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先有了几分惧意,看到他向我走来,忍不住一惊,又后退了几步。
这几步已经让我走到了水潭边上。
“兄弟别动!”
我早已认定他不是人,哪里肯听他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想跑,脚下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
加藤左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二话不说便来拉我的手,同时,身后一股巨力也在拼命的将我向水潭中拉扯。
我回头一看,竟是有一只手臂拉住了我的衣领。
这手臂足有两米多长,比正常人的长了一倍有余,而且上边生满了红色的绒毛,隐隐有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前方的加藤左不知是人是鬼,身后的水潭中又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夹在他们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到底该怎么办?
当时我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只觉得衣领越收越紧,片刻之间便已无法呼吸。
刺啦一声,我的衣服已经被撕碎,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是背上的皮肉也被生生撕下了一块。
还没容我喘口气,那只毛茸茸的手臂又抓住了我的胳膊。
百忙之中,我从加藤左的手中接过旋风铲,用力向后边挥了过去。
这时候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这一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héiyaпgě.com
只听卡啦一声,旋风铲不偏不倚砍在了它的头上。
站在我面前的似乎是一个人,只是浑身都布满了两寸长的绒毛,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绒毛之间露出的白色皮肉!
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旋风铲几乎整个都没入了它的头颅,却没有流出一鲜血,而它似乎也没感觉到疼痛,嘴角兀自带着几分狞笑,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我,
刚才用力过猛,我的一条手臂早已脱臼。加藤左不知道从包中又拿出了些什么东西,一股脑的向它头上扔了过去。
终于它放脱手臂,又沉入了水底。
我惊魂未定,只觉得浑身乏力,但心中对加藤左的敌意却去了大半,便把刚才在水潭中见到告诉了他。
加藤左点了点,道:
“刚才那东西应该是一头成精的山魈,不知道如何爬到了这里,最终被困在了水潭中,这水潭中透着诡异,至于为什么你没有看到我的影子,我也不知道了。”
嘴上虽然说着不知道,但他眉宇之间分明透着几分疑虑。
加藤左替我接好手臂,打量了一下地形,说道:
“《堪舆惊世书》中写到‘生者,气之凝也,死后归于气,遇风而散,界水为止。'先前我见这里有风无水,不宜墓葬,此时才发现这山腹之中别有洞天,竟隐隐形成了一个小的风水格局,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说不定便是挖此盗洞之人。”
这山中的盗洞纵横交错,我早已见识过了。这么大的工程显然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的,而我们这小山村中却从来没有外人来过。难不成挖洞之人竟是我们村中的吗?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即逝,便不在想了。
单是一个山魈便险些要了我的小命,显然这大山深处还有更恐怖的存在,我知道这条小命十有八九要交代在这里了,便对加藤左说道:
“大哥,我家中还有一个老父亲,如果你能活着出去的话,替我多照料一下,还有……跟小花说一声,我以前总是欺负她并不是讨厌她,而是从心底里喜欢她。”
加藤左哈哈一笑,推了我一把,道:
“想不到你小子人小鬼大,肚子里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相片,指着上边的女人说道:
“看,这是我闺女,比你那小花漂亮不?”
照片上是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孩儿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看样子比我也小不了多少。
加藤左十五岁就成婚了,他女儿有十三四岁倒也正常。
虽说他贾家世世代代都与古墓打交道,但毕竟是肉身凡胎,此时身边没有应手的家伙,即便有心杀敌,也无力回天了。
我俩都知道命不久长,因此也就索性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说些家长里短,对周遭情势只字不提。
“走吧。”加藤左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到水潭面前说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整座山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水潭之中,还有半个小时就是黎明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今夜过后,如果咱俩死在这里,是做哥哥的对不起你,如果侥幸活命,你爹就是我爹,我女儿就是你女儿。”
“你爹就是我爹,我女儿就是你女儿。”我嘴中反复默念了几遍,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涌上心头。
水潭中一片墨绿,既看不到底,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们,但由刚才的那只山魈便已能推测出下边必定是惊险万分。
更何况是在水底,随便发生一点意外,我们就再也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兄弟,怕吗?”加藤左一边脱下衣服,一边问道。
我点了点头,道:“怕,当然怕,可是我被玩弄了一个晚上,如果不亲眼看看自己死在了谁的手里,说什么也不甘心。”
加藤左哈哈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眼睛忽然停在了我的胸口。
我的胸口处是一片火焰似的纹身,由前胸一直蔓延到脖子上,我经常问父亲纹身的来历,父亲只是不说。
在北宋年间,我们这边属于蒙古地界,有不少人都是游牧民族的后羿,纹身是一种传统,有不少人还保留着,因此我也没有在意,只是此刻,我分明从加藤左的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等他脱掉衣服,前胸赫然有一块与我一模一样的纹身。
加藤左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
一般人下水之前要深吸一口气,其实这是错误的,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尽可能的排掉肺中的空气,只要多加练习,便能轻易的在水下停留八九分钟,甚至更长时间。
水中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宛如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水中的钟乳石高高耸立,与海底的珊瑚一般无异。
很快,一群小鱼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些鱼看似鲶鱼,个头却要大上很多,而且浑身透明,你甚至可以透过鱼皮看到它身体中的构造。
更奇异的是它们竟然没有眼睛,本来应该生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似有似无的水泡。
加藤左向我打了一个手势,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水底淤泥之中露出了半条黑黝黝的锁链。
水底怎么会有锁链?难不成是用来囚禁什么东西的吗?
我正想着,加藤左已经将锁链拿在了手中。这锁链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另一头延伸到水底的最深处。
这时候我们在水下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便一起游到岸上换气。
“我猜想的果然没错,在我们之前一定有人来过,而且那人还是个高手,想必这些年来他为了山中的东西,一定花费了不少心血,刚才那条锁链便是他用来做路标的。”
刚一上岸,加藤左就开始问个不停,而且总是问起我的父亲。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我今年十七岁,而我的父亲却早已六十开外,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母亲。我父亲体弱多病,很少出门,村中跟他熟悉的人也并不多。
休息了一会后,我们继续下水,这次没有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直接便游到了锁链那里。
攀附着铁链,我们完全可以在水下行走,不但方便,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越到深处,视野越是狭窄,直到最后我甚至连加藤左在哪里也不知道了。
肺中越来越闷,我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极限,正想回头招呼加藤左,却发现我的身后早已空空如也。
恐惧,无以复加的恐惧。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在我的身边消失了。
我不敢在这里呆下去,只好摸着锁链快步返回。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随手一摸,竟是一只手。
难不成加藤左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水中太过昏暗,我一点也看不清楚,当时也来不及多想,便拉着他往出口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躯极其沉重。
听说人死之后身体会变重……
在水下呆的太久,我大脑已经变得昏昏沉沉,全靠一股毅力支持着,一到岸上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喘匀几口气后,正想检查加藤左,却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我拉上来的不是加藤左,而是一只山魈。
只见它浑身布满红色长毛,身体已经发僵,头顶有一条尺余长的伤口,正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只。
想到加藤左生死不明,我没有多想,便再次跳入了水中。
虽然我们只相处了半日,但不难看出,加藤左这人十分执着,只要不死,他一定会走到锁链的尽头,我要想找到他,也只有这一条路。
这是我第三次下水,对水下的地形了如指掌,速度比前两次都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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