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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短发的女服务员问:“请问点什么?”
郑六如说:“上次那个又高又帅的服务员呢?”
女服务员说:“今天上午他休息。”
郑六如刚要说话,女服务员又加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能把他的手机号码给你。”
郑六如又要说,女服务员再加一句:“我的也不能给你。先生,如果不点单的话,请让后面的客人先点好吗?”
郑六如回头看后面一排的长队,所有人都投来鄙视的目光。
他身后一个男人小声说:“哥们,搭讪的套路太老了。您几零后啊?”
郑六如只好点了杯浓缩咖啡,挑了个靠门的位置等。
这一杯一喝就是一个上午。
到了下午,那个又高又帅的男服务员终于过来,刚系上围裙,还没来得及跟女服务员交接,郑六如就过来,说:“你总算来了。你还记得我吗?”
女服务员同情地看了男服务员,人是挺帅的,就是招gay体质,可惜。
男服务员摇头,说:“不记得。”
“我上次在这里点了杯浓缩咖啡,还问能不能续杯,你忘了吗?”
“真不记得。”
“你再看看我,用力想一下,我还跟一个人一起来的。那人点了杯手冲蓝山。”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一天少说又有几百个客人,又是几天前的事,我真不记得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爱情让人卑微。唏嘘啊。
女服务员舍不得走了,明明可以下班了,还站在边上看好戏。
“那天我和我朋友过来讨论剧本。我把剧本拿出来,给我朋友修改,我朋友还找你借了只笔,他还打翻了咖啡,你记起来了吗?”
“哦——”男服务员仰头,“你这么一说我——”
“记起来了对不对?你记得是我先拿出剧本给我朋友修改的,是不是?”
“你这么一说我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郑六如冷下来,瞪男服务员,怀疑他是不是在玩自己。
郑六如问:“店里总有监控吧?把监控录象调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男服务员说:“有的。先生你手机丢了吗?”
“没有。”
“朋友被陌生人绑架了?”
“没有。”
“对不起,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们不能调监控给你看。”
郑六如放弃跟男服务员沟通,垂着头往回走。
看来要想其他办法了。
女服务员本以为会看到一场好戏,结果郑六如就这么走了,让她大失所望。
她问郑六如:“你们讨论什么剧本?你是演员吗?”
郑六如说:“脱口秀演员。”
女服务员激动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上过什么节目?”
郑六如说:“郑六如。没上过节目。”
女服务员想了想,说:“没听过。”
男服务员说:“那就是地下脱口秀演员了。”
地下、地下!
郑六如最讨厌别人在职业前面加个地下,好像只要没上过电视的,全都是地下。
你才地下,你全家都地下!
郑六如黑着脸,正要走,女服务员又问他:“那你朋友呢?也是地下脱口秀演员喽?”
郑六如想起那天范管被神口节目组工作人员簇拥在中心的画面,说:“他叫范管,上过《神口》。”
郑六如说完就走,不想再呆下去。
本来是过来找证据的,结果白白被人伤了心。
他走到门口,背后传来男服务员的声音:“范管?那天那个人是范管!”
郑六如回头,看到男服务员激动得眼睛都圆起来,女服务员也跟着尖叫:“范管?演《邻居》的那个范管?”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像砖头飞过来,砸中郑六如。
郑六如问男服务员:“你记起来了?”
男服务员拼命点头:“我当然记得!我还借了只笔给他!天哪!你不要跟我说那天他修改的剧本就是《邻居》!”
郑六如精神一振,总算转运了。男服务员连这个细节都记起来,那肯定记得是他先拿出剧本给范管看的。
女服务员说:“我超喜欢范管的。他第一次上神口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
郑六如问男服务员:“那你还记得是我先拿出剧本给他的,对吧?”
男服务员想了想,说:“不记得。不是他写的剧本,为什么你先拿出来?”
“是我写的!”郑六如嘭的一拳砸在柜台上,吓到两个服务员。
郑六如又问了几句,男服务员只是翻来覆去地说自己借笔给范管了,可惜当时没要个签名,完全不记得其他细节。
最后还从围裙兜里拿出那只笔,说是范管亲手碰过的,上面有他的指纹,要好好保存。
郑六如走出星巴克,回家。
路上,老板打电话给他,问他比赛怎么样。
他说还行。得了第二名。
老板说那怎么没在电视上看到你,只看到范管。他的段子比以前好笑多了。
郑六如说不出话。
老板又叫他晚上记得来俱乐部表演,上节目被剪掉镜头很正常,别往心里去,又不是谁都像范管那么有才。
郑六如挂掉手机,到了家后,就开始刷奇笑点的视频。
果然,电视上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片段,大部分都是范管的镜头。
郑六如想起之前范管跟制片人开的那个会议。
《神口》节目组一定是要力捧范管这个新人了,特意用奇笑点大赛给他铺路,再用神口大赛帮他打开知名度。
范管身上的聚光灯越多,他的才华也越亮,身边每个人都说范管的风格独特,幽默很有位。
这些话本是苏丽拿来称赞郑六如的。
郑六如刷完视频,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边边角角的地方搜到自己的视频。
是一个观众用手机拍摄的,画质模糊,还一直在抖,声音也听不清。
跟范管那几百万点击的视频不同,郑六如表演的《洗澡》只有几百个点击,三五个评论。
——还不错。
——这谁啊?用麻绳搓澡,是个人才。
——呵呵。
郑六如躺下来,任手机嗑在地板上,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房东在叫:“人死了没?我说下个月房租可以迟一点,可没叫你不交啊。”
房东善意地提醒郑六如。
要是以前,郑六如早早缩起来,装作没人在的样子。
可他现在什么都没做,只是躺着看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污迹在乱泼的光斑中蠕行,团到一个点,聚起来,抽出一条绳子挂下来。
隔壁传来杰西卡的声音。
“乖,我们别玩上吊好不好?我带你去公厕遛一圈。”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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