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孙英敏,拎了一个旅行袋。云鹏、柳维嘉和前来祝贺的红梅见她来了,都楞住了。
她是7月21日放暑假,22日回来的,是专门给云鹏送书的。她到家后,从她爸嘴里知道云鹏提干了,并说是他推荐的,心里很是不满。心说,怪不得这半个月他不写信也不打电话,原来是改理想了,对我阳奉阴违啊!她恨父亲帮倒忙,更恨云鹏目光短浅。他本想不见他就回校,看到了拎回来的书,又心存一线希望,便送书来了。
孙英敏见到红梅心里便是一怔。在她心里,红梅要比黎想漂亮,还有女人味儿,一直是她的假想敌。当听到云鹏介绍她也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时,一股忌妒劲油然而生。她没去握红梅伸出的手,而先和柳维嘉握了手。
红梅没在意她这一举动,因为柳维嘉和她同时伸的手,她是孙英敏的文艺队员,比和自己亲近。哪知孙英敏握住柳维嘉的手就不松开了,她只能把手缩了回去。
“你被安排个啥职务啊?”孙英敏用轻蔑的口气问。
“常务副部长,正科级。”云鹏替柳维嘉回答道。
“我没问你,欠嘴!”孙英敏冷冷地说,“你不是要上大学吗?咋也当起官来了?还拉琴吗?”
云鹏感觉到孙英敏这话是指桑骂槐,知道她对自己的现状不满了,便缄口不言了。
柳维嘉说:“升学是明年的事,我和云鹏的军令状还没交上呢,现在赶上普及大寨县了,我们想把米麦间种在全县推广后再走。自从去了北部战区,我就没时间拉琴了。”
“我回来那天,正是党的十届三中全会闭幕,邓小平恢复了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参谋长职务。会议还决定党的十一大将于8月12日提前召开。在十届三中全会之前,邓小平就开了大学专家教授座谈会,还到清华、北大搞过调查研究,恢复高考呼之欲出。依邓公的办事风格,我估计恢复高考指日可待。你还想推荐上大学呢,别抱幻想了!”孙英敏说。
“是吗?我说今年推荐工农兵大学生工作咋没信呢。”红梅说。
“你也想上大学啊!这么年轻就提到副县级了,前途无量,你舍得吗?”孙英敏说。
云鹏知道这话仍是说给他听的,便说:“那有啥舍不得的!我上小学时就立志考大学,现在机会来了,我不会改变理想的。”
红梅说:“咱们现在是国家干部了,啥事都得听组织的,这刚刚换完届,年龄不够干一届的老常委都下去了,咱们刚上来就想走,组织能批准吗?”
孙英敏说:“红梅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除非你象我,走在职代培的路子。你又肩负着普及大寨县的使命,组织是不会放你走的!”
“那就看恢复高考的政策是怎么规定的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把你的书拿出来吧!我们先复习着总还行吧!”云鹏说。
孙英敏拉开旅行袋说:“这些书都是我在新华书店排队买来的,BJ有许多知青都返城抢购这些书,北京人对政治都十分敏感,足见恢复高考不是空穴来风了。”
柳维嘉马上拿了一本书看了书皮,又看了书的尾页后说:“这是老高中的课本啊!1965年印刷出版的,1977年6月第二次印刷的。出版社可是消息灵通的地方,看来恢复高考是板上定钉了。谢谢队长给我们送来了及时雨。”
红梅立刻反应到云鹏和孙英敏有预约,心说,黎想也在BJ,他不找黎想,却找她,这事蹊翘,她俩肯定保持着联系,难道?
云鹏也拿了一本书翻了翻后说道:“坏了!这书对老高中有利,咱们没正式念过高中,考不过他们啊!要是明年考还有时间补习,今年考肯定考不上好大学!”
柳维嘉说:“老高中都多大岁数了,跟咱们差八九岁呢,推荐上大学都是25岁以下的,再说,他们也是高一和高二的,没读完高中,扔这么多年了,不一定能考过咱们,你别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已的志气。红梅是管教育的,给咱们找老高中的老师补习,我不信就考不过他们!”
红梅说:“你不工作啦?人家老师晚上不下班吗?反正我不如你们咱学习好,数理化一门不一门,我是不考了!”
孙英敏说:“还是六妹子有志气,这些书就给你了!人家都是大领导了,不上大学也前程似锦。我是专程回来送书的,我们系暑期要去唐山搞实践活动,我明天就回去,你们有机会去BJ出差,我会带你们游览名盛古迹的。”
红梅很想弄清楚云鹏和孙英敏的关系,马上说:“我做东请你吃饭,把苏日娜也带上,咱们去国营饭店吃纪元做的松鼠鱼,云鹏你去一趟师范学校,把刘娜和金波也找来,她俩都是孙老师的队员。”
云鹏说着“你们先去,今天我请客!”便去接刘娜和金波了。
孙英敏见云鹏这么听红梅的,心里更吃醋了,只是为了见刘娜和金波以及苏日娜,没有做出反应。
到了饭店,红梅趁云鹏不在,有意问起了黎想的情况,孙英敏不知道云鹏仍在用黎想当挡箭牌,便把她和她哥的事当做新闻说了出来。直筒子的柳维嘉立刻骂起黎想来了,而有心机的红梅心里却打起鼓来了。
纪元和苏日娜对孙英敏问这问那的,让孙英敏应接不暇,冲淡了她对柳维嘉和红梅的注意力。
刘娜和金波见到孙英敏格外亲切,更让孙英敏放松了对黎想和她哥的事的警惕,当着云鹏的面又跟她俩说了一遍。让云鹏陷入了尴尬,他只能装出受伤的样子,喝了几大杯酒,装做酒醉,成了酒桌上的沉默者。
饭钱是柳维嘉花的,吃完饭,云鹏提出要送孙英敏回英城,刘娜提出要坐顺风车回家。
红梅说:“你喝多了,不宜开车,让我替你送吧!”
苏日娜愿意坐车,也要跟去,柳维嘉也凑热闹要回家一趟,红梅的车满了。云鹏急中生智,给孙英敏塞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眼睁睁地错过了和孙英敏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云鹏回到办公室去等电话了,那一边柳维嘉见到孙英敏家的装修和云鹏给她家画的图一样,给神经大条的她搭上了回路。还好,她没说出来,但是心里也升起了疑问。
孙英敏送走一车人后,才挑出那张纸条,立刻拨通了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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