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下去,走到台阶的尽头,但记住,这是一条考验意志力的道路,无论你在路上看到了什么,都别回头。”
罗斯蒙德的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我想喊她,可嗓子却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就好像无形有只大手遏制住了我的喉咙。
背后寒气阵阵,我感觉自己仿佛伫立在一头假寐的野兽面前。凶险的危机正悄声隐匿在我身后。
别回头
别回头
我当时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可心底越来越深刻的恐惧却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触上了自己的肩头,五只爪子铁钳般嵌入我的肩胛骨。
“奥斯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个调皮的孩子,居然敢玩离家出走这种把戏!”
耳边全是尖叫声,那声音我熟悉极了,没人比我更熟悉那魔鬼般的声音了!
耳边的尖叫声快要震穿耳膜,我的大脑七荤八素,只想要尽快摆脱它。
我尝试抬起脚,但下肢却像被铁钉钉住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我当时真得快疯了!我感觉凯娜那干瘪粗糙的手掌正慢慢滑向我的脖颈,她想掐死我,我可以保证!
“奥斯顿,你这个可恶的坏孩子,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肮脏,我会杀了你,然后再把你重新塞进我的肚子里!”
身后的怪物用尖锐的破音嘲笑我,她猛一用力,扼住了我的脖颈,动作相当粗鲁残暴!
“我杀了你这只肮脏的老鼠,你耗费了我们家那么多年的福利,一丝一毫都还没有偿还,居然就敢跑!”
窒息
我要窒息了
梦中死去,现实中会怎么呢?
答案我不清楚,我当时只想把那只扼住我脖颈的大手掰开,我需要空气,否则大脑如何运转呢?
“死吧!”凯娜这么怪叫着,我感觉她快要把自己撕裂了!
“是不是呼吸不了了?那就转过头来面对我吧,主动承认错误就不是坏孩子了。”凯娜这么蛊惑我。
“记住,这是一条考验意志力的道路,无论你在路上看到了什么,都别回头。”
罗斯蒙德的话一遍又一遍在我的大脑里转过,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我决定赌一把!
别回头!
别回头!
我心一横直接闭上了眼,如果一定要直面死亡,那就用属于勇士的方式吧!
“你在干嘛?引颈就戮吗?”
原本预料中的死亡后的轻飘飘的感觉并没有出现,虽然那只手依旧扼着我的脖颈,但我明显感觉没有起初那么残暴了。
“醒一醒,只是心魔而已,放轻松点!”
我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小臂,紧接着开始摇晃我,再然后我的面颊上浮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醒醒,掐死自己得不偿失,这只是幻象而已,把手从脖颈上松开。”
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感袭上心头之后,我终于认出了那个意外之音的主人。
罗斯蒙德!
是她!
“呼!”
我从幻象中陡然惊醒,大口喘息着,汗珠早已沁满了额头。
“凯娜不见了。”我当时忍不住喃喃出声,四处张望确定自己安全,感觉自己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
“她根本没有出现过。”罗斯蒙德冷冷一句,将我从自我恍惚中拉了回来。
“你做的很好,没有回头,只是差点掐死自己。”她这么说,不知道是肯定还是讽刺。
“我刚刚”
“那是一种错觉,你内心深处的恐惧,亦或是最见不得光的阴暗面。她说。
“可是你好像并不受影响?”我感觉她状态依旧,貌似没有因为幻想而崩溃或是恍惚。
“不,没有人能避免梯道中的幻象,我也一样,只不过影响时间有长有短罢了。”
实话说,我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但当时的情况我除了相信她,还能有其他什么选择呢?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幻象?还有你看到我的幻象了吗?”我问她。
我们一起继续往台阶下面走,四周已经暗到看不到前路了,我只能扶着楼梯的边缘试着往下探,可她却如履平地。
“我说过,这是一条考验之路,而且我你的隐私不感兴趣。”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险些被撂下,不过她需要我,中途还是停下了脚步。
“这可不一定,谎言对某些群体来说总是脱口而出的。”
我这么回复她,然后我感觉她生气了,因为我听到了她的回头声,紧接着四周突然亮起无源之光来。
“你貌似对我这种人很有研究。”
“从书上。”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很不错的借口,阅读是个值得夸赞的优良品格,尤其对离家出走的孩子。”她直直盯着我,像是受到了挑衅,我看到她的嘴角一直在抽动,而后她又转身闷头向前走去。
真古怪,我感觉她的性格超级古怪,她分明冷得像块冰,可是刚刚回头时眼睛里却好像闪烁着疯狂的光。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但我并不在乎,谁会在乎一个突然闯进自己的精神世界,骚*扰自己梦境的怪人是不是疯子啊!
我当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你果然撒谎了,你听到了我方才与幻象挣扎时所说的话了吗?”
“我说过我对你的隐私没有兴趣。”她不回头地往前走,但她根本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嘿,你等等!”我这么喊她,拉住她的胳膊阻止住她的动作。
“别和我玩文字游戏!你这个骗子!”现在想起来,我当时貌似有些太过失礼了。
“我没那种闲功夫。”她皱眉甩开我的手,我们已经走到了梯道最低端的平台,很奇怪,那里明明是海洋的最终端,却没有一株珊瑚礁或是甲壳类生物。
“如果不想被旁人听到,下次就不要喊得那么大声。”她冷冷地说,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那片平台的最里面。
也许没人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要不是渡鸦先生的嘱托,我真得很想立即从梦境中脱离。
但是迫于承诺,我还是跟了上去,平台的深处有一扇大门,大门上有两个复古的大圆环。
咚咚咚——
她敲响了大门,随着沉重的吱呀一声轰响,大门朝里开了,我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可是还没能进入门内更深处,前方的道路上却突然冒出一左一右两个巨型石墩。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其中一个长得像蝙蝠怪的石墩开口道,他们貌似是想阻止我们继续往前。
“你们貌似没有阻止我们的权利。”罗斯蒙德和两个石墩对峙,丝毫没有畏惧退缩的意思。
“回去对你们是最好的选择,未知总是迷人的,可安稳的幸福生活永远对它敬而远之。”
“不错的说辞,但依旧不具备说服力,让开道路吧,现在我们要进入森林了。”
“冥顽不灵果然是人类的通病。”蝙蝠石墩这么评判罗斯蒙德。
“让开吧,看看她的眼神,这种狼一般犀利贪婪的眼神,就算你同她说再多的道理也无法触动她,让她们进去吧,这是一种智慧。”
另一侧一直沉默不语的蟾蜍石墩终于开口了,他不是一个强硬的阻止者。
“我们的使命只是看守这道门,确保这道门始终存在,其他的命运自有安排。”
蟾蜍石墩的话触动了蝙蝠石墩,它们纷纷向两侧退开,两个巨型石墩的背后兀然现出一段路。
我看到,从遥远的地方,有黄昏之光隐隐约约透来。
“感谢。”罗斯蒙德礼貌地感谢了它们,我很疑惑,她对待我时为什么没有这种态度?
我们又默默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浑身肌肉却没有产生任何疲惫之感。
长路的尽头,我看到一大片森林挡在面前,参天绿意遮出一片阴凉的避暑棚屋,我们在森林中行走,时有夕阳的光从枝丫间穿过。
“这是哪?”我忍不住问罗斯蒙德。
“前往城邦的必经之路,据说葬送过不少伟人。”
“葬送伟人?”
我觉得她的话实在离谱。
“你不明白很正常,你就把它当成是第二场试炼吧。”
她这么说,反而叫我紧张了,我慌忙摸向脖颈,确定它没有被一双不可名状的大手扼制住。
“这次也不能回头吗?”
“不,这一次你只需要跟着我,也许你能在这里收获不少有趣的东西。”
听到可以回头,我立刻转头确认自己的背后是否安全。
还好,没有凯娜。
“可你说这是第二场试炼。”我追上她,试图从她那得到更多的答案。
“没人规定试炼一定要触目惊心,这次的试炼考验运气和观察力。”她说话时脚步不停。
“运气哦!”
我当时正一边进一步询问她,一边分身躲避一根树枝,但我还是被它勾住了衣领,真奇怪,我明明躲开了。
“嘿,这是什么?”我从勾住衣领的树枝上摘下一件手帕似的东西。
“给我看看。”
她第一次对我的话题感兴趣,虽然这个话题由一个意外获得物引起。
“是印着异*教*符*号黄头巾,你今天运气不错。”她这么对我说,可我压根就没明白。
“什么意思?”我直截了当地问她。
“意思是有了他我们就能顺利登船了。”她将黄头巾攥在手里,开始加快脚步。
“嘿,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我根本就啊!”
就在上一秒,罗斯蒙德还说我很幸运,下一秒我就掉进了一个貌似是用来狩猎的大坑里!
真倒霉!
“还不错,你很幸运,洞里至少没有捕兽夹。”她站在洞坑口,俯视我。
“你认为这是好运气?!”我恨不得在她耳边吼出这句话。
“别像个狒狒一样乱吼了,抓住这跟藤条,我把你拉上来。”
她把藤条的一端系在四人合抱的古树上,另一端则丢进了大坑里。
我不得不承认,我当时真得被激怒了,如果不是所谓的绅士风度分散了我绝大部分的怒气,我真得会想立刻撂挑子走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爬了上来。
罗斯蒙德神色平静地端详我,我猜她一定感觉出我的怒火了,但她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我们出发吧,在月亮升起之前。”她说。
“月亮,我记得我们下海之前月亮就已经升起来了。”我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
“梦的世界里,物理规则鞭长莫及。”她回头又看了我一眼,可是僵持了许久却只憋出一句话:“走吧。”
这一次她小跑起来了,虽然她身形瘦削,翘起来像只发育不健全的瘦猴子。
抱歉,也许这样形容不太礼貌,但却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话语了。
我跟在她身后跑,森林里的古木从我的视野中向后滑去,眼前是一片四周模糊、中央清凉的浓绿剪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片原始天地保存得相当完善。
不知跑了多久,罗斯蒙德终于停下来了,她站在一片山崖上,前方无路可走了,大片橘红色的夕阳如熔融的金子般大半沉浸在地平线底部。
天地间一片霞光,一座尚未被工业化污染的古老城邦就坐落在这里,砖石盖成的房屋,河流蜿蜒其中,群山环伺,群山的另一端是一片未知的领地。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的话真得很多,我记得我同你说过。”她很没耐心,“我并不想承认自己终于犯了个毁灭性的错误。”而且话语扎心又绝情。
忍耐
我想要忍耐
可是,我很抱歉,我的耐心真得已经达到极限了。
“怎么不是呢?”我当时已经决定放弃无用的绅士分度了。
“嘲讽的语气,原来这就是你的阈*值。”
“什么?”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罗斯蒙德神色莫名,“你要是一直做个默不啃声的软柿子,我会很苦恼。”
我的结论果然是正确的,她在说任何一句话时都不考虑他人的感受。
“你太失礼了。”
“哦,那又怎么样?你想要的难道只是那些虚伪的强颜欢笑吗?”她依旧我行我素,貌似并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这不是最基本的礼貌吗?”我寸步不让,她却突然沉吟一声。
“你还真是”
“好吧,我承认我缺乏你所谓的最基本的礼貌。”
她居然突然承认错误了,真叫人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我的火气一瞬间便消散了,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你想要的那种相处模式我没经历过,刻意操作往往会引起误会,我已经尝试过了。”她说,“但是我可以学习,你可以教我,我的名字是沈祈灵,该怎么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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