很多倍。
“潜龙”特种兵出身的保卫科科长秦勇,在萧雨诺面向就像只无助的小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提,是被对方“单手秒杀”的。他作为红星火电“最强的男人”,二三十个流氓都近不了身。这萧雨诺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那个玩具娃娃什么的,连马静蕾都怕,见到萧雨诺,还不快快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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