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骆轻衣与林淡心,则是那剑下的主要攻击对象。
地面之上,一轮平展圆镜,宛若漆黑深沉的池水一般,毫无重量。
骆轻衣与林淡心没有丝毫反应能力,便再度坠入了那镜渊之中。
南宫烨微微回首,看着黑暗中那双清澈坚毅的双眸,似是来了一丝兴趣。
那楚国帝姬,分明是修为最弱的一位,修为不过凝魂境罢了。
虽然说并未身处他的主场攻击下方,可在他的镜魔剑气场波及之下,捂着伤口竟然摇摇晃晃的没有倒下。
心智倒是十分坚定。
他嘴角冷然微勾,正欲闭眸以心念击杀镜渊之下的那两名叶家军女子。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寂静与黑暗。
哒……
一声竹竿轻轻点在地面上的清脆声音……
普通的青色竹竿成为了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然后竹竿尖端与地面相触瞬间……被吞噬的光明与朝阳,再次被归还回来。
扑通!扑通!两声。
骆轻衣与林淡心还有那只斑斓猛虎,浑身满是剑伤切口的自黑暗中跌落而出。
林淡心主攻御兽之道,只因自己本人胆小怕疼,素来战斗不爱与人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极少受伤。
如今这般剑伤遍布,顿时就疼得像个小姑娘吮着泪珠,泫然泪泣的可怜小模样趴在地上难以动弹。
骆轻衣虽然年纪比她小,但是却比她坚强许多。
她以承影剑支撑着身体,半跪在雪地之中,微微散乱的黑发如瀑垂落,将她那张染血的凄美绝丽面容遮掩。
她低头看着身下鲜血染红的雪地,轻笑出声。
那双清秀清澈的眼眸,极少有着情感流露,
可是在这一刻,她听到了那声清脆竹竿点地之音,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了淡淡的得意笑影。
她家那小世子果然了不起,在路边随手捡回家的一名盲眼书生,谁能想到竟是一名通元境的高手。
他这是知晓小庄园内有叶隐坐镇,这才有恃无恐的吗?
南宫烨豁然转身,还未来的及看清那声音是何人造成之时。
一道青色竹竿破风而来,轻轻地点在了他手中的那把镜魔剑之上。
分明不过一根青葱脆竹,击在那镜魔剑身之上,却迸发出一道刺痛骨膜的金铁悲鸣之声。
漆黑的长剑几乎是脱手而出。
不仅如此,凌立在半空中的南宫烨只觉得那根青竹之内,蕴含着极为狂暴却又掺夹着一丝温和气息的诡异力量。
那力量顺着他手中之剑,然后传递至手臂之上,然后蔓延全身,最后身体狠狠一震!
他从半空中轰然坠下。
地面之上,又出现了一道更深的深坑。
南宫烨没有倒下,而是带着几分狼狈,站在深坑之中。
而他身前,则斜斜插着那把脱手而出的镜魔剑。
他瞪大漆黑双瞳,看着立于幽井旁的那位盲目书生。
他依旧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衫,依稀可见,青衫之下塞了一些抵御风寒的廉价棉花,穿在身上略显臃肿可笑。
脚上则踩着一双开了线的布鞋,鞋头之上甚至可以看到补丁痕迹。
隔着老远都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穷酸味道。
可就是这样一名看不出一丝修为力量的穷酸瞎眼书生,一击便将他从天空之上击落。
他伸手朝着天空一招,那根平凡到了极致的青竹凌空打了一个转,划出一道漂亮的青色弧度,又回到了他的掌心。
哒……的一声。
竹竿在此点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南宫烨捂着气闷的胸口,目光死死的锁定那名书生。
神魂力量大开,疯狂的探知他的底细与修为。
可最终,那神魂之力宛若石沉大海,丁点回应也没有。
“你是何人?!”自己探知无果,只能出口询问。
叶隐没有回答他的话,却也没有无视他。
而是手持青竹朝他微微拱手一番后,再面朝着慕容衡那个方向,语气温和有礼地说道。
“慕容姑娘伤势颇重,不如先下去包扎伤口,这里交给叶某人就好了。”
慕容衡面色苍白的捂着腹部伤口,喃喃张唇。
这位平日里没少被她无视当成透明人的穷酸书生,居然真的是个高手!
感情这个小庄园,还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啊。
她有些羞愧的低下了脑袋,觉得自己的眼力见还不如那个小世子。
其实在数月前,这位叶先生能够一一点窍那些愚笨的昆仑奴,让他们成功踏上炼器之道时,她就应该发现他是个不俗的人物了。
只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将一个高手与打水都差点被井水淹死的无用书生联系在一起。
这一刻,她甚至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她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心避开晕死过去的那个男孩,离开了战场,返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叶隐再次面朝向骆轻衣那个方向,认真说道:“骆姑娘本就旧伤沉疴,不宜再战。”
骆轻衣摆了摆手,然后收剑席地而坐,笑道:“无妨,高手之间的对决我亦是很感兴趣,我不参战,观战就好。”
林淡心一脸哭丧,捏紧小拳头不断拍打这雪地,她瞪着骆轻衣,生气道。
“你观战我可不想观战,身上疼着呢,快把你近日炼制的五散膏给拿出来。”
骆轻衣托腮看着战场,头也不扭的说道:“‘小小年纪’不吃点苦头以后更受不得痛,此番权当锻炼好了。”
很显然,她丝毫没有要拿出五散膏给她止痛的意思。
南宫烨耐心极好的看着叶隐,等待着自己想要的回答。
叶隐微微用力握紧手中的青竹,平静说道:“我今年二十一岁,在三年前,破境通元,那时候我才是九州大陆上,最年轻的通元者。”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丝毫没有自得傲然,就仿佛书生念书,就应该提笔写字一般淡然。
南宫烨沉默不语,面部表情似万年不变的毫无情感。
可只有他自己知晓,此刻他背部渗出的冷汗衣襟浸湿了衣衫。
今年二十一岁,三年前……那便意味着,他在十九岁时便已经通元成功。
三年前的吴婴,尚未通元,却已经成为了九州第一人。
原来在吴婴之前,便已经有了一名世间最为年轻的通元境。
只是这个记录,在三年后的今朝,再度被吴婴打破而已。
可即便如此,南宫烨都无法否认眼前这个盲眼书生的了不起。
所以他微微弯下了腰,表示对于这位强大对手的礼仪。
叶隐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并未出口制止,而是继续说道。
“我知晓,吴婴今朝破镜通元,他十七岁破镜通元,世人都称他为千古第一人,可是……我不这么认为。”
提及那个早他两年破镜的越国吴婴,叶隐面上没有任何挫败或是嫉妒之意,而是继续平静的述说着。
那语气,仿佛在说,人人称赞畏惧如虎的那个乖戾吴婴,其实没有大家想得那么了不起。
被冷汗浸湿衣衫的南宫烨定了定神,那双深幽的眼眸之中浮现出淡淡讥讽。
“先生的意思是,那吴婴还不如你这位隐世君子了不起?而他那所谓的千古第一人的称号,也不过是虚名?先生这般自负之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甘于平庸之人啊,怎会如今才展现那青竹锋芒?”
叶隐摇了摇首,说道:“我不与吴婴相比,而这世间称号,皆为虚名,自负或是平庸那不过是世人的判定罢了,青竹之所以会展露锋芒,只因为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伤了不该伤的人。”
他语调很慢,也很认真,没有江湖热血少年的愤慨激昂,甚至听不到语气中任何寒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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