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猫着腰潜入女生宿舍,从宿管阿姨的小窗底下慢慢地走过后,我朝身后的商易招了招手,示意他速度要快。
我在这幢宿舍住了三年,宿管阿姨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双耳朵简直连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肯放过。
我放慢脚步,蹑手蹑脚,作贼般踏上了楼梯,身后商易悄悄跟上。
楼里很黑,若没有手电筒的光,估计在楼梯上我们都得栽跟头。
慢慢腾腾地爬上天台,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台上的那道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不需要钥匙,一拧门把就开,但若是在天台上,门若从里面反锁,想开门便不可能了。
门上锈迹斑斑,每次开的时候都伴着‘嘎’地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轻轻地拉开门,率先走上天台。
原本无风,可一踏上天台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袭来,冷得我打了个冷颤。
我往后退了两步,任商易快步走到前面去。
他走到天台正中央的位置,放下背包,从包里双手捧出一尊佛像放在正西方的位置,紧接着取出香炉、香和黄表纸,还有一罐装着红艳艳液体的玻璃瓶,我看像血。
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黑狗血。
我大惊失色:“让你来超度的,不是让你捉鬼来的。”
他回头瞪我一眼,冷道:“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她不配合超度,我只能灭了她。”
“你这样还算佛门中人?佛门中人以慈悲为怀……”
“打住。”他喝止我,有点不耐烦地说:“我住庙里没错,但我不是和尚,我也不是道士,我能娶老婆,也能生孩子,我还能吃肉,当然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雷仙庙里的和尚都偷偷吃肉,还去逛窑子呢。”
他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所以说现在江湖骗子多,若商易没点真本事,我怎么看都觉着他是个骗子。
商易回过头去,抽了三支香点燃,将香插到香炉内,他面向佛像盘腿打坐。
闭上眼睛,他双手合士,静默许久,他轻诵出声:“至心祈求十方三世一切佛法僧三宝慈力加被,成就我超度……”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叹息一声,两手放下朝我看过来:“那丫叫啥名?”
我哭笑不得,敢情他什么也不问清楚,已经开始了,这是有多急?
“许子惜。”
他回过头去,闭上眼睛双手合士,这一次过了好长时间才又开始诵咒了。
“至心祈求……成就我超度许子惜当下解脱大愿。”
停顿了一会儿,他接着念下去:“已故许子惜,我是商易,现在给您讲:听闻超度解脱密法,使你当下离苦得乐,了脱生死,即生成佛。请您一定要认真听,如实做,切勿轻视,在这何去何从、生死紧要关头,千万千万要听我的忠言劝告,切莫失良机,一失人身则万劫难复,受苦无尽。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困苦难过,无依无靠,无有饮食,无有住处,到处飘流,身心不安,险恶恐怖,此起彼伏,狂风暴雨,巨雷震耳,大雪迷雾,猛兽怨敌,妖魔鬼怪,紧逼追捕,砍头破腹,吃肉喝血,粉身碎骨等等恶缘恶境,听闻便悚然战粟,怎能忍受?诸多恶境躲不了,抛不开,更危难之事,后必重重而来,进退两难,不知所措,如此危险之时,我真心帮您彻底解脱,给您讲授当下解脱无上大圆满密法,要用心听,至诚信,明此理,发大心,成佛道,度众生,莫失最后善缘良机……”
我听着他嘀咕,隐约感觉周边的气温越来越低了。
许子惜如一阵风般现身,她就站在我的正对面,距我只有两米之遥,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暗夜之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我用力咽了咽嗓子,想告诉商易她出现了,商易却加大音量,继续念着咒。
然而许子惜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商易那里,她的目光狠狠地盯住我,张开那张流着浓血的嘴冲我嘶吼咆哮:“吉四喜,你骗的我好苦!”
我忙不跌地后退,两条腿几乎抖成麻~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这个人是大师,他是来帮你……啊——商叔。”
她不听我的解释,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我面前,她的脸近在咫尺,瞪着双血红的眼睛,吓得我尖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唤了一声商易。
我拼命往后缩,却已缩到墙角,再无路可退。
商易停止了念经,他慢慢吞吞地站起来,身子还略微斜了一下,摆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抱怨一句:“哎哟,腿麻了。”
这一瞬,我好想拿鞋底子抽他。
我都小命难保,他还不慌不忙,简直了。
“你让我等了三年,还让那个臭女人贴身保护你,以致于我不能靠近你分毫,你成心的吧?”许子惜冲我大吼,嘴里的血都喷出来溅在我的脸上,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我只觉自己全身都僵了,本来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商易的身上,哪知商易这么不靠谱,他还猫着腰揉着自己发麻的两条腿。
“商叔,你搞什么?”我大急。
许子惜的脸再度向我逼近,她整张脸都贴上来,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鼻尖已经碰到我的鼻子了。
我屏住呼吸,她太臭了,是那种尸体腐烂的臭味,让人难以忍受。
“今天,你必须死,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恨恨地说着,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喉间整个卡住,完全没办法呼吸。
“商……叔,救……”
我喊不出来了。
身体被许子惜提着瞬间就移动到天台边缘。
阴寒的风呼啸着从耳边划过,我拼尽全力朝许子惜又踢又踹,她却纹丝未动。
“姑娘,千万别干傻事,我是来超度你的。”
商易终于开口了,可他话音刚落,一道银光忽地在我眼前闪过,竟是恰好将许子惜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臂截斩成了两断。
我隐约瞥见那道银光是一把扇子,因速度太快,我还不能确定。
脖子上的那只残手倏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没有了支撑点,我重重地坠跌在地。
倘若许子惜刚刚再往前迈一步,此刻的我恐怕要直接坠下天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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