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望去,只见雨轩阴在暗处的神情带着几分高深莫测,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再看,她的神情已恢复如初时的平淡。笔神阁 bishenge.com
“雨轩,这话你可别瞎说,让别人听了传出去是会砍头的。”我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慎重的道,让人知道我们私下议论这些,到时怕吃不了兜着走。
雨轩站起来,笑嘻嘻的扶着我的胳膊道:“小七,瞧你紧张的,我也不过私下里跟你说说,这后宫除了你,我还能跟谁瞎说去。”
我不语,但内心的疑惑却越来越甚,岚贵人明明是出宫了,为何后宫会传出这些扑朔迷离的谣言?
是夜。
风吹起廊檐上的铜铃叮铃作响,月华柔和如水,在屋前铺洒了一地银白的余辉。
我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初秋的寒气迎面拂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伸手紧了紧衣襟,轻呼一口气举步踏出屋子。
廊檐上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在墙壁以及地上投下一圈圈迷离的光晕,我蹑手蹑脚的向西边行去。
白日里与雨轩的一席话让我对西厢偏院起了疑心。那日,我确实瞧见重重纱幔后立着一道柔弱身影,只不过没有细瞧清楚便被黎莫抓了出去,刚才躺在床榻上,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那屋子里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穿廊过亭,一路向西厢偏院走去,青石甬道上白雾缭绕,地面有些湿滑,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偶尔能看见执夜的羽林军成队走过,我连忙躲开他们。
好不容易走到西厢偏院已是一个时辰后,月影西斜,清冷的月光斜洒进那间荒废的屋子,屋内白幔翻飞,明明暗暗之间,仿佛能看见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正楚楚浅笑着。
我心一惊,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周身被一股寒气所包围,下意识便想转身离去,然而心底的好奇却促使我一步一步向那间诡异的屋子走去。
背上衣襟被冷汗濡湿,轻风一过,我浑身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下,再抬眸向屋子里望去,里面光影交错,影影幢幢间,让人心里更是覆上一层惊惧。
好不容易走到那扇破旧的朱红木门前,我抬起手,伸缩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推开它。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我推开来,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我呛得低咳了几声,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又匆匆的掩了口鼻。
屋内的白纱幔迎风狂舞,狰狞的变化着各种各样的鬼魅形态,我的心似被什么紧紧揪住,半晌都喘不过气来。本欲退出,然而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迫我往屋子深处走去。
捂着心口,我拂开眼前飘飞阻路的纱幔,边向里走边借着月色打量这间屋子,翻飞的白纱幔上尘埃遍布,风一吹,便落下许多呛人的灰尘,地板上也尽是厚厚的灰尘,显示着这里长久未有人出入。
屋子两侧果然如雨轩所说贴有明黄的锁灵符,在这寂静的深夜,平添了一股阴森之气。
我早已吓得手脚冰冷,全身瑟瑟发抖,内心的恐惧直要将我淹没,几次想要转身夺门而逃,都被我生生的压了回去。
既然已经来了,我就不能无功而返,凭着这股信念的支撑,我一步步走进屋子深处,越接近深处,那道人影便越是清晰。
待我终于走近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身体一寸寸冰冷下去,瞳孔倏然撑大,难以置信的瞪着浅笑嫣然的她。
轻风徐徐,撩起她浅绯色的裙裾,她就像一只五彩的蝴蝶,在这深暗的地方妖娆的飞舞着,尽情而肆意。
飞舞着的裙裾将她的身姿显得越发单薄,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撑大眸子盯着她,发现她也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我,那双晶莹的眸子里似蕴藏着千般情万般爱,唇边泛着一丝浅笑,温柔又多情。
我震惊极了,想要放声尖叫,可是声音卡在喉咙上怎么也发不出来。我全身剧烈颤抖着,任是我如何想,也想不到岚儿不仅没死,而且还好好的活在后宫,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一味的浅笑着,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就连那双盛满爱意的眸子也似僵硬了般。
我突然觉得很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了,哆嗦着向她福了福身,惊颤着嗓音道:“奴婢惊扰了贵人,请岚贵人恕罪。”
说完转身就要向外走去,然而转身的刹那,心底的怪异却越来越浓,如果她真是活人,见到我不该连一丝惊诧的神情也没有,难道……
心底突然涌上一种想法,我颤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而她那双墨玉般清亮的双瞳却一动未动,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觉。
我的心突的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测倏然窜上心头,我伸出手,颤抖的抚上她的脸,触手肌肤细腻光滑,我惊得连连后退,下意识便跪下请罪,“岚贵人恕罪,奴婢无意冒犯,岚贵人恕罪。”
我惊慌的等着她训斥我,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她开口说话。空气中只有纱幔翻飞的悉嗦声,我惶惶不安的抬起头,见她仍维持着那个姿势深情的注视着前方,心底的怪异又蹿了上来。
手指上还残留着她肌肤细腻丝滑的触感,我实在不愿意想象她只是一座雕像,然而她的怪异却不得不让我如此想。
敛了敛心中的恐惧,我站起来,大着胆子将手指放在她如玉般光洁的琼鼻下探了探。
没有呼吸!
她果然是一座雕像!
得到这个结论,我悄悄的吁了口气,扯过衣袖擦了擦满头的冷汗,刚才这一惊一乍着实让我耗费了许多精力。
再度抬起头来,我细细的打量着她,虽是雕像,可是却将她的神态气质都雕刻得活灵活现,仿佛真人在世,难怪不知情的人会散播谣言,倘若我没有走进这间屋子,怕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正当我怔愣时,屋外突然灯火通明,如意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太后,小心脚下地滑。”
我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太后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待我细想,身后迅速闪出一道人影捂上我的口鼻,将我向暗处带去。
我惊得想要破口尖叫,奈何那人死死的捂着我的嘴,我又惊又怕,双手使劲去扳那双苍劲有力的大手。
“你若想被太后带走,尽管闹腾。”低哑的嗓音伴随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我的心狠狠一震,随即放弃挣扎。
捂着胸口,我惊魂未定的转过头去。幽暗的空间里,他俊逸的脸隐在黑暗中,我瞧不清他的神情,可全身上下皆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气,与那股龙涎香夹杂着,呛得我险些咳出声来。
我嚅动了嘴唇,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满腹的疑问吞进肚子里,现在可不是问他这些话的时候。
门外脚步声已经渐渐的近了,太后略显苍老的声音透过重重纱幔传了进来,“你们都在这里守着,没哀家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如意,扶哀家进去。”
“是,太后。”如意恭敬的应道,她左右瞧了瞧,突然压低声音谨慎的道:“太后,皇上说过谁都不能来这里,您看我们是不是……”
“他现在忙着讨那妖娥子的欢心,哪会记得旧人,废话少说,扶哀家进去。”太后恼怒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恨意,在这凉寒的深夜让人后背不由得惊起一层细密的薄汗。
我侧过头去瞧了一眼郝湘东,太后口中的妖娥子定然是指我的,然而郝湘东面上却无甚表情,只那一双深黝的鹰眸越加深邃。
如意没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太后走进了屋子,我悄悄探出头去,只见琉璃宫灯映照下,太后脸上布满了深浓的厌恶,仿佛这是个肮脏的地方,她不得不踏进来一般。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那樽惟妙惟肖的雕像前站定,如意手持琉璃宫灯站在太后身后,而太后神情满含憎恨的盯着雕像,咬牙切齿的道:“哀家以为只要你死了便能将哀家的皇儿还给哀家,可偏偏老天不遂人愿,哀家不过才过了两年的清闲日子,你却又弄来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你真真是可恶至极。”
说完扬手向那樽雕像掴去。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回头望向郝湘东,然而他只是充满怨恨的盯着太后的一举一动,神色间凄迷而痛苦。
“太后……”如意惊诧的声音传来,“那只是一樽雕像,仔细手疼。”
太后高高扬起的手终是挥向了那樽雕像,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幽静的空气中,我似乎听到一声低微的嘲笑声,偏过头去,却瞧见郝湘东神情苦楚的抿紧了唇,那嘲笑声该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心底为他泛起轻微的疼痛,当年夹在爱人与母亲中间的他,应该是非常痛苦与无奈吧。
窗外月色清幽,透过轩窗洒了一地,太后的神色狰狞而厌恶,因着身份,她没有再动手,只是急喘的胸脯显示着她满心的愤怒与不甘。
如意站在她身后亦不敢劝,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玉手上,我寻目望去,只见太后葱管似的指甲已齐齐断落,而她仿若不觉,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那樽塑像,仿佛要将它瞪出个窟窿来才罢休。
“当年若不是她从中作梗,哀家怎么会进入皇家,又怎么会身陷后宫?”太后的神情透着几许迷离,她喃喃自语着。
“太后,事情已经过去了,更何况您现在是北齐最尊贵的女人……”如意轻声劝慰着,可话未说完,便被太后恨恨的截了话头去。
“最尊贵的女人?如意,你忘记了哀家是怎么在浣衣局为奴十六年才熬过来的,十六年啊!哀家受尽折磨、受尽屈辱才有了今天。可是她呢,她被吴大哥捧在手心里呵护了一辈子,那本该是属于哀家的幸福啊。”太后的语气中有着深切的怨恨。
我暗暗心惊,今晚夜探西厢偏院,我只是想探探岚儿之死的真相,可没想到却探到了太后的**,忐忑不安的回头看向身后的郝湘东,他的神情隐在暗处,越发的莫高深测。
我突然觉得背心一凉,知道了太后的私情,郝湘东会不会为了保护太后的清誉将我杀了灭口啊?这样想着,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着,恨不得从来未曾来过这里。
“娘娘息怒,仔细伤了身子。”如意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人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如意,哀家恨啊,自从见到吴岚凤,哀家心底的恨意就一刻也没有消减过,当初哀家与吴大哥相识相恋在前,要不是那个贱人从中挑拨,我们怎么会误会彼此,我又怎么会心灰意冷的进宫选秀,哀家的种种不幸皆是因为她,吴岚凤与那贱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哀家每每见到她那故作天真善良的模样,就会想起那个贱人,所以我恨,我恨不得让她死,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太后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在琉璃宫灯的照耀下,那张脸越发显得恐怖骇人。
原来太后如此恨岚儿是因为这些旧年情事。而我与岚儿长得神似,便理所当然的承载了她满腔的恨意。想到此,我微微扯出一抹苦笑。
从太后的话语中,她是如此憎恨与岚儿的娘长得相似的人,那么今后我在后宫的日子怕是怎么也好过不了。
“娘娘,岚贵人已经死了,以后再也没有吴家的人会出现在您面前让您烦心,您别再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哼,哀家能弄死她,却没办法将她的影子从湘东儿心里连根拔除,如今又来了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妖娥子。唉,哀家老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如意,扶哀家回去吧。”太后突然长叹一声,脸上的神情顿时委靡了不少。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出屋子,直到外面再次恢复平静,我才全身虚软的瘫坐在地,内心的惊惧慢慢的袭上来,直欲将我吞没。
静谧的空间里只余我急喘的声音,我下意识抬头望向郝湘东,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直盯得我心底发毛。
一股寒气倏然自后背窜起,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颤着声音道:“阿湘东,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真是后悔死了,我干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个后宫最尊贵的两人都来的时候来,这下听了不该听到的,见到不该见到的,万一郝湘东一怒之下要杀了我,我该怎么办?
然而我想象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郝湘东安静的蹲在我身边,目光含情的望着我,他的神情带着几许伤痛几许迷离,让人为之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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