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将亮未亮,空气沾染着冷凉的湿意,与弥漫在腾升于山间的袅雾交织于一体。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浑厚端重的击钟声,像是在宣布什么时辰已到。
原来在居住宅院的后方,还有如此偌大恢弘的一间祠堂,祠堂内,气氛庄重肃穆,正对大门两侧深红色的圆柱前,刻写着两句龙飞凤舞的“祖功宗德留芳远,子孝孙贤世泽长”祠联。
等祭祖仪式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在佣人的指引下,盛鸢出来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
因特殊的一天,所有人都换上了黑色或深灰色的庄重服饰,洗手台前清晰的镜中,少女一身纯黑色长袖连衣裙,长发在她脑后扎了个光洁的低马尾,露出修长瓷白的后颈,顶端的装饰灯打下,光落在她正微弯腰,低眸安静洗手的侧脸上。
盛鸢抽了张纸擦干净手就要回去,刚出洗手间,路过一个拐角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谈话。
“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再提这家人的名字吗?!”
“可是爸,小伊她现在过得真的很难,只能被迫窝在那种小地方,被限制资源限制人脉,一辈子都出不来,我跟她好歹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堂兄妹,她跟我诉苦的时候,我看到她这样,心里实在不好过,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吗,毕竟,这里曾经也是她的家啊,可是如今,祭祖这种大日子,他们也都回不——”
“住嘴!你说得再大声一点是不怕被人听见是吧!当初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亏得是那位小祖宗没出什么事儿,否则,就不可能只是如今这种逐出家族不痛不痒的惩罚了,你要还想做我儿子,就听我一句劝,不许和那家人的任何人来往,不然……”
盛鸢停在一墙之隔,她没有兴趣听别人说话,但就这谈话的氛围,她觉得此刻走出去,与人撞上,对方铁定是会尴尬,稍思忖了下,她转过身,干脆从走廊的对侧去寻找出口。
所以她也就不知道,就在她前脚刚走之际,另一头响起两道的脚步声,一沉稳,一散漫,却都直接径直的走向了那个拐角。
谈话的动静戛然而止。
“原来是小屹和小嵠啊,你、你们何时过来的?”
盛嵠却没答话,似笑非笑道,“堂叔和堂弟好兴致啊,怎么站在风口聊天?不冷吗?”
这话一问出,中年男子面部僵硬了一瞬,干笑了一声,“没,我们就路过,最近这小子在外面惹了点祸,我这不就教训了两句,如果他能有你们俩兄弟一半出息的话,我也就用不着这么操心了。”
盛嵠勾了一下唇角,“堂叔哪里话,您太过谦虚了,堂弟分明还是很优秀的。”
中年男人微微松了口气,以为圆场打过去了,结果下一秒,又听见盛嵠开口,“听闻堂弟最近在找场地,打算自己创业,堂弟觉得,风城那个地方怎么样?”
“虽然那儿的经济是死些,资源都在本地人手里攥着,但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会继续优秀的,再加上,那里也有堂弟一直惦念的人,等过去了就用不着惦记了,可以天天见面,两全其美,堂叔,您说我说的对吧?”
话落,站在中年男子身旁的年轻男声早已噤声,话都不敢说了,他和盛嵠是同辈,此刻却压根不敢抬头,去直视盛嵠的眼睛。
盛嵠没什么情绪的收回视线。
盛屹留下句“堂叔堂弟请自便”后,两兄弟便离开了。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中年男子提起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旁边的年轻男生一脸焦虑恐慌,“爸,盛嵠堂哥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风城,我怎么能去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呢!”
中年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讲话,难道你是没看见那三个有多偏心那位吗,心甘情愿的让她坐主位,就连老爷子在的时候都格外的钟爱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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