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羡慕和落寞。
曾几何时。
她们也是讲武堂的新兵学员,只是因为成绩考核没有通过,最终沦为普通士兵,如果不是来到这后勤处,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跟这些功勋英雄接触。
从后勤处出来。
杜淮山边走边耍着新拿到的钩镰枪。
这把枪的手感要比普通的训练枪更沉,不过好在他突破了整劲阶段,力量大增,并随时可以调动全身的肌肉骨骼加杠杆,耍起来并不费力,反而刚好趁手。
他越看越喜欢。
回到住舍。
谭海、吴明几人一眼就相中了他手中拎着的这把枪,一个个地,好似五台山上看到香蕉的猴子,兴奋地窜上来。
“喔喔!淮山,这就是你刚用功勋换的武器?”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帅了!”
“淮山哥,快说说,功勋都能兑换些什么,让我们长长眼!”
“你们看这功勋枪就是不一样,金属表面都带花纹,凉冰冰的……”
……
杜淮山将在后勤处二楼功勋兑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啧啧!”
吴明听得直咂嘴,满脸羡慕:“你说的那门塞电枪,真是馋死我了,青石山上,老子要是能有把这个,一准儿把那些妖鬼全突突了!”
“别急,老吴、谭海,你俩其实也有功勋。”
杜淮山这句话,瞬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真的假的?”
“真的,凡是上次一起参与击杀昆虫头妖鬼的,都有分到铜星,只不过没凑成一颗,没有实体铜星而已。”
吴明先是一喜,但很快又失落下来,“按你说的换算方法,我跟谭海也分不了多少,也许连瓶能量药液都买不了。”
的确。
不到一颗铜星,四个人分,其中许鸢跟李安琪又是出力最多的,估计两人能分到零点一就不错了。
“那至少也能换些子弹,一分荣誉值可以换二十发红髓步枪弹,我换了一分,咱们几个分点儿,老吴,多给你几个,紧要关头,也许能起到作用。”
杜淮山从礼服军装的呢子大衣兜里,摸出了一盒子弹,分给三人。
郭霆宇接过手,看着与普通马步枪弹不同的特殊银色弹头,心中想的,却是那些神奇的训练药物。
他的鬼人化融合度,停留在百分之八,已经很久了,光靠讲武堂每周一瓶的能量药液,速度太慢。
想要撵上杜淮山的进度,只有靠额外的药物才行。
可他连老吴、谭海蹭上的那点儿荣誉值都么得。
说实话,郭霆宇甚至都想开口用钱来买杜淮山的荣誉值,但谁又不是傻子,都明白功勋的价值,是金钱无法衡量的,更别说,杜淮山升任准尉后,本身也不差银元。
看来只能趁这次任务,争取多拿到些功勋了。
郭霆宇的目标,就是173届新兵前十。
只有实力达到前十,才有可能在毕业时选入大帅的卫队营,一旦进了那,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他的将军梦!
“呦呵,你们都收拾得挺快啊!”
这时候,杨安福从门口挤进来。
原来他也被后勤教官安排了实战军令,被调往马岛后勤处,负责统筹运往山龙关的战略物资。
马岛城是平辽省南部的一个主城,紧挨着山龙关,也算是“上前线”了。
稀罕了一阵杜淮山新兑换的钩镰枪,杨安福提议,中午一起去饭堂,跟张叔说一声,他亲自掌勺,大家好好吃一顿。
毕竟这次实战任务一别,第八班这帮兄弟再见面,就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行,那咱就好好吃一顿!”
吴明拍着杨安福的肩膀,“别说,胖子这手艺,我还真挺馋的。”
杨胖子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挠挠头,“……那个啥,都是下午的火车,咱们抓紧时间收拾去饭堂!”
“走。”
“嘿嘿,走!”
……
杜淮山正脱掉礼服,换上棉布甲胄,望着这些勾肩搭背的兄弟们,不禁想到了当初大四实习前的一晚。
自己跟舍友也是如此。
一顿饭后,有人选择考研,有人选择留校,有人选择去打拳,各自奔赴自己想要的目标,其实也是选择了不同的人生。
他下意识淡笑了下,忽然喊着,“等等,胖子,把我这些牛肉也带上炖了吧。”
……
似乎是怕大家以后不能经常尝到他的手艺。
这一顿饭。
杨安福做的格外认真。
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散伙饭”,也没有在聊天中,提到“离别”这两个词,只是互相嘱咐着对方,要多照顾好自己。
尤其是杨安福、赵信宏这些独自执行任务的。
作为住舍年龄最大的“老大哥”。
临别前,吴明仍婆婆妈妈地絮叨着:
“胖子,信宏,到了那边,你们记得照顾好自己,跟人吵架,遇到危险先躲着,别逞能,等兄弟们聚上了,再一起帮你们出气!”
“放心吧,后勤能有什么危险,先走了!”
杨安福拍了一下吴明的肚子,转身背着行军背包离开。
很随意。
就像平日里中午饭堂吃饭,分开上训练课那样。
似乎没有正式告别,就意味着,他们很快还能继续再见面。
萧瑟的凉风越吹越急,正午那一抹阳光早已被乌云遮掩,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竟飘起了似细雾一样的东西。
落在杜淮山脸上。
他轻轻一摸,感觉有些湿。
下春雨了。
……
正午12点。
第一、第七、第八三只训练队的士兵,准时在讲武堂校门口集合,每个人都身披甲胄,背着行军背包,左侧背着马步枪,右侧腰挎红髓军刀,腿插堑壕匕首。
而杜淮山后背的那杆青蓝色钩镰枪,自然又免不了吸引众人的目光。
将常随安签发的军令状递给门卫士兵后。
大门缓缓打开。
几人自觉排成两列长队,向军列车站小步跑去。
……
“你说,杜淮山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173届新兵训练场办公楼教练室,周钟爱拿起茶缸,抿了一口水。
“估计快到车站了。”
常随安瞧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洋表,上面显示时间是下午十二点半,叮铃铃,“陈营长,对,收到了,好,我现在就过去。”
“老陈找你?”
挂掉电话后,周钟爱下意识问了句。
常随安点点头,“新屯那边又有动静了,我得过去一趟。”
说着,他将面前的皮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套崭新的军官制服,其中肩膀上面的军衔,羊毛细纺黄底,上下染印两道紫红色的横杠,中央缝有三枚赤铜色的铁血章星。
营州军。
上尉连长!
……
下午一时。
杜淮山准时来到军屯城火车站,检票士兵看了军令后,安排几人在水泥站台上等候,开往吉乌的军列正在检修,要十五分钟后才出发。
站台上,不光只有他们这些训练兵,还有其他训练兵、普通步兵,以及一些部队士兵。
显然,大家要去往的方向都是吉乌,为了节省交通资源,乘坐同一辆军列。
时隔半年。
再次来到这熟悉的站台,不少训练兵心里不胜唏嘘。
一名训练兵指着一处水泥空地,说他当时就是在这里乘坐的运兵车,前往讲武堂。
那时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
可如今。
每人脸上的稚气早已不见,一个个瞳孔发异,眉宇间,若隐若现地,散发着类似老兵的那种血性。
“呜——!”
片刻后,一尊巨大的黑色铁甲列车从远处缓缓驶来,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停靠在了众人的面前。
再次见识到铁甲列车炮,杜淮山不禁还是被它壮观的武器炮口震撼到。
车站执勤士兵小跑着来到各处门前,将车门锁打开,“上去吧!”
士兵们自觉地排成队列,钻入车厢内。
杜淮山等人是跟一伙儿机炮科的男兵同乘一节车厢。
但这次的车厢,明显比之前新兵入伍那辆要“豪华”太多了,除了车顶的机炮台以及那昏暗的钨丝灯泡不变,车厢两侧,各列着一排上下床铺,可供士兵休息。
前后车厢还有门通着,每两节车厢共用一个厕所。
看来当时那辆车,还真是“拉煤”的啊!
谭海兴奋地跑到一张床铺上躺下,抚摸着上面的被褥:“嘿,从小到大,我还没睡过这样单独的卧铺呢!”
杜淮山闻到土黄色的被褥上,有股煤渣味儿。
但这对于长途跋涉的士兵们来说,有个能休息的地方,已经足够好了。
从军屯到延顺城,至少五百多公里的距离,而蒸汽机头的速度,普遍在六十到八十公里每小时范围间。
“哎呀,等到了地方,估计要凌晨了!”
吴明一屁股躺在床上,枕着胳膊,长嘘一句,正好瞧见李安琪在他面前走过。
从这个角度向上看,正好能看到那傲人的弧度。
不得不说。
能将棉布甲胄撑成这个形状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伴随着蒸汽鸣笛,车厢缓缓晃动,酷嗤酷嗤,开始驶离车站。
许鸢等人也自觉找到了自己的床铺。
谭海他们则跟机炮科的几名新兵聊起了天。
原来这帮人是去安台城守城墙炮的。
而安台城恰恰就是吴明老家的主城。
看来一切正如杜淮山最初分析的那样。
山龙关战场持续抽着营州军的“兵血”,已经影响到后方的城防了。
他们这群炮兵,就是去替换轮值的。
“吴明,我看你你好像不怎么担心家里啊!”
李明成见他听到家乡没什么反应。
“我家就我爹一个,他是老猎人了,能力强得很,从小带我去野外打猎,每回都能提前发现妖鬼并避开,真要是出了问题,他也肯定能活下来。”
吴明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提起父亲,倒是一脸的自豪。
“吴明,这妖鬼还能提前避开?”
邢振豪还是第一回听说这种事儿。
要知道。
他们在上理论课时,学到的营州军那些侦查妖鬼的手段,基本都是靠望远镜,在高处观察。
部队规模小的,会使用热气球,中等级的会用飞艇。
而一些大型部队迁移活动,则会动用空军侦察机。
“当然。”
吴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着,“这妖鬼多少也算个活物,我爹说了,既然是活物,它就有活动规律,妖鬼没有排泄物,不需要喝水,但有脚印可以观察,是步行,小步跑,还是奔跑,分别代表着妖鬼由近及远的位置。”
“而且它们的嗅觉和视觉特别灵敏,平时活动时,要多注意风向方位,懂得利用草木隐蔽身形。”
涉及到妖鬼。
一时间,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听着吴明的经验。
就连那些机炮科新兵,也一同被吸引。
杜淮山自青石山事件后,就专门找老吴讨教过野外的生存、求生技巧,对于这些内容,早已滚瓜烂熟,记在了脑子里。
他背靠着枕头,从行军背包里拿出一本书籍:《白翁山景记》。
是杜淮山来车站前,路过书店问老板买来的。
虽然老吴去过白翁山地区,可以带路,但杜淮山还是准备先从书本上,对它有一个简单了解。
讲着讲着。
邢振豪等人也听困了,不一会儿车厢里就传出呼噜声,吵得李安琪那帮女兵心烦气躁的。
约么两个小时左右,铁甲列车炮停靠在第一个站台,正是李安琪之前所说的铁山城。
之后陆陆续续有士兵从路过的主城下车。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也黑了。
营州军列倒也良心。
到了晚上,还有执勤士兵来回走车厢,给他们发土豆和杂粮馒头。
好吃谈不上,但顶饿没问题。
杜淮山顺手从行军背包拿出杨胖子之前帮他风干好的牛肉干,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继续看书。
“你在制定策略?”
良久,杜淮正在笔记上画着地图,忽然耳边传来声音。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许鸢竟站在他旁边。
“只是熟悉一下,书上有白翁山地区的插图,虽然不是军版,不精细,但至少有个基础印象。”
杜淮山趁机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大家都已经睡了。
就在此时。
机车头方向忽然传来鸣笛,车速开始逐渐减慢,最终停了下来。
哗啦。
车门被执勤士兵拉开,站台的探照灯光射入昏暗车厢内,令他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士兵吹了个响亮的哨声:
“延顺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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