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琬从店里回来,才知道家里这一场闹剧,怪不得让她在那边多待一会儿。又听到乔多禄说的姜老爷子的安排,她思考一会儿:“这件事儿其实也未必不能考虑考虑。青山书院不只是益都府第一书院,更是整个西南书院翘首,是大庆四大书院之一,不过,也是因此,青山书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至于那位先生,我之前似乎听说过,但太久远了,这个,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寻父亲问问。我想的话,或许是一位挺有名的人物。”
看出来了,姜琬的记性也是不错的,就这她都说记忆久远,那肯定是很小时候听说的。如此说来这人还真不是一点小名声。
不过乔多禄并没有因此就动摇,他只是点头:“是该去跟岳父说一声。”
也许这里头还真有岳父的争取也说不一定,虽然他不喜欢姜老爷子和二房那些算计那些小心思,但看着更加古板不好说话的岳父,对他却显然是更有几分真心的。要拂了岳父的好意,他还是得人面前好好解释说清楚的。
他这语气,张爱英和姜琬就都懂了。
姜琬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这事儿我们也掺和不了。”
哪怕是她们都热切希望这件事能成,那当事人不还是乔多禄吗?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乔多禄内心不愿意的话,这事儿也没意义不是?何况就她们来说,对这种安排还真没那么期待
。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说是开了家庭大会,但实际上家庭分工一直都很明确,各自独立互相支持,与其说是讨论商量,不如更多的说是通知通气,反正知道了就完了。
但这件并没有在乔家掀起多大水花的事儿,在姜家却还余波未歇。
尤其是姜二老爷,在得知张家人来这一出之后,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想通了一个关键点,并且立刻就去找了大哥,把事儿这么一说,找到解决办法:“他是舍不得县学廪生资格吧,大哥,这件事儿你一定要给他说清楚,这目光得放长远。如果他觉得去青山书院有负担的话,我们姜家也不是不能帮忙,他这个阶段,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未必能想清楚。大哥,你是他的岳父,或许你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你一定要好好劝他,年纪轻轻的如果就满脑子黄白之物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你得扳正他——”
“等等,你刚说什么?”
如果姜二老爷不提到什么都由姜家来赞助乔多禄去青山书院读书的事儿,姜伯年或许还会挺认同他,要跟他一个战线觉得自己女婿年轻不懂事,但听他这么一说,姜伯年立刻就察觉了其中的问题,“你先别跟我说这个,我就问你,你们之前怎么说的?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吗?”
姜仲时:“当然。父亲都这么去给他筹谋了,难道还会舍不得这点钱?我们甚至都跟他说了,连拜师礼都不用
他费心,我们会安排好一切——”
“哼!我现在明白了。你也别说了。”姜伯年直接打断他,“这事儿我没法子了,你自己出了蠢招,还想我去收拾残局?这事儿我管不了,也没脸去管。”
姜仲时:“大哥,你什么意思?”别人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难道大哥这老丈人也这样?也是,就乔多禄那样的女婿,也不是等会儿,他差点都被带沟里去了。
“大哥,你说清楚。你就算对我有不满,可这事关你女婿的前程,你也这么跟我置气?你女婿年纪小不懂,难道大哥你也不懂吗?孰轻孰重”
姜伯年本来都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听到这喋喋不休,都被气笑了:“到现在你都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老二,你哪来的脸搁这儿跟我没完没了?”
扔下这一句,姜伯年走得头也不回。那张严肃板正的脸气得姜仲时到了父亲面前仍旧还不能平心静气。
“父亲,这就是大哥的意思。您听一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方方面面都替他女婿想到了,还说我们做错了,他这分明就是针对,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姜老爷子听完了,起初也是愤怒,慢慢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渐渐沉默下来,有些灰败:“你大哥说的没错,这次,是我们张狂了。”
“嗯?”怎么连父亲都这么说?难道真有什么错了?可是
姜老爷子坐在太
师椅上,面色阴沉:“你大哥性情冷傲,也是他才能想到这点,的确是我们疏忽了。”
其实要是对外他们也未必会这么疏忽,只不过是因为乔多禄跟自家关系太亲近,而且姜乔两家虽是姻亲,但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姜家都是处于绝对高位的,至少在姜老爷子心中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对乔多禄也习惯了命令,尤其是对自家小辈的那种命令和安排,忽略了该有的分寸感。
“父亲”
“你还没想明白?乔多禄,他毕竟是姓乔,我们凭什么替他直接安排好一切?他又得拿什么来回报?”
姜仲时的脸僵住了,好一会儿,像是才分辩清楚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显得愈加狼狈:“父、父亲,会不会是想多了?这小子能想这么远?那或许就只是他年轻气盛——”
抹把脸,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回想乔多禄的模样,别说,大哥这女婿选得极好,连他都得承认,自己似乎到现在都没看清过这小子。
“既如此,这次的事就作罢。你也勿要再多动作,此子心思不浅,不管他是年轻气盛还是所谋长远,路还长着,且行且看吧。”
事情在乔多禄跟老丈人姜伯年一次长谈后就算彻底结束,之后不管是姜老爷子还是姜仲时都没有再提起,对乔多禄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姜伯年更是在与乔多禄长谈后,直接做出了决定,让安哥儿也进了县学。
乔多禄又回了板桥村祭祖,主要是将这好消息祭告父亲。期间自然又引来了板桥村不少人的恭贺,甚至还有不少打起了跟张家人一样的主意,不过他们比张家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纯想来占便宜,就是想巴结讨好秀才老爷,自家孩子送到秀才老爷跟前,就是跑跑腿什么的那肯定也比下地干活更有盼头。
还有就是想把田地挂到乔多禄名下的,他有了秀才功名,也就有了一定的田地免税额,自然就有不少人想把田地挂靠过来的。这在乡下也是常规操作了,所以说,其实穷秀才穷秀才,再怎么穷也穷不到哪里去。张爱英虽然本身有些反感这种操作,但知道大势不可趋,把这个事交给胡琏和里正去商量她就没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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