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老朽就不打扰二位少侠休息,旁边只有一间空房,里面有床和被褥,条件简陋,二位少侠只能挤挤了。”
海棠姑娘一身男儿装,面容和声音也都做了伪装,李二牛自然而然的把她当成了生的俊秀的少侠。
挤挤?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海棠没在意,神色如常的吃喝完毕,简单收拾了碗筷就进了房间,陆然跟了进去。
“那个……”
“我睡床,你打地铺。”海棠说的时候把匕首放在了床边。
陆然愣了片刻,好吧,好像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不是,今天晚上我们是不是……”
“你如果敢有非分之想,休怪我不客气!”海棠姑娘若无旁人的卸妆,语气依然冰冷。
“我意思今晚我们是不是应该帮李老伯一把。”陆然彻底无语,这姑娘想什么呢。
海棠姑娘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看也不看陆然,道:“天下苦难之人不计其数,我们帮不完的,此次我们有任务在身,还请陆道长以正事为重。”
“眼不见心不烦,遇见了那就不得不管一管……海棠姑娘你早些歇息。”陆然说着就要离开。
“你确定要多管闲事?”
“没办法,颜值越高责任越大。”
“……那你稍等我一下。”
夜黑风高,雌雄双煞潜入了大地主陈老爷家中,一起去探望了病入膏肓的陈老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二牛愁眉苦脸的蹲在门口,他十二岁的闺女抱膝蹲在门前,眼神空洞的看着地上忙着搬家的蚂蚁。
一直从天空灰蒙蒙等到彻底变亮,父女二人没能等来陈老爷家接亲的花轿,却等来了陈老爷家的老伙计老邓头。
“李二,婚礼取消了。”老邓头匆匆说了句就准备走。
“取……取消了?”李二牛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抬起头,茫然问道:“为什么啊?”
“陈老爷死了……”
“额……”
直到老邓头的背影彻底消失,李二牛才猛然站起身来,眼泪顺着皱纹的纹路流下来。
“娃儿,你不用嫁了,不用了。”李二牛哽咽着,笑容满面。
门前的小女孩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逐渐有了神采。
“二位少侠,二位少侠,好人真的有好报啊,我女儿不用嫁了,不用嫁了……”李二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敲了几声偏房的门。
无人应。
李二牛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推开门,被褥折叠整齐,房内空无一人,桌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压着一锭银子。
纸条上写着:愿每一个善良的灵魂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李二牛和闺女不识字,镇上的教书先生看了半天只回了四个字:乱七八糟!
李二牛想起教书先生看到纸条时,皱眉、踱步、一脸便秘的表情,觉得应该是他的学问不够深,看不懂。
回家后他便把纸条珍藏了起来。
已经重新上路的陆然和海棠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在洪州,按照制定的路线,他们在去洪州之前要先到景德镇,再由景德镇辗转至江州,然后乘船从彭蠡湖出发,溯流而上,直至洪州。
“没看出来呀,你们红花卫还有这样的善心。”
“……”
“海棠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
“海棠姑娘,你什么时候进入红花卫的?”
“……”
“海棠姑娘,你家人都是做什么的?”
“再说话,我杀了你!”
路途遥远,陆老师不由自主的开启了尬聊模式,但海棠姑娘依然冰冷,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就算回答也是杀气腾腾。
陆然知道,其实海棠是个好姑娘。
景德镇原名新昌县,景德元年因镇产青白瓷质地优良,闻名天下,遂以皇帝年号为名置景德镇。
此时的景德镇已经颇为有名,除了几处知名的官窑外,这些年来民窑遍地开花,但烧制的瓷器还是供不应求。
“王师傅,您看这次的泥行不行?”穿着破鞋的少年把一筐红壤放在地上,满脸期待看着端坐摇椅上扇风纳凉的老人。
老人微微皱眉,似乎埋怨少年打扰了他休息,他径直走过去,把泥在鼻尖嗅了嗅,又用手指揉搓一下,轻轻摇头。
老人把红壤丢回框里,继续躺在椅子上扇风,眼睛半眯。
看样子还是不满意,少年挠了挠头,颇有些丧气,唉,还是不行呢。
“王师傅,您歇着,那我再去找。”少年说着就利落的背起背筐就朝门外走。
“这筐泥留下吧,能凑合着用,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去厨房拿两个馒头回去,明早跟我一起去趟茶山,我再教你一次怎么认泥。”老人忽然开口说道。
少年的身体忽然僵直,转身跪下。
“王师傅,您……”
“起来,我还没答应收你为徒。”老人眼睛还是眯着,语气冷硬。
少年笑笑不说话,磕了三个头,起身把背筐里的泥倒入院中的罐子里,洗干净手后从厨房拿了两个大白面馒头,给老人磕了头之后方才把馒头揣进兜里,背起箩筐,快步向城外临时搭建的一片棚户区跑去。
“立春今天回来这么早。”
“立春找到活了?”
……
一路上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少年都笑着回应。
在拐角一间狭小的房间里,一个只有四五岁的男孩正光着上半身趴在小床上睡觉。
“立夏,起床啦,看哥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小男孩揉着睡眼蓬松的眼睛,看到少年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个大白面馒头。
“啊,馒头!”小男孩一下子醒了困,从少年手中接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一个,眼睛巴巴的看着另外一个,少年微笑着把另一个馒头也拿给了他。
“哥,你吃吧。”
小男孩艰难的把目光从馒头上移开,懂事的说道。
少年宠溺的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笑道:“王师傅对我可好了,我在王师傅家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明天哥再给你带。”
闻言,小男孩咧嘴一笑,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少年偷偷咽了口唾沫,借口出门打水。
夕阳下,少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有些发霉的窝窝头,默默啃了几口,他看着西落的夕阳,眼神坚定。
少年名叫韩立春,本是景德镇下面一个叫做“茶园”的村子里的普通孩子,两月前,村子后面的那座不知名的小山上忽然升起了很大的雾,他独自上山采茶的母亲没能回来,上山寻找妻子的父亲也没能再回来。
第二天,村里来了五个长得很凶的官差,问了一番话后其中三人一起上了山,结果只有一个人活着从山上走了下来。
第三天,县衙便来人强制全村人必须马上搬离茶园。
这两个月,韩立春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成长为了男子汉,他知道只有他不断努力,他和弟弟才有可能活下去。
后来他打听了茶园的情况,听说那里现在到处都是毒瘴,方圆几里都寸草不生,韩立春不信,他偷偷跑回去看了一眼,那些雾确实有毒,不过雾气里面草木都好好的。
次日,韩立春早早来到王师傅家门外。
茶山距离茶园村不远,他想这一次又能远远看一看家的方向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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