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村现住着十二户人家,都是家里有老人不肯搬走,这才留了下来。
此处土地贫瘠交通不便,虽然大家努力劳作,却还是要靠着主人家的接济才能过活。
原先听说庄子已经易主时,这些村民都还很担心,怕新主人不肯继续贴钱帮助大家,现在可好了,新东家是两个如天神般俊美高贵的公子,什么都不问就答应继续养活着他们了。
林绍轩等他们站起身,粗略的看了一下,十二户村民多为老弱,壮劳力不多,满地乱跑的小顽童倒有好几个。
“林安,把我们带来的吃食给大家分分。”难怪林安带了那许多大饼,林绍轩原先还不理解,现在看看这些面黄肌瘦的村民,他全懂了。
算了,养着就养着吧,江南盛产水稻,米价不过十文,就算一人每天一斤大米,一年也不过费了几百两银子,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就当为玉郎积德了。
不过嘛,还是要想办法帮助他们自力更生,人做伸手族久了就会生出惰性,把别人的帮助都当成理所应当的了。
林绍轩也没再多询问村子的情况就叫他们都散了,只留下朱长山一家。
土地贫瘠就叫他们积肥,劳力短缺就给他们买耕牛农具,再想办法帮他们找些适合此地土质的作物,不能叫他们一直等着别人的施舍度日。
“朱庄头,你忙去吧,我们到处走走,过些天会有人送粮食来的。”打发走眼巴巴看着他们的朱长山一家人,林绍轩留下林安去统计村里的田地人口,自己跟玉郎出了院门。
“哥哥,谢谢你。”哥哥什么的,叫久了也就叫顺了口,瑾瑜再不叫他林兄。
“谢什么,你别看这庄子现在破敝,等我来想想办法,必叫你也能日进斗金。”
“嗯,好!”
江瑾瑜突然发觉,自己对这哥哥越来越依赖了。曾经的他在那冷冰冰的家里长大,除了一个大姐再没人心疼他,他也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现在突然有个人,什么事都替他着想,任何时候都挡在他身前,这种感觉奇异的温暖,叫人迷恋。
“走吧,巡山去。”
这小庄子几乎陷在群山之间,四面都是山地丘陵,属于瑾瑜的是东北面的两座小山。那山上也没有什么出产,只长着一些杂树,因着村民常来砍柴,倒踩出了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
两人也不吃这村里的饭,拿着干粮就上了山。瑾瑜虽看着单薄,体力却极好,一路走在前面,险峻处还拉了林绍轩好几次。
“这什么破山啊,尽是些破石头,山泉也没几处,野果都不多,你爹怎么会买下这么个庄子?”
累死了!林绍轩一屁股坐在山顶大石上,吹着山风啃着大饼。
“还不是为了政绩。”江瑾瑜坐在他身边,取出点心也吃了几块,“他可是因为体恤民情得了不少表彰。”
哦,原来如此,每年花那么点小钱就能捞到个好官声,江知府果然好算计。现在是好处已经捞足,开始甩锅了?
可怜我的玉郎那么心善,见到这些可怜人肯定不会不管,这个锅只好我来替他背了。
“哥哥,又要叫你为我费心。明天我就开始做些香饼拿去卖,不能叫你替我养着他们。”
瑾瑜在林家住了几天,虽然大家都很热情周到,但毕竟还是寄人篱下,心里总觉过意不去。他制的香饼一向受到杭城名流的追捧,以往都是拿去送人,今后也该拿着换些钱了。
“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不喜欢就歇着,银子的事都有我,你只要过得开心就好。”林绍轩这回答多么的霸气。
“嗯,好。”
这就是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的感觉吗?果然很让人开心。林绍轩上辈子赚钱太多,都赚成了习惯,钱多钱少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麻木得很,多久没有这样的成就感了?
这山风吹着真是令人舒爽!林绍轩有玉郎相伴,就算在穷山恶水之间,也自有一种怡然自得的乐趣。
“哥哥你看,那边是你的庄子吗?”江瑾瑜吃完点心,站到山顶最高处远眺,突然指着远处一个山头问道。
什么?我的庄子?林绍轩也赶紧跑过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片山头郁郁葱葱长满大树,哪里看得到什么庄子?
“你看那里,山顶上有座八角凉亭,那不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地方吗?”
八角凉亭?林绍轩又仔细张望片刻,果然在一处山顶看到个凉亭。这可真是巧,原来我们两个的庄子竟挨在一起?可这一贫一富相差也太大了,都是交通不便给闹的。
“可惜了,虽然挨得近,山路却难走,步行过去怕不要半天才能到,还不如从山下绕行来得快。”瑾瑜目测一下距离,再想想两人上次爬山花的时间,只得叹口气,放弃了翻山过去的想法。
山路难行?林绍轩把山下地势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脑子里有了个模糊的想法。
“玉郎,哥哥我会移山倒海的法术,你信不信?”
“移山倒海?莫不是你想开条山路?”瑾瑜也跟着看了看山势,失望地摇了摇头,“太难了,凿山开路的话就算几千民夫怕不也要做上一年,太过费时费力。”
“嘿嘿,哥哥我自有办法,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要就行。”林绍轩最见不得他失望,此时见他摇头,脑子立刻比以往灵活了百倍。
“自然是想的。路通了咱们两家就连成一家,这里的村民也能有些事做。哥哥你有什么办法快说说。”
林绍轩被他拉住手一通摇晃,半边身子都晃得酥麻了,趁机搂住他的肩靠在他身上。
“快别晃了,我说就是。”
“快说!”
“我真的会法术,伸手就能召唤神雷,咔嚓一下就把山劈开了。”
“……”
江瑾瑜冲他瞪眼,见他还是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气得把他推开,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嘿嘿,生气了!可算是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
两人自第一天相识,那人就一直冷冷淡淡作凛然不可侵犯状,就算被他大哥下了药绑到床上也没见他有什么改变,此时却因自己一个玩笑而生气了。
我对你来说是不是最特别的那个?林绍轩见他生气,反倒开心得很,围着他不停打躬作揖讨饶,直到保证一定有办法开路,才使玉郎转嗔为喜。
“真没骗我?”
“真的没骗你,我保证!”
“哼,谅你也不敢!”
“自然是不敢的,不过嘛,事成之后你要怎么谢我?”
“你说怎么谢便怎么谢吧。”
“这可是你说的哦!”
天真的小羊,就这么被大灰狼装进了套子,等着回去兑现承诺任人宰割吧。
考察完地形,林绍轩也没学过地质和测绘,没法更进一步查看,歇得够了就跟瑾瑜一起慢慢下了山。
“二公子,小人已把村里的情况调查清楚了,你要不要看看?”林安正在朱长山家歇息闲聊,见他们来了赶紧迎上去。
“回去再看吧。”
“朱庄头,我们就先回去了,过些天我会命人送耕牛粮食来,牛先养在你家,粮食你按人头分,等本公子得空了再来帮你们脱贫致富。”
“是是是,多谢二位公子!”朱长山得了承诺,满口答应下来,一直把他们送到庄外才回去。
这破地方,给他们银子都没处花。他们骑马都跑了一个时辰,走路的话怕不要走一天?还是赶紧想办法开路吧。
事情办完了,林绍轩也有了玩乐的兴致,跟瑾瑜一路跑跑停停游山玩水,十分的畅快得意,却不知家里后院已经起了火。
这火是林绍翰烧起来的。
江瑾瑜高调而来,跟着又与林绍轩结拜成了兄弟,林府上下都以为从此有了知府做靠山,人人都是喜气洋洋,出门都昂着头走路。谁知得意了没多久,市井中就有了林绍轩与江瑾瑜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故事有许多版本,但有一条是共通的,那就是江瑾瑜成了林绍轩的男宠。
“哈哈,笑死我了,二弟啊二弟,你自己作死可怪不得我!”
大公子一边命人再去打探,一边敛了笑容,做出个惊慌急切地样子跑去了林老爷住的主院。
“父亲,大事不好了!”
林老爷最近操心家里的生意,又因夜晚贪凉受了些风寒,这几天一直在家养病。下人们虽然听到坊间传闻,却没人敢把这些事拿来打扰他,是以他虽病着,心情却不差。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翰儿,你现在管着府里的生意,遇事要沉得住气。”
“父亲教训得是,但确实有大事发生,儿子这才不得不来请教父亲。”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父亲,祸事了!你道那江三公子为何住在我家不走了,原来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
“什么?!这个孽子,他竟敢色胆包天,做下如此的荒唐事!”林老爷乍闻噩耗,又气又怕,两眼一翻就背过气去了。
“父亲!父亲!”林绍翰一边给他掐人中,一边赶紧命人去叫府医。
林老爷暂时还不能出事,他还要借父亲的手整治林绍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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