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他端来了一碗药。
“小姐,喝了这药就能打掉孩子。”马封递给她,沈芳接过药,在手里颤抖着。
“小姐,你要想好了,喝下去孩子就真没了。”沈芳又陷入激烈的矛盾中,不注的盯着碗里晃动的褐色汤药。
“孩子,对不起,娘要不起你,你不要恨我。”沈芳说着,准备张嘴喝药。
“皇上赐死了老爷,你恨他,而你现在要赐死自己的孩子,这又有什么区别?”老马喝住她,沈芳惊恐得泪水连连,万般挣扎之下,眼一闭仰口欲灌。
“小姐!”老马急吼,药到嘴边,汤汁触及唇上,沈芳紧锁眉头,心一横砸了碗,倒在床上哭。老马不禁松了口气。
“我真没用,真没用,为什么总是狠不下心。老马,不是我不想要他,而是我根本给不了他什么,连一个完整的家我都给不了,把他生下来只会让他受苦,还不如让他重新投胎,投到一个好人家去,有娘疼、有爹爱。”沈芳痛哭着。
“小姐,老马就知道,在你心里是深爱这个孩子的,只是你还放不下、忘不了,可都已经过去了。或许这孩子就是上天派来解救你的,这么些日子他跟着你翻山越岭、打打杀杀都不曾有闪失,刚到寨子里的时候,差点就小产了,是老刺猬拼命挽救才保住了他,或许是他命不该绝,跟你有缘分,留下他吧,我不想看着你将来后悔。”马封语重心长的劝着。
“老马,我懂,我不是没有感觉的。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如果我杀死了孩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沈芳终于醒悟了,她用手摸着肚子,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之气而造成遗憾。
“孩子,娘错了,娘不该这么对你,娘会把你生下来,抚养你长大,娘会做到。”老马听着点点头。
“小姐,其实刚才那碗并不是堕胎药,而是安胎药,可惜了,不过你砸的好,我再去煎一碗来。”老马说完就出了屋,沈芳惊讶的看着他,突然间哭笑不得,内心却如获重释。
就这样,沈芳在老刺猬的寨子里安定了下来,跟着老马和其他怒族人一起,做农活儿,种瓜果,教他们认字做学问,告诉他们京城的事、朝廷的事、让怒族人了解大清朝。她也时常找老刺猬谈心,从他那里得知四爷自从回去后,整顿了云南一带的官吏,重新派了督抚来治理,给怒族人甚至其他少数民族改善了生活条件,发放粮银,减免赋税,免除了战争,所做的一切让怒族人对乾隆起了很大的改观,老刺猬也常赞他是位难得的明君,这让沈芳心里的怨恨逐渐得到了减少。她总喜欢靠在窗沿上,摸着肚子看天上的月亮,或许某个时刻会有一个人和她一同望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直到足月临盆,经过一夜的痛苦分娩,她和四爷的女儿出世了,取名沈蒙,这是她早就想好的,无论是男是女,都取这个“蒙”字,草原蒙古包是他们初次相遇、结缘的地方,也是她人生的重要印记。当她看到初生的女儿,粉扑扑的脸,那小鼻子、小嘴儿都像极了四爷,不禁潸然泪下,这个孩子带给她太大的震撼,同时也赋予了她新的生命。
一年后,老马离开了云南,沈芳抱着蒙儿送他,很多时候她对老马是依赖的,犹如自己的亲人那般不舍,她感激老马为她留下这个孩子,更感激他对自己的照顾,对沈家的忠心。马封走后,她依然带着孩子和怒族人一起生活,当起了教书先生,传授他们各种知识,也感受着他们的淳朴和善良,自己的心态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当初的仇恨也在逐渐淡去,只要看到女儿的笑容,一切早已烟消云散了。
回想过后,沈芳睁开眼,淡然的笑了笑,瞧宫门口有大臣走出来,就转身离开了。当她回到沈园时,只见蒙儿蹲在门外一看见她回来,就扑了上去。
“娘。”
“你怎么在外面呢?”沈芳抱起她。
“我要在这里等娘回来。”蒙儿高兴的说。
“你不听话哦,吃过早饭了吗?”沈芳抱着她往里走。
“吃过了,娘,你不用担心,阿桃姐姐陪着我呢。”
“你这个小淘气鬼儿。”沈芳挠着她的痒痒,蒙儿咯咯的笑着。这时,家丁来报。
“小姐,有位叫春喜的姑娘找您。”
“春喜?”沈芳惊讶。
“你先招呼她,我就来。”沈芳心想着,春喜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知道她回来了。
“阿桃,带蒙儿进去,陪着她,别让她出来。”沈芳嘱咐着。
“是,小姐。”阿桃说。
“蒙儿,你先跟阿桃姐姐进去玩,娘有客人来,一会儿再来陪你,好不好?”沈芳低头和女儿说着。
“好,娘,你要快点来找蒙儿哦。”蒙儿一口答应了。
“娘知道了,你们进去吧。”待她们进屋后,沈芳便走去了大厅,果然见到春喜正坐在那儿喝茶,她看到沈芳,立即放下了茶杯,起身相迎。
“沈芳,真的是你,昨儿在街上见到你我还半信半疑,所以这会子就过来瞧瞧,没想到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春喜上前拉着她。
“回来几天了,办家里的事。”沈芳笑着说。
“哦,我昨儿瞧见你们一身素服的,料想一定是清明祭祀之类的事了。”
“嗯,接我爹娘的灵位进祠堂,尽点孝道。”
“哦,那是应该的。”春喜点着头,四处张望了下。
“你喝茶,用过早膳了吗?”沈芳客气道,打量着春喜,还是那么秀气,灵巧。
“用过了。,沈芳你这几年都去了哪里?自从上次一别后,我们就很惦记你呢。”春喜想了想,还是问了。
“你们?惦记我?”她笑着,挑了挑眉。
“是啊,当然还包括四爷。”春喜压低了声。
“。”沈芳脸色沉了下来。
“沈芳,四爷他惦记你,真的。”春喜故意试探她。
“这些年我哪里都去,天南地北的,不是因为家里要祭祖,可能还不会回来。”沈芳笑了笑,岔开话题。
“这样啊,那你还会离开这里吗?”见她不想谈到,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或许吧,等事情都办完,我想我会离开。”她故意这么说,春喜能听懂。
“沈芳”想告诉她沈园的事,可又一想如果告诉她,她恼了岂不是麻烦。看她的态度是不愿再提到四爷的,如果不告诉她,万一让她知道了,不是更恨四爷吗,左右都矛盾。
“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累。”春喜见她一脸倦容,搪塞道。
“是啊,昨晚上做了一夜的法事,还未合眼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改天再来看你。”此时,蒙儿从大厅边门口露出小脑袋偷看她们,被春喜瞧见了,她忙缩了回去,春喜张望着,沈芳见状起身。
“春喜,我送你。”引她出了大厅,到门口。
“你回吧,我自个儿走就行了。”
“春喜,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当年我们也是朋友,对吗?”
“对,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想到这儿来。”
“好!你这个朋友是一辈子的。”沈芳握紧她的手,暗示着。
“你放心吧,我明白的。”春喜聪慧,当然知其意。
“我信你。”沈芳松开手。
“那我走了,你多保重,代我向沈封问个好。”
“嗯,你自己也多保重。”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沈芳想了想,摇摇头,春喜叹了口气就离开了沈园,沈芳望着她的背影,恍若隔世。
回宫的路上,她想着刚才与沈芳的对话,虽然过了这么多年,看沈芳的态度,对四爷似乎还是心有芥蒂,如果拆沈园的事情被她知道了,这不是火上浇油,伤口上撒盐的事吗?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法子让她同意,可说又说不得。四爷这边还不知能否保得住沈园。若是沈芳走了,到还好,若是她没有走,这样下去真担心会闹出人命。还有沈芳最后的嘱咐,显然表明了她不想见到四爷,或许还恨着,那就更不能说了,只会徒增他们各自的烦恼。四爷日日神思恍惚的,该怎么办才好呢?对了,那个孩子到底是谁?是沈芳的吗?瞧着也有四、五来岁了,那不是,忽记起当年沈芳跟她说过和四爷的事儿,想到这里春喜的心更烦了,完全没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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