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宠?那小子居然还养了灵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养了灵宠居然也不给我玩玩。赫连…赫连,你快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灵宠,长得可爱吗?是不是毛茸茸的那种?”
赫连将剥好的瓜子仁一把抓起,放入她手心,道:“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毛很多很软,眼睛跟你一样,是蓝色的很可爱。”
赫连眸光中的温柔之色转瞬即逝,语气很轻。
那一声很可爱不知是在说那只小狐狸,还是眼前的这位姑娘。
苏天灵嚼着剥好的瓜子,心中仿佛有只猫爪子在心头挠啊挠。
她哼哼道:“等我伤好了,定要叫他把那灵宠借我玩两天。”
赫连端过一个瓷碗,递给她,里面放着的不再漆黑苦兮兮的汤药。
她的伤势早已稳定下来,不必再喝药,这是他事先熬好的银耳莲子糖水,她喜欢嗑瓜子,太上火。
“你很喜欢灵宠吗?”
苏天灵小口小口的喝着甜甜的糖水,软糯的莲子嚼在口中很是清甜,因为赫连很细心的将苦涩的莲心给剃掉了。
她点了点头道:“小时候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可以养小动物,但是爹爹不喜欢,所以没有养。”
其实不是爹爹不喜欢她养,爹爹对她万般宠爱,只是后来离家便一直没有机会养了。
赫连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接过空碗,赫连准备转身去洗碗,打扫房间的瓜子壳。
多日一来,二人之间仿佛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闲下来便为她剥瓜子,倒也过得悠闲。
而苏天灵则每天是一副懒骨头的模样。
其实伤势早已稳定,却非要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整日便霸占着赫连的床,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在床上度过。
赫连也是佩服她的毅力,寻常年轻少女,哪里耐得这寂寞整日整日的趴在床上发呆。
虽然偶尔也有大发善心的时候,她会心血来潮的帮忙一起晒晒被子。
虽然更多时候她是搬着一张太师椅在院中优哉游哉的晒太阳。
只差没拿把摇扇了,悠闲地像个老爷爷一般。
今日…却有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与悠闲。
“哒哒哒……”
那是人踏上小楼木梯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气息,脚步平缓而富有节奏。
赫连眼神一凝,放下手中瓷碗。
右手悄无声息的探入腰间内侧,那里有一把陵天苏所赠的黑色玄刀。
即便这几日过得悠闲,他也从未离身。
虽然那人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看似没有恶意。
可天生杀手的只觉,却让赫连从那脚步声,听出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隐忍沉闷感。
苏天灵亦是察觉到异样,怔了怔,旋即好似想到什么。
小脸渐渐苍白,抿着唇,很是难过的模样。
将她表情尽收眼底的赫连,眉宇间的阴郁之色愈发的浓了。
“嘎吱”一声。
房间的房门,被一只手掌推开。
那是一只略显粗糙的男人手掌,掌心更留有明显长年握剑导致的厚茧,精瘦有力的手掌后是纯黑的袖袍。
在赫连冰冷的视线下,一个浑身被黑色长袍包裹得严严实实身形高挑的男子跨过门槛,进入房中。
他的容貌隐藏在宽大的兜帽之下,一身纯黑,就连腰间的剑鞘剑柄都是纯黑之色,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对于这种藏头露尾私闯他家的不速之客,赫连自是毫不客气的释放杀气。
宽大兜帽下的眼睛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勾勾的看着床上少女。
仿佛在他眼中,只有她。
赫连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素来没心没肺,很难对一个人生出好感,同时也很难对一个人生出恶感。
但不知为何,此次此刻,他额角跳动的青筋告诉他,他很不喜欢这个人!
那身着诡异的男子终于开头,他的声音无比轻柔,他轻声唤着少女的名字:“灵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苏天灵小脸尽是苦闷之色,她都离家这么久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灵儿?
赫连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在他胸膛内翻滚涌动。
辗转反侧过后,那口浊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压抑在胸口处,令人愈发的沉郁。
苏天灵害怕赫连会突然出手,轻声道:“赫连,别紧张,他是我的朋友,是来接我回家的。”
赫连却冷冷道:“你没有这种藏头露尾连脸都不敢露的朋友。”
他十分霸道的否定了她的说法。
听到朋友二字,兜帽下的唇角勾出一道温和的笑意,却带着无人可见的丝丝苦涩。
他又道:“如果灵儿你想看的话?”
精瘦的双手已然覆上了兜帽上,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下一刻便会毫不犹豫的拉下帽子。
苏天灵自然是清楚他的身份是如何的敏感,若是稍有不慎暴露了,他随时性命不保。
她脸色一变,急忙道:“不用不用,你别这样。”
这是她的失策,怎么也没想到卫殊居然会为了他,舍身犯险擅自离开赫连将军府来此找他。
虽然赫连霸不在府内,赶往至了前线。
但将军府内的眼线仍是多不胜数的。
他深处于龙潭虎穴之中,只要走错一步,即便是她苏家,也来不及去救他。
到那时,她恐怕会陷入一辈子的自责。
那黑衣男子自然就是卫殊了,他早便知道苏天灵身受重伤却不归家,心急如焚。
奈何将军府内琐事繁多,他身为府内统领,若是贸然离去,恐怕会遭人猜忌。
日以继夜的忙完了手里头的事,这才得以抽身,过来找她。
他感受到了赫连的情绪,赫连不喜欢他,他又何尝不是讨厌赫连。
他视若珍宝的人,却偏偏钟爱于赫连。
说真的,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看到他们二人相处融洽,更不想看到她坐在赫连的床榻之上笑得天真无邪。
强烈的忌妒像毒蝎子一样疯狂蛰着他的心,可他却偏偏还要维持这副温柔的面具来面对她。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不堪阴冷的一面。
苏天灵看着卫殊,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道:“我伤还没好,不想这么早回家。”
赫连冷哼一声,他话不多,这一声冷哼,则代表者他的逐客令。
卫殊微笑道:“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时日了,灵儿的伤却还没有恢复,可见此处的条件是何等不堪恶劣,如此更要早些回家才是,莫要落下了什么隐疾。”
含沙射影的软刀子苏天灵如何听不出来。
她又担心赫连真的会将她这个大麻烦甩出去,可又不能承认自己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只得到:“我还年轻,怎会落下隐疾,你想多了,这里我待着挺舒服的,暂时还不想回家。”
卫殊语气微微一沉:“不要任性。”却不敢说什么重话。
赫连冷冷道:“她哪也不会去。”
此人来路不明,虽然苏天灵显然认出了此人是谁,且说是她朋友。
但她性子过于直爽,容易轻信于人,他又如何放心将一个自己小心翼翼如同伺候大爷一般伺候了多日的小祖宗让一个不知相貌的男子带走。
卫殊终于正眼看了一眼赫连。
只是那一眼,充斥着冰冷的冷淡:“赫连……”
他冰冷的吐出这两个字,语气嘲讽道:“你可真自私。”
赫连眼眸微凝,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却没有接话。
苏天灵脸色一变,刚欲张口说话却被他温柔的打断,“灵儿你先不要说话,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而且现在的我,很生气!”
这是苏天灵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气势上被他压制。
赫连道:“你打不过我,而且你带不走他。”他素来是个以实力说话的人。
卫殊却是微微一笑,十分自信的道:“是的,我打不过你,但是我能带走她。”
赫连脸色冷冰冰的,腰间黑刀悄然出鞘,空荡荡的房屋内,掀起了一阵微风。
微风拂过卫殊兜帽。
毫无征兆的,黑色帽沿凭空出现几道整齐的切口,仿佛无形微风中暗藏着凌厉的刀锋。
卫殊就那般平静的站在那里,一步未动。
腰间长剑更是没有出鞘的迹象。
赫连贴切的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压抑的情感,但…始终无杀意。
风…平复了。
黑刀缓缓归鞘,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唯有卫殊帽沿边的切口暗示着方才赫连电光火石般的攻击。
方才,若是那风向去势再低上一寸。
那么被割开的,便不是他的帽沿,而是他的咽喉了。
可他依旧平静,甚至没有抬手去整理微微显得有些凌乱的兜帽。
苏天灵有些无措,伸手扯了扯赫连的衣角。
卫殊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双拳紧握,努力的让自己继续保持淡然之色。
在生死关头辗转了一个徘徊却依旧平静的卫殊,却因为苏天灵这小小举动而产生了动摇。
赫连没有转身理会苏天灵,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这位男子,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卫殊的语气陡然转变得刻薄起来,不过却是对赫连。
“赫连,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语气轻缓,却染上了一层寒霜之意。
赫连淡然道:“人类都是自私的,没人可以例外。”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不会去做什么无私之人。
“可你的自私,却是用错了对象。”卫殊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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