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数,这次我真嘟是无辜的!”
段野一只手捂着冰袋,另一只手举起四指,口齿不清地指天誓日道:“我真嘟、木有打gia!数老爱先动嘟手!”
段继之的脸包得像一只漂白了的粽子,只在眼睛处露出一条缝隙,眼中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
段成放算是三兄弟里面最体面的一个,身上脸上都没有伤痕,衣服也还算整齐,垂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段鸿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自己这三个好儿子,感到自己的头已经变得像斗那么大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段鸿迹冷声道。
段野第一个蹦起来发言:“老头祖!我素无辜嘟!”
“”段鸿迹头痛地摆了摆手,“你先把你嘴里的冰块吐出来,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段野此刻的尊容比刚回段家的时候还惨了十倍,原本只是颧骨和嘴角发青的,现在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头发也被人薅了一把,原本摩登的发型彻底吹灯拔蜡,乍一看倒像是一头瘦长的大蒜。
段野张开嘴,委屈地大叫道:“你康我嘟死鹅头!康我嘟死鹅头!都肿了!斌块吐出路护更痛嘟!老头祖!”
段鸿迹:“”
段成放善解人意地翻译道:“他说‘你看我的舌头,你看我的舌头,都肿了,冰块吐出来会更痛的。老爸。’”
段野这次确实是无妄之灾。在段鸿迹进门的那一刹那,段野大叫“爸回来了”,打红了眼的段成放按照惯性又补了几拳才停手。
谁承想,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段继之因为视角问题,没看见段鸿迹回来了,以为段野是在谎报军情为自己争取时间。便在段成放停手的那一刻一跃而起!
传说级场面诞生了。
段继之好歹也受过继承人教育,格斗技巧还是纯熟的,力气也极大。居然就这么硬生生顶着(物理意义上的顶着)段成放窜了起来!
段野正在用力地拉着段成放,现在段成放忽然被段继之拱了起来,段野来不及收力,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后倒去!
段继之怕段野摔到地上,惊慌之下一把抓住了段野的头发——命途多舛的挺括发型自此完全牺牲——狠狠地一拽!
段野“嗷”一嗓子,下意识地要挣脱段继之,这一动,却刮擦到了夹在他俩中间的段成放。段成放重心不稳,一下子也即将倒在地上!
段家的地板铮铮硬,栽到上面可有的受。段成放来不及多想,就这么一手搂抱着段野,一手拉扯着段继之,狠狠一用力,三兄弟一起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虽然看起来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三秒钟之间的事情。
没错,三秒钟,短得连段鸿迹都还没反应过来,段家三兄弟就完成了这一系列仿佛歌舞剧一般的动作,在段鸿迹的眼皮子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成一团地倒在了沙发上。
段鸿迹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儿子六条腿六只手就这么系在了一起,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场面的寂静是被段野打破的。
在段继之拔地而起的一刹那,段野正在说话,还没来得及规规矩矩地把舌头摆正。现在三人一起扑街,段野的舌头很不巧的垫在了自己的牙齿中间。
括弧,段成放和段继之正叠罗汉一般压在他的脸上,给段野的牙齿增加了无上的压强。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嚎响彻段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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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若明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三个活宝儿子,感到自己的寿命似乎被看不见的力量缩短了。
段野委屈得像一只辛苦了一天还没采到花蜜的小蜜蜂,一边痛嚎,一边围着段鸿迹嗡嗡转圈。360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他肿了的舌头和脸。
段鸿迹把头转到左边,段野就往左飞;段鸿迹把脸撇到右边,段野就往右凑。
赵若明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怕段鸿迹责问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就想着自己打哈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按照段野往常的经验,只要他这样纠缠自家老爸一会儿,段鸿迹就会烦不胜烦,挥挥手让所有人一起滚蛋。
想法是好的,思路也对。坐在这里的要是原装段鸿迹,多半就抬抬手不再过问了。因为这三个儿子,段鸿迹实际上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段鸿迹轻轻拍了拍段野的头,让狗儿子滚一边儿去。随后看向了段成放:“老二,你来说。”
段成放抿了抿嘴,道:“父亲,这事起因在我,是我做错了。我甘愿受罚。”
这小子,油盐不进啊。
段鸿迹皱了皱眉头,又把目光投向了段继之的猪头脸:“老大,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段继之用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扫了扫自家二弟,低声道:“爸,是我的错。与老二无关。”
三个儿子,段野坚称自己没错,剩下的两个,却要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段鸿迹冷哼了一声:“这时候你们倒是团结起来了?刚刚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兄友弟恭呢!”
段继之面色难堪。段成放平日里最好脾气,这才让他没防备,被捶了个正着。今天要是被段野打了,段继之虽然恼火,却也不会郁闷。因为段野本来就是无差别攻击。可段成放——段成放怎么会动手呢?难道
段鸿迹冷眼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忽然道:“段野,回你的房间去。”
“嗯?”段野一惊。往常他用这套方法烦段鸿迹给自家兄弟打掩护的时候,可都是无往而不利的。怎么今天失灵了?
段野犹不死心,瘪嘴道:“老头祖!你一点都不关心捂!”
段鸿迹道:“十秒钟。十秒钟不消失,你下个月的零花钱都捐给海城慈善协会。”
话音刚落,段野的人已经闪现在了楼梯口:“爸!捂觉得头有点庸!先会觉噜!”
段野对自己的两位大哥投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不是弟弟不仗义,奈何老头子要断粮道!没钱了,段三少拿什么去追求赵若明?
段野噔噔噔上了楼,大厅里一下子只剩下段鸿迹,和段家最出色的两位儿子。
段鸿迹倚在了沙发上,锐利的目光扫射着两个儿子。明明是平视,却有一种睥睨的意味。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
段继之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段成放是决意不把这事说出去。
不说?段鸿迹冷笑一声:“看来是还没打出个结果了?那要不要把刚才那场架打完?”
段成放身体一僵,依然没说话。
段鸿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当着我的面,杀个头破血流,打到你们中的一个愿意说实话为止!”
父亲生气了!段成放心里一紧,正想着要不要摊牌。忽听段继之道:“父亲,是我的错。”
“哦?”段鸿迹挑了挑眉,“错在哪儿?”
段继之的嘴皮子动了动。从老二的反应来看,对方绝对是知道了什么。如果真是这样,他刚刚和老二的谈话内容,就绝不能让爸得知。
段继之咬了咬牙,睁眼说瞎话道:“我回到家,看到老二在处理公司事务。那一刻我想起,以前这些东西,都是我处理的”
段鸿迹似乎觉得有些可笑:“你就为这个,和你弟弟打架?”
“是、是的。”段继之越编越顺溜,“父亲,您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务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您每天那么忙,这些东西对您而言只是一点鸡毛蒜皮。可是对我而言,它却是我曾为之付出全部的东西!”
哟,看不出来,段老大还挺有事业心。赵若明玩味地想道。
段继之本来是为了掩饰自己和江绘伊的事情随口扯了几句,可是看到段鸿迹那没有丝毫波动的目光,他心底长久的委屈和疑问却破土而出,竟然真的把实话说了出来。
“父亲,我接手公司事务以来,从没有出过纰漏,段氏走到今天,也有我的一份心血。可您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把公司交给老二?”
段成放诧异地瞥了一眼自家大哥。为了藏江绘伊和他的事情,段老大把毕生的演技都用上了。可比和江绘伊搞地下恋情的时候精湛多了。
段鸿迹嗤笑一声:“所以,你不服气?”
“是!我不服!”段继之叫道,“您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为什么突然把我从公司赶走,为什么突然对我置之不理?爸!我也是您的儿子啊!”
段成放:“”
段成放悟了。
段继之打量着他看不出来吗?
段继之现在这副做派,不是平常段成放对付段野的招数吗?
每当段野丢给段成放一个大难题,段成放就会移花接木,让段野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为什么会造就这么大的难题?多反思反思自己!
好家伙,现在,轮到段继之让父亲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在这一刻,段成放由衷地感到自己和段继之确实是亲兄弟,段家的血脉在他们的骨子里叫嚣作祟,让他们兄弟二人如此的不谋而合。
段成放张了张口,想替段鸿迹辩护一下。段野被这一套耍的团团转倒也罢了,父亲是绝不能被段老大pua的
谁承想,段鸿迹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还笑了一声。
“段继之啊段继之,”段鸿迹面色冷厉,语调森冷,“你母亲给你取名为‘继之’,是希望你继承我们的事业。可你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像是能继承事业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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