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禹在药剂师倒地的瞬间就和西格莉德一同站了起来。
不对劲,塞拉一个不信神的神选能在教国内混的如鱼得水,证明她在处理事情上绝对称得上是面面俱到,细节拉满,否则教国那群人精又怎么会让一个偷吃贡品地家伙混到高位。
可是塞拉此刻表现出的攻击性十分惊人,哪怕被人用精神魔法试探,身为外来者最多也就是不和他玩,起身走人,没必要直接反击,还把对方折腾到地上,这样做显然没有给自己一点回旋的余地啊。
“你不是来卖药水的?”
房间外听到动静的人急忙推开门走了进来,路禹扭头问完塞拉,跟西格莉德一左一右把气势汹汹的几人挡住。
塞拉说:“确实不是,我是来拿点东西的。”
说完,塞拉笑着拍了拍桌面上的箱子,挥手示意路禹不用阻拦。
路禹犹豫了一下,把人让了进来。
一位黑袍,尖帽,手持法杖的魔法师走进来后先是确认了药剂师的状态,眉头紧皱,脸上的褶皱也随之轻微颤抖。
“检查完了?”塞拉冷声说道,“我已经足够仁慈了,对待客人试图以精神魔法进行干扰…她以为她是谁?”
“你的出手很重啊。”老魔法师一脸凝重,完全没有闯门时那股气势汹汹地劲了。
“一个教训罢了,我已经提醒她不要那么做, 但是她似乎觉得我的警告是无能地体现,很快就释放了第二次精神魔法, 你应该知道交易过程中干扰客人, 以及贸贸然对其他魔法师释放含有敌意地魔法意味着什么吧?”
“算了, 和你们这些无耻的商人没什么好说的,看样子你就是这个店铺的资深药剂师了兼管事了, 我来问你,大约三十多日前,你们接待一位名叫安娜的异国传教士时, 她曾拿出一瓶药水换取‘科勒尔’,这件事,有还是没有。”
话音刚落,老魔法师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眼神不住地躲闪。
“看来没有冤枉你们啊,五十科勒尔就强行买走了她的五阶圣疗药水,真有你们的…”
在小可露儿的课程上也说了科莱本地的货币,科勒尔这种几乎全科莱都流通的币种基本是跟科莱大陆上极其丰富的铜矿挂钩的。
五十科勒尔别说五阶药水, 连三阶药水都够呛。
这下路禹算是搞明白事情起因了。
老魔法师在博恩城开店做生意, 自然还是要点脸的,被塞拉这么挤兑, 他愤愤地举起法杖猛敲地面:“她愿意卖, 我愿意收, 生意就是这样,她都不再纠缠了, 你却跑出来为她出头…你算什么东西!”
塞拉表现出了极好的涵养, 她也没恼怒,而是慢悠悠地从衣服地口袋中抽出了一封信。
“不算什么东西, 也就是个神选吧。”塞拉脸色一点点阴了下去,“他们是我的子民,受到了欺负, 我总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况且…你也许不太清楚,安娜之所以要贩卖我们给他们保命用的药水, 是因为她的心上人出了意外, 急需钱购买信息。”
“是你们让她浪费了整整四天时间筹钱, 而伊斯科至今下落不明…”
从头疼状态缓和过来的女药剂师本想站起身, 却被塞拉轻轻地踩住了手腕。
看似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却让女药剂师的脸瞬间狰狞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但是一点惨叫声都没有发出,看得周围的人毛骨悚然。
“给我一个说法?”
老魔法师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靠近房门的一个仆役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个动作没有瞒过就呆在一旁的路禹,他本想阻拦,但是塞拉却突然说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喊人啊?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了,那我就呆在这里看看,你打算喊谁来。”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塞拉应该懂, 既然她选择硬刚,路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索性跟西格莉德捧起招待客人用的饼干和果脯, 吃个爽, 也算是提前给店铺制造一些损失了。
看热闹的天性看来哪个世界的人都有,看见魔药铺有热闹可瞧,一时间原本在附近购买货物的人呼啦啦地涌了过来, 好奇地交流着发生的事情。
来科莱做生意久的商人大多都有着自己一张独特的清单,上面罗列着什么店铺是天坑,什么店铺可以长久合作。
“紫芜魔药”就属于避坑指南中的重头,依仗博恩城的地理位置专坑萌新和外地人,因为人流量大,因此总有人上当。
离开的仆役很快就把紫芜魔药的幕后魔法师引了过来,这个叫做紫芜的魔法师与店内的老魔法师年纪相仿,须发皆白,也许是人至暮年的缘故,走起路来有些颤颤巍巍。
“虽然紫芜的店铺坑人,但是紫芜炼制的药剂效果还真是不错。”
“可紫芜现在都不自己炼制药剂了,据说都是一些学徒在做。”
“嗨,紫芜还自己打理店铺时候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后来人家为了赚快钱,把店铺交给自己的亲戚胡作非为,啧啧。”
“人到暮年, 又是药剂师, 肯定想要捣鼓一些秘药拖延死亡到来的脚步嘛, 没有钱支撑,他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
紫芜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议论,穿过了人群,在学徒的搀扶下,来到了店铺顶楼的隔间,见到了正在扫荡果脯的路禹一行人。
女药剂师没有被塞拉继续踩在脚下,但是她依旧没有脱离塞拉的掌控,只能用凶狠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塞拉,似乎只要一脱困就会扑上来,把塞拉撕扯成碎片。
路禹看着紫芜那一副标志性的魔法师长袍加尖帽的打扮,不由得吐槽了一句:“还真是古朴的打扮。”
起初路禹对于魔法师的印象也是长袍,尖帽,法杖这标准地三件套,但是在璐璐科普之下,他才明白,自己的这种印象大多属于“守旧派法师”。
这些法师最喜欢说的就是规矩,讲得最多的就是教条。
从着装到用具,从施法动作到施法尺度,每一样都恨不得找出一个标尺,让所有的魔法师照着做。
非要形容的话,也许就是那种会严格按照“仅供参考”的食谱中提供的料理顺序,用料多少,一步一步照着做的那种人。
不仅如此,但凡你有不遵守之处,他们就会立刻攻击你没有遵守魔法师的规矩,而这些规矩往往又琐碎又烦人,和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书桌上不能有书异曲同工。
守旧派魔法师属于魔法发展历史中逐渐被扫进垃圾桶里的残骸,大多数魔法师早就摆脱了早期摸索魔法的框架,不再被没理由的教条所拘束。
想穿超短裙就穿超短裙,只要你觉得那玩意真的能在战斗中提供庇护。
想穿特制的紧身衣就穿紧身衣,只要你觉得那玩意不会拖累你的行动速度…
哪怕你一个魔法师举着砍刀,左手施法,右手砍人,大家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最多会说近战法师真是暴力。
可守旧派魔法师不同,他们就认为尖帽,长袍,法杖,还有那些腐朽的规矩不能丢弃,并且十分看不起现在过度开放自由的魔法师们。
你要真的去问他们,为什么大家不能穿长袍以外地衣服,他们十有八九会回答:“规矩不能改。”
紫芜就是这样一个守旧派的魔法师,他的尖帽上有着银丝边绣出的魔法书图文,这是这一派魔法师的标记。
守旧的紫芜看到塞拉的一瞬间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塞拉穿着一身黑白相间,酷似修女服的服装,整体的感觉十分的肃穆,庄重。
之所以说是酷似,是因为这件衣服两肩的被裁剪开,露出了塞拉白皙地肩膀,以及凹凸有致的迷人锁骨。
原本该被衣物包裹在袖子当中地手臂也因为服饰改造露了出来,转而以两幅白色的蕾丝腕套代替。
路禹在见到塞拉的第一天就询问了这件衣服的出处。
塞拉十分坦诚:“我拿教国发放的修女服改的,我还带了一套神选服改装的衣服,等璐璐醒了穿给她看。”
别说紫芜这种守旧的,应该进墓地里进修的人了,哪怕是路禹都能被塞拉的话整得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很可惜这不是自己那个世界,不然发表情包能解决一切问题。
总之,塞拉成功把教国向信徒播撒仁爱与光辉,充满信仰与高洁的服饰改装完毕,并且穿出了情趣的效果。
不说别的,也许隔壁色孽真的很需要塞拉帮自己发展一些信徒。
“来做交易的,我无比欢迎,但是如果是来找麻烦的…”紫芜举起法杖,魔力萦绕于周深,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你会后悔选择我作为你的挑衅对象。”
塞拉抚掌大笑,像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紫芜不知道塞拉为何发笑,但是笑声里的讥讽之意是如此的浓烈,以至于他浑身发抖,险些压抑不住释放魔法的念头。
塞拉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泪,喘着气,说:“一个五阶魔法师,威胁我?”
“博恩城最能打的貌似是一位六阶吧,我还记得他能够战胜七阶的魔法师,算是个不错的家伙了…你?”
塞拉蔑视道:“五阶,也配让我挑衅?”
塞拉向前踏出一步,无数的水球凭空生出,路禹甚至没有感觉到她调动魔力,这些水球便如同护盾一般围绕着塞拉转动。
紫芜挥动法杖,辉光闪烁。
塞拉踏出了第二步。
水球纷纷化形为法杖,快速地挥动,抢在紫芜的魔法生效前,大量拇指大小地光球命中了紫芜的法杖,将它从中击断,爆炸产生的魔力掀起一阵狂风,吹得屋子内所有的东西晃动不止,中央的桌子更是在爆炸瞬间被懒腰截断,打碎成无数木屑,混入乱流当中,四处飞射。
只一瞬间,站在紫芜身后的人就被塞拉炸出了房间,紫芜本人也被靠近身前的水球化作的项圈锁在了墙面上,老迈的身躯在这一击之下头晕目眩,几近昏迷。
塞拉捡起破碎的法杖,嘴里唏嘘不已:“做工精致的法杖,造价高昂的魔法长袍,蕴含咒文的帽子,全都是需要钱才能支撑起来的装备啊…这些东西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
紫芜浑身颤抖,成为博恩城著名药剂师之后,这种死亡逼近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一次,他连眼前的人是怎么调动魔力的都没有感知到…不该如此的,只是一个位阶的差距,怎么可能呢?
他不是没见过六阶和七阶魔法师,但是与那些人接触,他的感觉也只是还好,并未觉得对方是绝对不可战胜的人。
看到塞拉如此年轻,紫芜根本无法说服自己。
“把药剂拿出来,赔偿我的信徒,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来时还打定主意要让塞拉吃个大亏的紫芜此刻根本不敢犹豫,连连点头:“我赔!”
塞拉面色稍霁,松开了项圈的束缚。
紫芜喉头一松,连忙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本就垂垂老矣,一连串咳嗽过后,他吩咐手下去找出药剂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魂归地母一般。
不仅如此,塞拉亲自进入紫芜的库房,挑了一块金砖,掂了掂分量,直接收下。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啊…不过路禹很喜欢,如果塞拉打算多拿几块,他一定不嫌重,用尽力气帮忙搬走。
毕竟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为璐璐苏醒之后做准备了。
才缓过气的卡芜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惶恐地假笑,为了赶紧把这位瘟神送走,他甚至示意璐璐可以多拿几块。
“不急,如果我的信徒因为你的缘故出了意外,我还会回来找你的,现在我只拿之前一次的利息…”塞拉冷声说道,“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他平安无事。”
说着,塞拉戴着帽子,领着路禹扬长而去。
围观的众人,半晌之后才意识到,这是有猛人出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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