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洮笑吟吟道:“殿下猎得如此多的猎物,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个人,让您想献上礼物呢?”
他大大方方的回头看向林瑜所在的方向:“我猎得猎物,必定要全部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听闻殿下最近也好事将近,不如献给未来的妻子一些礼物,也好叫她开心?”
皇后召见了罗氏女的事情,皇室也没有刻意保密,很多人都知道,毕竟双方都希望这桩婚事能够成功缔结。只要苍洮有心打听,不难知道。
所以天子和朱容湛并未怀疑北戎王为何会说太子“好事将近”。
天子笑道:“北戎的这一习俗,朕也有所听闻,倒是有趣。”
朱容湛没说话。
天子朝着左右问道:“那罗氏的女眷安排在了何处?”
这已经算是明面上的暗示和催促了。
朱容湛站起身来,朝着天子跪下行礼。
“儿臣自然会把所有的猎物都献给儿臣最为仰慕的女子。”
天子满意道:“不错不错,来人啊,把太子殿下的猎物送给罗”
他话还没说完,朱容湛就大声的打断道:“儿臣要将所有的礼物都献给母后!”
天子噎住了。
朱容湛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父皇会帮我带进宫中转交给母后的吧?”
天子:“”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孩子。”
但他到底没有继续强迫,也没有再提起罗氏。
苍洮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眉眼弯弯:“太子殿下的孝心真是日月可鉴。”
朱容湛慢悠悠的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因为我还有母亲。”
苍洮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了。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朱容湛,深邃的五官露出一种凌厉的凶狠。
天子当即呵斥道:“容湛!怎么说话的?!”
朱容湛装模作样的“啊”了一声,露出一副自知失言的歉疚模样,“对不住,北戎王,是大涂有一句话,叫‘人生三大憾事之一,便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本宫自然要抓住机会,多对父母尽孝,我想这俗语不知北戎王能否听懂,便想说的简洁一些,看来是说的有些误会。”
苍洮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才重新勾起唇角,慢慢道:“原来如此,误会一场。”
但那重新缓和下来的声音深处,却是冰冷的底色。
游猎大会对大多数人来说,到此结束了,但对林瑜来说,离开游猎场只不过是休息的间隙。
当林氏的车队回到家门口,还能撞见游猎大会最后的余波。
——一车又一车的猎物围绕着林府,绕满了一圈又一圈。
整整绕了林府三圈的车队上,除了刚从游猎场那边拉过来的、身上还插着箭枝、身体还温热着的麂子、鹿、獐子、大雁、孔雀、兔子等新鲜猎物,还有无数皮毛、丝绸、红宝石、金绿玉、香料、银器、金器、金银丝绣的腰带、毛毯
数都数不清的珍贵礼物堆满了林府附近的街道,无数人家的马车和堵在路上,不得寸进。
林衍吃惊的目瞪口呆:“这,这些都是谁送来的礼物?”
其实他根本不必询问,因为站在门口的一队侍卫,明显一副北戎打扮。
林瑜不认得他们。她微微蹙了蹙眉头,发现这些人都不是前世跟在苍洮身边的那批她熟悉的心腹。
他全换了一批人?
为首的北戎人用一口带着浓郁口音的大涂话,语气生硬道:“这些是我们王,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这话一出,林氏的队伍中便生出了一阵喧哗,人人似乎都在小声的议论起林瑜与北戎王的关系。
林瑜干脆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戍寅迅速跟上,春华慢了一拍,才急匆匆的提起裙摆,追上前面的两人。
他们穿过叔伯姑姐和兄弟姊妹的马车,径直走到了门前,看见林衍和徐香站在门口,一脸犹豫为难,不知道是该把这些礼物收下,还是该退还。
尽管他们希望林瑜能嫁去北戎,可天子还未下旨,擅自收下这些礼物,未免不妥。
但若要退还,这些马车堵住了道路,一时半会不能疏散的话,恐怕要激起怨愤,他们也不熟悉北戎王的性情,万一得罪了对方,影响到北戎与大涂的会谈,又该如何?
见他们犹豫不决,林瑜径直看向那队北戎卫兵,果断道:“送到我院中去。”
如此场景,作为一家之主的林衍都慌乱无措,那队北戎人没想到她却能如此镇定,不禁微微一愣。
林衍趁着这间隙,朝着林瑜怒道:“谁让你收下的?!”
林瑜瞥了他一眼:“这是北戎王送给我的礼物,又不是送给你的,要不要收下,都是按照我的意思来。我说收下便收下,与你们何干?”
她不够恭敬的态度激怒了林衍,他暴跳如雷道:“你还没有出嫁!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在家从父的道理都不懂吗!?还与我们何干,你听过谁家女儿擅自收下外人的礼物?!私相授受,真是丢人现眼!”
林瑜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了那北戎侍卫。
之前她提防苍洮,不愿意透露自己会北戎话的事情,可现在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如果苍洮只是送来今天打到的猎物,林瑜肯定不会收下,但
他送来的实在太多了!
那些皮毛、丝绸、金银铜器、宝石香料如果全部换成金钱,再去换成粮食,林瑜实在无法拒绝。
她开口用北戎话对他们道:“我很愿意收下这些礼物,但我的父亲不肯让它们送入这座府邸。我有一座别院,请你们将礼物送到那里去,可以吗?”
林瑜的北戎话都是前世在北戎那纯正的语言环境下练出来的,苍洮作为她的口语对象,几年时间下来,虽然还有一些口音,但说的又流利又地道。
在草原上,熟悉大涂话的北戎人很多,熟悉北戎话的大涂人却很少,一时间,几位侍卫都有些诧异和受宠若惊,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了亲近之感,态度顿时便热情了起来。
“遵命!”
“我会让我的侍卫给你们带路。”林瑜向着他们微微一笑,看向身后的戍寅,凑近了他低声道:“带他们去冬姨府上。”
冬姨是李萤的奶娘,就住在星门观,戍寅于是知道,林瑜是要他送去李萤府上。
他毕竟是死士,到底没有单纯到开口发问“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星门观”的地步。
在这么多人面前,李萤的名字自然不能在这里说出口,而旁人几乎没人知晓冬姨是谁,因此只能是一头雾水。
戍寅很快便领着车队缓缓移动散去,当林府周围的道路终于恢复了畅通,林衍朝着林瑜吼道:“不孝女!你给我进来!”
林瑜带着吓得脸色苍白的春华走进了林府。
当大门刚刚关上,林衍便按捺不住的大骂起来:“冬姨是谁!?你莫非真的要收下那些礼物?!难道我们林府饿着你了,冷着你了,穷着你了?叫你见钱眼开?!你怎么如此不要脸,别人给你送东西你就要吗!?”
“为什么不要?”林瑜心平气和道:“他愿意送,而我正好需要,我想要,我就接受了。有什么问题?”
“你,你就这么贱,上赶着要勾搭男人!?”
林瑜笑了笑:“父亲,你为什么不去骂骂北戎王,他怎么这么贱,上赶着要讨好女人?我不觉得我收了礼物就得接受这个男人,你却觉得这些礼物能买走我?究竟是谁把人想的更贱,谁的想法更荒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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