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蛊虫都是虫卵,晒干后焙成细细的粉末,能保存几十年。”我把灵蜡收起来,“只要遇到水,尤其是四十度左右的温水,这些虫卵就能恢复活性,然后在人体内开始生长和繁殖,它们靠吸吮人的体液和吃内脏为生,越长越多,时间耽误得越久就越危险,你这种症状有多长时间了?”
韩美说:“快两个月。”我大惊,说都这么久了怎么没想办法。韩美痛苦地说她也不懂这方面,开始以为就是误吃了含有什么寄生虫的食物,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放大数倍也没见过这是什么虫子,建议让我去北京和上海查。都去过了,连香港都去过也没用,没有医生和专家见过。
“那你从来没进过我的qq空间看日志吗?”我问,“那里有很多文章,都是我自己写的,专门介绍东南亚的佛牌和各种供奉物,有一篇就是讲虫降和蛊虫的,说得很详细。”韩美说她从来不看别人的qq空间,除去前夫。
听到前夫二字,我立刻问你什么时候离的婚,韩美知道说走了嘴,开始推说她以前离过婚,后来看到我根本不信,也只好说实话。原来她跟丈夫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离婚,财产平分,在鲁园附近的万科房子归前夫,她分了些钱。离婚后一个月,她就得了这种怪病。
我问道:“最开始是不是食欲特别好,很爱吃肉,尤其爱吃甜食?”韩美连连点头,说她非常讨厌肥肉,从小就不吃,但自从两个月前就很奇怪地看到肥肉走不动路,专门吃梅菜扣肉、苏白肉和蒸肘子这些肥的。
“那是蛊虫在人体开始生长繁殖的反应,”我解释着,“再后来又很快地食欲不振,什么都不爱吃,胃里发烧,人也总是爱困。”韩美已经不再点头,但从她表情能看出,我说的全中。这并不奇怪,因为所有的虫降和中蛊都这样。我再次凑近韩美的脸,盯着她的眼珠看,果然,离得远还好,仔细看就能发现很明显的竖线,呈紫黑色。
韩美叹口气:“跑了不少家医院,后来有同学对我说可能是什么邪病,让我找查事的看看,但不知道你就能解决这种!”我说我专门承接此类生意,解降头和落降头。
“我也是那天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的,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怪病就是什么虫降,不然早就找你啦。”韩美显得很后悔。我心想,以前听高雄讲起过,除了情降之外,其他降头有不能过五十天的说法,也就是说,无论哪种降头,要是中了两个月以上还没解,以后就很难说了,就算解开也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给阿赞南雅打去电话,说了韩美的情况,问她要怎样才能验证客户中的是不是虫降。
阿赞南雅说:“到你们当地规模比较大的药房,抓三种中药各五十克回来用水煎,两碗煎成一碗,晒成四十度左右的温度让客户喝掉。如果十分钟就会呕吐,而且眼珠发红,基本能断定体内有蛊虫。”我连忙用笔把这三种中药的名字记下来,平时似乎都听过,并不是什么生僻的。让韩美在家里等着,我下楼到附近跑了两家药店,其中有一家有中药柜子,顺利地抓到了这三种药。
回来后找小锅用水煎好,闻起来很苦,晒的时候韩美面露难色:“我最怕喝中药了。”我说怕也没用,现在就是在给你治疗呢。勉强让她喝下去,大概也就是三四分钟,韩美就开始干呕,来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坐着,刚坐下就吐出来了,都是黑黄色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再让韩美的脸对着我,见她的眼珠红得就像兔子,看来,这已经能彻底证明就是虫降。
“是你去泰国,还是让泰国的法师跑一趟?”我分别说了两项的收费。
韩美想了想,恨恨地说:“没想到,居然下这种狠手!”我问什么意思,韩美说没事,既然去泰国能便宜一万块钱人民币,那就省省呗。我心想,她刚离婚才三个多月,而离婚后一个月就有这种症状,肯定要怀疑到她前夫头上。既然韩美不想多说,我也不必多问,那是他们的纠纷。
因为我和她是老同学,互相比较相信,所以这桩生意应该算是成交最痛快的,韩美先付给我一万元的定金,我这边托黄诚信认识的那家旅行社订好打折机票,两天后跟韩美出发,从沈阳转机广州来到曼谷。出发之前,她叮嘱我要保密,这事谁也别跟谁说。
“你不用叮嘱,”我笑着回答,“我是当牌商的,所有客户的资料和信息都是秘密,不会泄露给任何人,更何况你和我是同学。这事要是传出去,所有同学都知道,影响很坏的。”韩美连连点头,说我细心。
在飞机上,我有个问题始终没想通。做什么职业接触什么人,医生在十天之内接触过的死人,比很多老百姓这辈子见到的都多;警察专门接触犯法的,幼儿园老师专门接触孩子。搞艺术的朋友也全都是画家、书法家和作家,而开出租的司机,朋友中基本不可能有这类人。我身为牌商,接触最多的人当中,除去各种理由想请牌的之外,自然要属撞邪和中降的。韩美是我的老同学,她在同学聚会上当场呕吐出蛊虫,按理说对我来讲已经不算稀奇,但东南亚邪术和降头毕竟没那么普遍,就算在泰国等南洋国家,也不见得人人都明白、个个都会找,在中国大陆就更少见。我这几年之所以遇到很多,仅仅是因为我是牌商,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中国十几亿人,才多少人懂什么叫降头?而且又恰恰发生在我旧同学身上。所以我总觉得,这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思索归思索,生意还是要做的,毕竟有钱赚,而且又真的是虫降,别的管那么多干啥。到了曼谷,为节省时间,我直接带韩美乘大巴车前往孔敬,来到阿赞南雅的住所。当阿赞南雅看到韩美的时候,就问:“很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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