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帝国国家银行。
一连五辆黑色奔驰车疾驰到银行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下停住。执勤的警卫见状立刻一面大喊一面走向这些车:“银行门前不能停车!请把车停到旁……哦天呐。”
从车上下来的人各个都头戴绅士帽身穿长风衣,手提大名鼎鼎的芝加哥打字机——这种武器的威名早就随着街头小报上经过浓墨重彩渲染的美国街头黑帮故事而广为人知。
警卫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决定扔下自己的职责,转身就跑。
风衣男们也没为难警卫,他们在唯一一名手上没有拿家伙的人带领下走上银行长长的阶梯,通过旋转门进入银行大厅。
“泛德意志联盟党柏林支部特派员,现在来接收德意志帝国银行!”
他的声音在古典风味十足的大厅中回荡,坐在正对着大门的镀金柜台后面的老绅士茫然的看着刚刚进来的这伙武装分子。
这时候“打字员”们的头儿也发现情况好像不是很对:明明马上就要到开门营业的时间了,整个大厅里却只有这一个老头儿在。
他刚皱起眉头,一名手臂上带着红色袖章的年轻人从通往电梯间的走廊里走进大厅,年轻人瞥了门口的“打字员”们一眼,昂起下巴回应道:“我从没听说过有什么特派员要来接收银行。”
“是共和国财政部戈罗勃部长签发的命令!”
“那就对了,我们确实听说有个戈罗勃签发了这个命令。”年轻人抬起戴着红袖章的手,大厅二层栏杆上的挂毯轰然落下,露出藏在后面的马克辛重机枪,与此同时大批手持k98的年轻人出现在二层的栏杆后,居高临下的瞄准门口这群人。
“你们……”“特派员”后退了一步,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憋出一句,“你们这是对国家的背叛!”
“我们接到的指示是必须阻止国家财产被心怀不轨的野心家盗窃!我们的行为是毫无疑问的爱国行为!”年轻人义正词严的反驳道,“你们没有能力管理好国家,我们不能将这些交给你们!”
“你!”特派员举起手,指着年轻人的鼻子,刚要说什么,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得只有两个人的互吼的大厅里突兀的响起。
可能是某个笨手笨脚的年轻人把子弹掉到地上了吧。
但这声响拨动了对峙双方本来就已经紧绷的神经。
谁先开火并不重要,总之马克辛和打字机的攒射声瞬间吞没了整个银行大厅,横飞的子弹敲碎了大厅墙壁上装饰的那些出自名家之手的浮雕,打烂了价值连城的古董柜台,柜台里准备好的大量帝国马克漫天飞扬,仿佛天女散花。
交火激烈而短暂,很快占据优势地形的青年学生们赢得了胜利,将黑帮派头十足的特派员一伙全数放倒在地上。
“停火!”躲在柜台后面的学生领袖高呼,“停火!他们都死了!”
机枪的扫射停下后,步枪乒乒乓乓的点射用了十几秒才完全停下,看起来好几个学生觉得不打完k98弹夹里的子弹就不舒坦。
完全停火之后,刚刚义正词严的和特派员对峙的学生领袖从柜台后爬出来,拿着美国黑帮的另一件标志性武器温切斯特m1912散弹枪,小心翼翼的靠近倒在门口的尸体。
他发现尸堆中有人动了一下,便立刻扣动扳机。在用泵动散弹枪接连射出三发子弹后,年轻人才靠近被散弹打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用枪管捅了捅尸体的脑袋。
接着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芝加哥打字机,这时候他的同伴顺着大厅后方的楼梯跑下,向着这边跑来。
“嘿汉斯,”年轻人喊出同伴的名字,“你不是一直想要搞一支这玩意么!”
说罢他把手里的打字机直接抛了出去,但因为枪太重,没能抛到他呼唤的伙伴那儿,而是直接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有着“汉斯”这个在德国司空见惯的名字的年轻人把k98背到背上,弯腰捡起落在自己身前地面上的芝加哥打字机,兴奋的打量着,不住的赞叹道:“真棒,这摸起来感觉就不一样,棒极了。”
男生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小男孩。
学生领袖也背起自己的散弹枪,捡起另一支“打字机”,用稍显生疏的动作拉开机闸,打量着枪膛内部。
赶过来的其他学生们也开心的捡起地上的枪械,一个个喜形于色,看他们的表情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几分钟前刚刚大开杀戒。他们那崭新的、用鞋油打理得油光发亮的靴子肆意的踩踏着死者的鲜血,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终于,学生领袖欣赏完新到手的枪械了,他清了清嗓子,轻车熟路的进入了演说模式,对聚集在自己周围的同学们高声说道:“同学们!同志们!我们必须坚守帝国金库,直到真正的共和国政府进入柏林为止!任何试图盗窃国家财产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要将金库中的黄金和珠宝完整的交给值得信赖的人!德意志共和国万岁!”
“万岁!”年轻人们一起高呼,同时高举手中的武器。
接下来的时间,“口号”和“万岁”在已经一片狼藉的银行大厅里不断回响。
躲在柜台后面的老先生表情复杂的听着学生们一浪接一浪的高呼。
最终,他摇了摇头。
“真是疯狂。”老头摘下自己的眼镜,掏出眼镜布轻轻的擦拭着,一边擦一边自言自语,“简直跟十七年前一模一样。”
老人清楚的记得,十七年前自己的孙子就是满怀这样的热情,在一遍又一遍的口号和激昂的军乐的送别下走上了战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后来老头的儿子也应召走上战场,回来的时候失去了一只腿。
“希望共和国不会把德意志带进另一场战争中吧。”老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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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少校大步流星的沿着铁轨前进,他身旁是像只死去的蛇一样趴在铁轨上动弹不得的列车。
少校看见迎面跑来几个呆在前面车厢的军官,便拉开嗓子大声问:“为什么停下!”
“火车司机表示火车头出了故障,”其中一名上尉立刻回应道,“他们正在努力排除故障!”
“胡闹!兵站司令给我们调来的是包养状况最好的火车头,怎么可能说故障就故障?”
面对少校的质问,军官们没一个能回答,就全都选择了沉默。
少校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继续大步流星的向前进。很快火车头进入他的视线,他确实看到好几名火车司机正在挥舞着工具在敲打着车头轮子上的传动机构。
“为什么停下!”少校冲站在车头旁边头戴黑色帽子的列车长大声质问。
“如您所见,大人。”列车长转过身,他是个比勤于锻炼的少校还要壮实许多的汉子,双上鼓胀的肌肉块上竟然能看到跳动的血管。
“什么叫如无所见!给我认真的报告,为什么停下!”
列车长完全不为所动,他一脸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这怎么说呢,车头发生了故障,我们也在排查哪儿出了问题,所以没办法给您一个准确的报告。另外,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启程,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得等前面或者后面的车站收到电报派出的新车头开到我们这里才能走了。”
少校挑了挑眉毛,不到二十分钟前他们才经过上一个车站,也就是说新的车头二十分钟内就能到。
这让少校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点,可这时候列车长又说:“但是,之前为了破坏敌人的指挥和情报,这附近潜伏的赤卫军别动队把沿着铁路的电报线都炸了个干净。”
说着列车长指了指前方铁路旁边那断掉的电线杆。
少校这才意识到这些电线杆支撑的就是电报线。
“混蛋!”少校气得直吹胡子,“我现在怀疑你故意拖延进军时间!”
就在这时候,列车尾部的方向传来汽笛声。
少校皱起眉头,他弯下腰,从火车头和运煤车之间的连接部下面钻过铁道,来到列车另一侧。这时候少校才发现运载了自己的部队的列车正停在主轨道旁边的错车用铁轨上,而在主轨道上,另一列火车正从少校他们刚刚来的方向开来。
“该死!”少校回头对跟着自己钻过车底的军官们大吼,“去把后面的扳道口给扳过来!快!不能让那列车过……”
火车头上的火车司机突然释放了车头活塞中残存的蒸汽,刺耳的放弃声直接吞没了少校的命令,水蒸气虽然温度已经大幅降低,但依然把少校烤得够呛。
他好容易冲出蒸汽的范围,后面赶上来的那列火车已经到了近前。
轰鸣的列车上插着红旗,敞着大门的铁皮车厢里满是赤卫军战士。
大多数赤卫军在打牌,少量坐在车门前看风景的赤卫军看到少校还跟他挥手。
“胜利!”有人这样对少校喊,这把他鼻子都气歪了。
更让少校不爽的是,自己的军列上还有人用“胜利”来回应赤卫军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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