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齐女已至大营,君上那里……”
对齐国公主的到来,皇氏女身为南子的近身女官,显得很是担忧。
如今的风潮,变得越来越诡异,中原列国,敢于起头挑衅汉子国的,一个都没有。
齐国合诸侯于无盐邑,原本是个好机会,头也开得不算差,可现在的结局,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然而南子却淡定的很,她侧卧在躺椅上,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伸出来,搁在了一只软垫上。
她皮肤白嫩,藕臂似婴儿一般,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躺椅前,武士女正小心翼翼地用小小的刷子,给南子刷着新到的指甲油。
这是用凤仙花调配的指甲油,涂抹之后极为好看,色泽鲜亮不说,阳光下更是相当的抢眼。
能搞到这种指甲油,可是相当的不容易,全天下只有阴乡还有产,制作非常不易,因为需要用到反复蒸馏,一瓶小小的指甲油,抵得上一块龙涎香。
“呵,齐女而已,我何必理会……”
伸出手指,仔细地看着涂抹均匀的指甲油,南子相当的满意,很是高兴地啧啧称赞,“这阴乡的特供,就是要好。”
“公主,文姜非是寻常女子,公主莫要忘了,她能从齐国再找来两个帮手。”
“帮手?”
南子愣了一下,顿时轻笑一声,“我岂非不知东郭氏的女良人?无妨,不足为虑,你们怕是不知晓,君上之前便同我说起过,他在薛、傅一天,这泗水后宫之主……”
神色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南子手指掩着嘴:“便是我。”
“……”
“……”
皇氏女和蒙氏女都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有了李解的承诺,看上去,她们这个老板娘,算是稳了的。
心中松了口气,皇氏女最怕的,便是齐国女人来了之后,因为花样多技术好,再加上长得确实漂亮,顿时就把好色无比的老板勾了去。
要说好色,老板当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够比拟。
“君无戏言,君上又有‘一诺千金’之故事,公主这一次,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哼。”
南子不无得意地轻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指甲油涂得当真是好,她便坐直了欣赏,五指伸开,越看越漂亮。
周身上下,又多是纱衣绫罗,头饰手环,也多是黄金打造。
和别处的工匠不同,汉子国的金匠,手艺早就变得繁复起来。
南子一身黄金,俗而不厌,明明瞧着单调,但大概是她肤若凝脂的缘故,这两相撞色搭配,反倒是凸显了南子的魅力。
“若君上返回淮中城,要带上我等,我自是乖巧可人,听话懂事。可若是在泗水之畔,那齐国女子便是叫来多少帮手,也只能乖乖做小。”
说着,南子赤足站起身来,踩着地毯迈了两步,一转身,霓裳舞动,曼妙身姿一览无余。
伸出食指,面带微笑的南子,轻轻地点在皇氏女的额头上,然后欢快地说道:“那文姜我岂不知道她的性子?自以为有老齐侯宠着,便是寻仙访山,这等姿态,不过是伎俩而已。”
“她虽以‘文’闻名,却是个多疑之辈。又为时人吹捧,想必瞧不上粗鄙庸俗之人,你们且看着,这几日,定是要以泪洗面,示人以柔弱。”
听南子如此笃定地说着,皇氏女也是好奇:“公主,她若是这般做,是想引来君上的可怜、同情?”
“哈!”
南子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她这般做,可不是想引来君上的可怜,而是齐鲁淮泗士族的同情。少不得临淄五都之内,都有传扬,到那时,便想着还有一日,能够返回故国,做她的自在公主去。”
说罢,南子更是眼神无比的自信:“这等女子,爱极了自己,便想着天下间的人,总是要让着她、宠着她,却哪里知晓,如今天下……”
双手伸展开来,南子很是嚣张地问道:“是谁家天下啊?”
见她这等表现,不论皇氏女还是蒙氏女,此刻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行了大礼。
老板厉害她们是知道的,但老板娘也这么厉害,以前真不知道。
以前就想着,大名鼎鼎的南子,就是个胖大米虫,是宋国的绝品摆件。
没曾想,看似花瓶的女子,着实不简单。
“你们不要这般惊诧。”
南子摆了摆手,温和地安抚着皇氏女和蒙氏女。
两个美少女愣了一下,都不知道老板娘为何这么说。
却听南子淡然道:“我之所以这般笃定,便是以己度人。曾经的我,正是这般想的,我如此明艳动人,天下男子,都应当为我美貌而倾倒。只是时势变幻,才知晓,什么美貌,不过是一时罢了。”
话中有话,却没有细说,但着实已经让皇氏女和蒙氏女大开眼界。
此时此刻,两个女子对服侍南子公主,那是一百个放心愿意,原因很简单,这样识时务知进退的公主,哪怕去了淮中城,也不愁没有好日子。
南子对于文姜公主的到来,要说酸意,多少总是有的。
但李解给的补偿也相当丰厚,萧城成了“汤沐邑”,这是头一回的事情,尽管能拿的年数不多,很有可能灭宋之后,这“汤沐邑”的特权,就要被回收,可能拿一年是一年,总比没有好。
再加上灭宋的承诺,哪怕是戴举这个老阴逼死了,到时候鞭尸泄愤,李解也不会阻拦她。
此时对付宋国的理由,也谈不上充分不充分,无非就是公主“忧思成疾”,然后从这上面做文章。
何以解忧?唯有灭宋。
老阴逼戴举现在想的就是接手老齐侯遗留下来的国际遗产,身为齐国会盟的二把手,算是副盟主吧,贯彻一下齐侯的遗愿,好好地把这个同盟经营好,还不是美滋滋?
并非戴举不怕汉子国的突然翻脸,正相反,正因为太过害怕,戴举才不得不寻找扩充实力的途径。
只是勤修内功这件事情,太过消耗时间,短期内完全看不到希望,不得已之下,才想着临时搭建脆弱的联盟。
甚至此时,戴举还派出了使者前往晋、燕,有没有效果另算,事情做是肯定要做的。
整个宋国高层,也是多手准备,哪怕是反对戴举的人,在暗中勾结汉子国的同时,也跟公子黑耳进行了初步接触,同时跟卫、郑两国的姻亲家族继续加强联系。
一旦战争爆发,他们的后路,是必须保证的。
至于新君戴举,在走狗们的拥护之下,已经飘得没边,自我感觉如此良好,又怎么可能知晓如今局势的艰难。
“夫子。”
宋国都邑商丘,皇氏大宅之中,司城皇善正在午休,昼眠这种事情,他一向是反对的,但南方汉子国有专门的午休时间传到江阴会馆,于是乎不少跟江阴会馆打交道的宋国世族,也都跟着这个作息来安排。
原本不午休的,也都进行了午休补眠。
老皇善也是闲来无事,补了个觉。
“齐女可是已至薛城?”
“正是。”
“有何变故?”
“汉子许公主以重任,言在傅、薛一日,后宫便由公主所掌。”
“善。”
“夫子,可要有所作为?”
“老夫听闻齐侯曾在淄水建‘文台’?”
“正是。”
“那便为公主,建一座‘南台’。如何选址,先禀明公主,再请问汉子。”
“‘南台’?”
“泗水后宫之主,岂能无居身之所?”
老皇善一副慈眉善目的和气模样,只是一开口,却变了风味,“再者,老朽又听闻楚国太后,于渚宫之内,侍奉汉子甚是亲切。‘南台’之风,比不得楚风么?”
“嗨!”
“速去。”
“嗨!”
尽管要花很多钱,搞不好整个皇氏的家底,都要掏空,但此刻,老夫子发了话,皇氏上下,根本没有半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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