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门 206、针针见血，厚颜忘耻无完肤

     35805;又说回来，就算传销团伙升b级的那些承诺是真的又怎么样？能住得起这样的酒店吗、能买得起那样的车吗？就凭骗人卖什么护肤�会算小学算术的也知道不可能啊！就算升到a级又怎么样？那已经是于飞所谓的人生梦想了，现在看来是这么可笑又可怜！

    成天乐的切身经历，以及那些感谢之辞，分明是在告诉于飞一件事�正是因为从传销团伙里出来了，努力打拼才可能有今天的一切。�对比一下，于飞现在又剩下什么？除了不愿意醒来的妄梦之外，只有屋角那个可怜巴巴的背包。而当初，成天乐也是背了这样一个包只身来到了苏州，还是于飞帮他背的呢！

    成天乐的经历，于飞多少也知道一些，比如在饭店打工、到外汇交易部应聘，却并不完全了解成天乐是如何获得了今日的成功？不明白没关系，可以根据这些片段情节去想象拼凑，这小子本�那么大本事，还没他于飞能干呢，一定是走了狗屎运！假如同样的运气落到自己身上，一定会比那小子更出息！

    但是转念一想，哪怕再狗屎甚至狗血的运气，成天乐只有真正去做事才有可能碰到，无论如何是不会落到封闭在传销团伙中、只梦想着骗亲朋好友的于飞头上。于飞当初也有机会从梦湖美蛙饭店里溜走�为什么�走呢？反而今天看着成天乐如此嚣张得意！

    于飞用来自我安慰的成功信念，此刻竟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那层包裹心灵的外壳此刻已经破碎不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于飞心里恨呐，又不知道该恨谁——恨今天热心款待�成天乐，还是恨当初�拉进团伙的刘书君，还是恨自己没出息呢？

    成天乐最后那一句话说的是真狠啊，“晚上可千万别失眠啊！”笑呵呵说出来，却分明像在嘲笑——就你那德行，让你住高档酒店也睡不着觉，两个字——犯贱！

    于飞那近乎麻木的心灵中，竟然有了久违的羞耻感。这可太不容易了，传销团伙里所灌输的信念，就是反复重复一种行为，不停的欺骗亲朋好友前来交钱入伙，再让他们欺骗下去。这首先需要放弃的就是为人的廉耻，课堂上千言万语所锤炼出的精华只有三个字——不要脸！

    于飞不禁为这种羞耻感而战栗，悔意也化成了恨意�忍不住暗骂成天乐道：“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发财了嘛，还不知�干什么挣的钱呢？有两个臭钱就不了起啊！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可这话一骂出口，于飞却仿佛听到灵魂中有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好似一栋玻璃大厦正在坍塌。他等于在骂自己啊！传销团伙里所谓敢想敢梦的人生成就，不就是钱嘛？而且是忘记廉耻骗来的钱。只要能骗到钱，再让人帮你骗钱，便是人生的成功，无论用怎样的理论去包装，传销团伙所灌输的就是这套逻辑。

    于飞这一骂，等于否定了所坚持的那套价值观�在内心中再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成天乐羞辱他了吗？其实并�只是在他走投无路时热情的接待、好吃好喝的款待，敲碎包裹于飞心灵的那一层外壳�恰恰是世事本来�理。于飞有些不知所措，这层外壳虽然打碎，但还有一层坚韧的薄膜。在传销团伙这两年时光�也算是“修炼有成”，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20182;不知道成天乐究竟想干什么？躺在床上恨恨的想——你愿意羞辱我就羞辱�糖衣收下、炮弹送还，既然有好吃好喝好住�就好好享受着！他颇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还没起床，成天乐又来了电�说是已经在大堂里等�并笑呵呵的问道：“于经理，昨晚睡的可好？”

    于飞厚着脸皮道：“睡的挺好，谢谢老弟啦！今天上哪儿玩啊？”

    成天乐：“先收拾东西下来�什么都让老弟来安排�就别操那份心了。”

    成天乐竟然要他收拾东西，意思就是今晚不住这里了，于飞有些失望，只得收拾背包下楼。成天乐在大堂里仍然热情�背包接了过去，车已经开到门口，上车后仍然前呼后拥而去。走着走�于飞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车队到达的地方是另一家看守所门外�不解的问道：“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成天乐答道：“你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别人啊，昨天是接你出来，今天是接刘书君出来。”

    一提刘书君，于飞心中不禁又有恨意涌起，当初如果不是刘书君�骗到传销团伙�何至于像今天这么落魄？不满也不解的问道：“干嘛要去接她？”

    成天乐也用不解的语气反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去接她呢？想当初在‘行业’里�是�上线、她是�上线。我今天应该感谢�今天难道就不该感谢她吗？说起来�们俩都应该好好谢谢她呀！”

    这话真是绝妙的讽刺，心灵外壳已被敲碎、只凭一张厚脸皮硬撑的于飞，此刻想起刘书君连杀了�心思都有！可是按照同样的逻辑，成天乐是不是也该弄死他于飞？但这话是说不出口�多恨刘书君，就说明白自己有多么可恨！

    刘书君也是李轻水送出来�也背着一个朴素的旅行包。这美女的样子有点小憔悴，头发上还粘着一丝棉絮，脸也不怎么干净�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在阳光下也眯起了眼睛。于飞坐在车里没动，但成天乐已经下车快步迎了上去道：“书君�终于出来了？让我等了好久！”

    成天乐说�语气很温柔，脸上带着亲昵的微笑，伸手将刘书君的背包拿了过去，还顺势挽住了�胳膊。他与刘书君的关系本�这么亲近，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就样看上去很肉麻。但当初他刚到苏州的时候，身为陌生人的刘书君来接�一见面也是这样做�成天乐今天算是还回去了。

    刘书君微微一怔似乎想避开，但成天乐的动作看似温柔，却快的让刘书君闪不开�音未落胳膊就挽上了、包也拿走了。刘书君已经认出了�诧异的问道：“成天乐，怎么会是你？你来干什么？”

    成天乐柔声道：“我来接你呀！想当初我一到苏州不也是你来接�吗？还记得我曾说过吗——等将来有机会，请你和于飞去苏州真正的百年老字号大饭店吃饭，也请你们好好逛一逛苏州城。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是来表达谢意的！”

    刘书君的反应可比于飞机灵多了，回过神来便笑道：“原来你这么好心，到现在还惦记�呢？”

    成天乐：“不是惦记，就是挂念�在�经历中！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和于飞再好好逛逛山塘街，然后去松鹤楼吃顿饭。”

    刘书君微微一蹙眉：“谢谢�好意，可是我想找个地方洗漱一下。”

    成天乐：“没问题，马上给你安排好。”

    兰博基尼书苑酒店的套房已经退了，就近找了一家大酒店临时要了一间房，让刘书君上去洗漱，成天乐等人都在门外等着。姑娘毕竟是姑娘，就算刘书君是妖修，但化为人形来到人间，必然也沾染了女孩子的习气，是爱干净漂亮的。

    这一等的时间可不短，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刘书君才下楼。再见她时成天乐也不禁眼前微微一亮，刘书君不仅洗了个澡、吹了一下头发，而且连衣服都换了，那憔悴的样子不见了，很有几分楚楚动人。衣服很普通并不名贵，但看着很漂亮，最关键的是�身材好啊，很养眼。

    按照成天乐准备好的“剧本”，今天要带刘书君和于飞逛的地方是山塘街，一切就像他当初刚到苏州时那样。法拉利的司机今天是李相庭，于飞坐在副驾驶座，而成天乐陪刘书君坐在后排，肩膀挨在一起很亲热的样子。成天乐故意往她身上凑，就像当初刘书君故意凑过来。

    车队在僧渡桥外停下，成天乐吩咐“随从”绕到虎丘那边的停车场等�与刘书君还有于飞步行去逛街。路边有很多卖吃�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传来，还没走到山塘桥呢，刘书君手指挂着杏黄色“骨肉烧”幌子的店铺道：“好馋人的样子啊！还没吃早饭呢�们吃点骨肉烧吧？”

    成天乐：“好啊�正要问你想吃点什么呢。”

    这家店铺门脸不大，但也是百年老字号，手艺据说是清朝同治年间一个叫赵元章 的人所传，秘制卤汁、大锅老汤、旺火煎熬、文火炙味，兔腿、月牙骨都是现场烹制、骨肉鲜香。于飞昨晚虽然拉肚子了，可今天仍然吃的津津有味；而刘书君吃的嘴角沾油，成天乐在旁边递着纸巾。

     20182;一边给刘书君递纸巾，一边似自言自语又似对于飞说道：“能品出这骨肉的滋味吗？骨肉在汉语中又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