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的时节之下,周王室逃亡的公卿经由各条道路抵达“濮阳”了。
他们大多是走进韩氏封地的路线,再沿着少水北上,中间拐向现代太行山地界,途经“壶口”进入“寒氏”随后抵达“邯郸”先行落脚。
有些公卿表明身份,得到了韩氏的礼遇,又在韩氏派兵保护之下才能抵达“邯郸”。
更多的公卿憎恨韩氏不来驰援,身边不再有数十上百仆从伺候,别说是保证生活质量,不被饿死或被野兽吃掉都算幸运,还是选择艰难前行。
他们这是来找原国之君求援,也能是一种控诉原国在周王室有难时怎么没有出兵援救的行动。
现阶段,楚军攻破“洛邑”之后,少量楚军见好就收想要归国,更多的楚军仍旧在周王室地盘内肆虐。
周天子被杀固然是一件大事,对于公卿们来说更大的事情则是亟待收复失地。
天子死了?没有子嗣的话,大不了从血缘关系近的公子里面去选。
公卿们要是没有了封地,他们连混吃等死都办不到。
面对失去领地的周王室公卿,或许有贵族会进行招待,长久白养着则是属于没有可能,更不会吸纳公卿成为自己的家臣。
到了礼崩乐坏的时代,再落魄的公卿也是天子直属的公卿,他们的身份着实过于特别,不像分封国的公子或公孙实在不行还能投效他国且得到接纳。
往简单了说,吸纳天子的近臣太受忌讳,有野心想接纳则会担忧忠诚度方面的问题。
类似的情况出现在历朝历代,王朝到了末期之后,有皇室血缘关系的人,他们的处境既尴尬又绝望,最好的下场是隐姓埋名成为一户不起眼的普通人家。(刘晔投奔曹操时,曹操是汉臣)
原国的一些家族善待了逃亡的周王室公卿,轮到国家直属的官员则是出现了一种另外的情况。
时代正临变革之际,旧有的规则没有完全消失,新的规则在被适应的阶段,原国有许多的改变,各个家族则是仍旧保有很多自主权。
原国的家族怎么接待周王室的公卿属于私人的态度。
在国家任职的人被直接言明或是暗示,不得接待来自周王室的公卿,同时不必去做任何刁难的事情,只当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
周王室早就落魄了,太多的公卿在醉生梦死中消磨掉了志气,乃至于变得愚昧。
任何一个群体中都不会缺乏聪明人,他们在发现原国的官方无视自己之后,稍微琢磨立刻就知道事态不妙了。
《日月风华》
刘卿是比较清醒的公卿之一,恰恰因为足够清醒而感到绝望,面对一帮人在讨论,全程没有开口讲哪怕一句话。
“原君受君恩,不思维护天子,如今更是怠慢我等。”
“非也,智氏予财货,天子赐爵位,不过交易耳。”
前面还讲礼法。
后面则就将一切赤裸裸地掀开了。
如果第二条说法传出去并且被世人所接受,诸夏将进入到另一个时代,大家可算知道原来国家是可以用财货购买的。
国家也是货物?这种“道理”在欧罗巴那边没有什么值得稀奇。问题在诸夏大地行不通,也不应该存在。
把国家当成可交易物的人在诸夏有吗?其实是有的。
一位跟自己兄长玩“烛光斧影”游戏的匿名人士表示这一套他熟,成功用财帛收买了绝大多数人,再用杀戮手段清理掉那些死硬分子,不但成功地抢了侄子的江山,并且还让士大夫们进行了选择性的遗忘。
那位匿名人士当然不会将事情干得太粗糙,不就是巧立名目都设一些乱七八糟没有实权的官职,给员工多开几份工资吗?钱买不到,用割舍权力去换,大不了就与士大夫共天下嘛。
一整套的套路下来,匿名人士不止坐了江山,还有了一个明君的历史定位,连带血腥清理反对者与兄长后代都没有在史书上冒出什么水花,轻描澹写就被忽视了。
“如何谒见原君?”
“表明身份无用,经人递话亦是无用,奈何?”
“原国无有救援意图,六百年周室,就此而亡?”
他们本来的想法很好,见到智瑶之后的第一时间,不止要求原国出兵帮忙夺回领地,并且还会要求交出一些楚国的公族处死。
为什么不是要求智瑶将楚君中转交给他们?他们只是落魄了,聪明人或许没有几个,不代表全部人的脑子都有坑。
好些公卿一想到周王室将得到终结,整个人打从灵魂深处感到透心凉。
他们是以逃亡的方式活命,大多数公卿根本来不及带多少财货,注定不会得到哪一个家族的吸纳,没有一技傍身的前提下,短时间或许能够得到一些人的客气招待,时间一长维持吃喝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刘卿突然听到有人提议前往投奔鲁国,一时间脸色呆滞了。
他们能够投奔鲁国吗?不开任何玩笑来讲,楚国或许可能接纳周王室的公卿,长久以来自称“君子国”的鲁国则是没有可能。
并不是因为鲁国现在朝夕不保,单纯的不可能罢了。
那些想去投奔鲁国的公卿有点傻。
如果之前原国是因为需要力战联军没有灭亡鲁国,现下原国不灭掉鲁国肯有其它的图谋,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不会是一种善意,投奔过去当柴火烧吗?
再讲一句大实话,哪怕原国对周王室没有恶意,一样没有可能收留周王室公卿。
很久之前楚国接纳发动叛乱的王子朝,纯粹是想打周天子的脸,再恶心各个诸侯,主要是恶心当时的晋国。
这一次,周天子死于楚军之手,公卿们怎么去投奔楚国?
大约是在冬季下旬,远方传来了跟周王室有关的消息,讲的是原军在蛮氏旧地截击楚军,从楚军手中夺下九鼎。
成功夺下九鼎的原军,他们不是前往周王室的地盘,更不是直接北上进入原国,反而是先东进在郑地逛了一圈,一度靠近宋国的边境地带,随后才往“濮阳”行进。
刘卿站在包下的酒肆门前看着尽情欢呼的原国人,身后有一帮跪地痛苦的周王室所属,真实察觉到一道门槛而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原国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阳,周室的余晖已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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