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了丹药,又将那枚粗制滥造的玉佩还回白开心手中,
云凡目送着青花词背着白开心离去,点燃了一支烟,任烟圈在风中消散。
“你觉得他真的会言而守信?”
童姥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朝云凡手中的物事望了一眼:
“嗯?那是什么,给我也来一支?”
“……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云凡没有理会童姥的请求:
“从大叶酒楼的事来看,以白开心这个人的性格,加上他的身份具有白狼一族一方的天然属性,以及此次战事对白狼一族的重要性来看,他对我有所怀疑,出尔反尔,是很有可能的事。”
“那你还帮他?”
童姥状作不经意地拉了一下它的两裆小衣:
“唔,这天气可真热啊。”
“这初春天气,你演也演像一点可以吗?
“何况你这没胸没屁股的,从上到下跟一块搓衣板一样,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吧?”
云凡鄙夷地望了她一眼:
“另外,我觉得妖的身躯很恶心,不论你之前是不是人。”
顿了顿,他又望前方望去:
“其实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赌他会不会帮我。”
“什么意思?”
童姥好奇地问道。
“他是白狼一族的前少族长,即便因为什么缘故失去了这一层身份,但还有个族长之子的身份打底,你觉得他出了事,昏迷不醒,会没人留意?
“而那个女妖出于对我的警惕,很大概率会寻求白狼一族的炼丹师帮助,就算她对我没有警惕心,这一路过来,恐怕早已惊动了白狼一族的上层,白狼一族的上层也会请炼丹师查探他的病情,发现这种病症只是早晚的事,
云凡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神色平淡:
“到时候他们发现他们眼中‘无药可救’的绝症却被我治好了,我的‘天下第一’炼丹师的名头也就稳了七八分,名气也就打出去了。”
“所以,你教给他这么多东西,帮他追到他的心上人,就是为了把自己‘天下第一炼丹师’的名气打出去?”
童姥惊讶地说道:
“你千辛万苦跑北芦洲来赚钱来了?”
“你变成妖后,脑子都退化了吗?”
云凡挑了挑眉:
“没有需求,就制造需求,懂了吗?”
“你……”
童姥先是疑惑,随后恍然大悟般震惊地说道:
“这……这行不行啊?离谱的吧?”
“说实话,我也没把握。”
云凡叼着烟,摊开双手笑着说道。
“是根本没可能吧,到底是谁给了你这种办法有成功可能性的错觉?”
童姥茫然说道。
“我只是为了赌一口气而已。”
云凡呵呵一笑,不再理会童姥,转身离去。
——————
清晨
白开心的小屋
白开心悠悠醒转。
刚醒来,就看到青花词有些担忧的眼神。
“开心哥哥,你醒了?”
只见青花词脸色一喜,从旁边取出一枚丹药来:
“醒了就把药吃了吧,正好到吃药时间了。”
白开心望着青花词手中的药愣了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从青花词手中接过药服了下去。
身体内的虚弱、不适症状逐渐缓解,白开心也终于缕清了此时正在进行中的阶段。
“我……我不是死了么?”
白开心明知故问地对青花词说道。
“我去求了你说的那位炼丹师,他给你开了药,还把玉佩还你了。”
青花词有些欣喜地说道:
“不过,他要我答应他一个条件,让我帮他一个忙……具体是什么,他说改日再告诉我。”
“……他给我开了药,还把玉佩还我了……”
白开心一愣,突然抓住了青花词的手:
“事出反常,他一直觊觎我的这枚玉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还我?小妹,这条件,千万不能答应,他有威胁你吗?”
“放心吧,开心哥哥,他没有威胁我,我也没打算履行他的条件。”
青花词有些羞涩,却坚定地回握着白开心的手:
“这么多年白狼一族的族地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怎么会这么巧,他一来,就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中毒事件?很显然那个所谓的炼丹师别有所求,我会对他多加警惕的。”
“你……”
这回白开心是真有些惊讶:
“这是你猜的?”
他没有用“你知道”、“你发现”,却用了“你猜的”这个有些暧昧的短语,也是摸不准青花词对他和云凡的计划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开心哥哥,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小督查好不好,你这是看不起人家~”
青花词娇嗔道:
“不过该怎么探那个炼丹师的虚实,查出他的真实目的,这个就要靠开心哥哥啦!”
“这是自然。”
白开心本就打算赖账,这番阴谋论也是他准备好用来告知青花词的说辞,不曾想青花词却先一步发现了这云近南的不对劲,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
定了定神,他对青花词说道:
“此妖绝不简单,他藏有什么手段、什么底牌,我们一概不知晓,所以不能贸然招惹,最好不能被他发现我们的敌意,我们先想个办法将此事告知……”
正当他准备侃侃而谈,将自己对付云近南的计划和盘托出,却听到门外一阵嘈杂,
随后便是门锁声响起,
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满怀着焦虑的窃窃私语,
以及他爹——白狼一族的族长和白老炼丹师的低声交流声,
甚至还附带着几声悲切的哭泣。
这番动静令白开心止住了话头。
嘭!
卧室的门被一把推开,
门外出现了族长的身影,以及白老炼丹师犹带着震惊的表情,还有身后几名族长一脉的重要人物。
“开心,听说你身患重病,现在有没有怎么样?”
族长走上前来,望着白开心一副重病初俞的模样,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白炼丹师却是一脸的震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七脉蚀骨、灵台魔染,能活过九岁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此时病情发作,已是必死无疑,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皱着眉头走到白开心床前,忽然鼻子轻嗅,目光注意到了白开心床边的一个小瓷瓶。
他拾起那个小瓷瓶,脸上浮现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床上白开心先是有些茫然,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毕竟是族长之子,出了事会有如此影响实属正常,
而且他原先还在计划用其他方式提醒自己族里的高层,那个随他而来的少年有些异常,目的绝不单纯,
此时看到这个场景,
看到白老炼丹师留意到那个瓷瓶,
估计已经猜到有一位炼丹师暗中出手将自己的“重病”治好,
或许都不用自己出手,族里的大人物自然就会对那少年提起警惕心,
一个本应身患重症而死的人,却被一个不知名的炼丹师治愈,
又联系之前巡逻小队的一系列中毒事件,
连青花词都对云近南有所怀疑,想必这些大人物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着手试探这炼丹师的底细,最不济,也会对这位炼丹师严防死守,至少云近南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做出偷偷摸摸溜出去下毒这件事了。
不论云近南的本来目的是什么,打乱了云近南的目的,终归是好事,或许就能直接把云近南的真实目的逼出来。
原本应该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事,他理应感到顺遂,
但此刻这种安逸的状况,
这种甚至不用他出手,事态的发展就已经在按照他预想的情况推进的状态,
他却莫名地感到有些怪异,
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仿佛自己一步一步地吞下了几个小虫子,渐渐对正中央的那只大虫子起了贪念,打算一步一步悄悄靠近,
却发现那只大虫子已经人畜无害地朝他走了过来,这还不算,那只大虫子还要把自己送到他嘴边,任由他吃下去——
这种错位的怪异感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但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猫腻,因为那只大虫子,已经进了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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