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霓城千秋阁东南角的演武场内。
一抹阳光透过伞状梧桐树枝洒落在院子里,化作两三掬,爬上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精赤上身、浑身上下都是浓密体毛的大个子身上。油汗在阳光的照映下闪烁着珍珠一般的色彩,小心翼翼的蹲在这人每一块隆起的肌肉上。
“嘿!吼!”大个子手里拿着两柄八角铜锤,双臂挥舞,铜锤破开空气,发出激烈的呜呜声。
锤光舞动间,他高大的身影居然完全被这两只铜锤给包裹起来了。
“好!”一道掌声传来,院门口一个十七八岁少年鼓掌走入,他黑色短发,肉鼻头,左耳钉着一枚耳钉。一身玄袍下,显得那么干瘦。
“呵呵,老四,你怎么不早点来?我擂地锤法都练了十多遍了。”大个子停下,擦擦额头的汗水,大咧咧笑道。
少年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笑盈盈道:“朱烈师兄你锤法越来越精妙了,看你这架势,距离武士境三段怕是不远啦!”
“嗯,快了。”朱烈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唔,今天是不是那小子进门?”
武道中,修炼者万万千千,百分之八十的人毕生都停留在武者境。能够突破,进入武士境,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正是,我正来找你商议这件事呢,咱们该怎么办?”少年道。
朱烈走到武器架旁,扯过一条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然后一边穿衣一边沉思,一分多钟后看着少年道:“老四,姜雨呢?”
“今天饭堂有鸡汤和大饼,估计一早就端了饭盆去等着了,去那里一定能找到他。”少年道。
“他奶奶的,吃货一个。走,去找姜雨,这事儿必须得拉他下水。”朱烈穿好衣服,将两柄看起来足有一百多斤的八角铜锤交叉捆在身后,与少年匆匆离去。
吱呀!
古老沉重的木门被费力推开。
一束阳光透过窗子钻入屋内,光束中,尘埃飞舞。
屋子形状奇怪,罕见的船型,位于大院西南角,稍次于魏清明居所的古旧塔楼最顶端。屋顶就像是一把撑开的伞,几块黝黑的滚木从四面八方向屋顶尖部聚拢,撑起这个奇怪的屋子。
木地板不知多少年月了,一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口樟木箱子、一张临窗而放的桌子和一把快散架的椅子外,就没别的东西了,这使得这间足有三十几个平方的房间显得十分空旷。
这间屋子就是未来几年陶立的居所,看着满地的尘埃,陶立苦笑一声:“还得自己打扫啊。”
说干就干,陶立拿抹布将屋里所有的台面、桌面都擦拭一遍。扫把挥舞,屋内尘埃顿时服服帖帖,再上抹布将地板仔细擦干净。不出二十分钟,一间完美、复古风格的卧室就被打扫出来。
“ok,现在可以好好的享受我的房间了。”陶立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正在畅想美好的未来,忽然就闻到一股鸡汤的香味,紧跟着就是一道浑厚低沉的呵斥声。
“小子,新入门的也不来报备?”
陶立循声望去,却见自己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而刚才打扫完毕后,自己分明是关上门的。这还是不算,本来看起来并不算狭窄低矮的门框,此刻被三个人填满。
这三个人都是一身玄袍,分明就是千秋阁弟子。其中一个一脸络腮胡,成熟大麦一般的肤色,身高马大,声音雄浑,看起来能有三十来岁。
另外一个个头最矮,也就一米六几的样子,模样没什么特点,干瘦干瘦的,手里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别误会,这鸡汤可不是给陶立送来的,他自己手里拿着半块饼子,正一边沾鸡汤一边漫不经心的扫视屋子。
三个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白白净净的面庞,黑色短发,肉鼻子头,左耳坠着一枚耳钉。这少年双手环胸,倚着门框。
三个人中,大个子居中,眼神都是不善。陶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唔,地头蛇出动了,自己这是踩到别人地盘来了。想想也是,自己初来乍到,除了跟周通、魏清明打过几次交道之外,跟谁都不熟悉。
“未请教三位师兄尊姓大名?”陶立笑嘻嘻的站起来,一脸和善的盯着他们,心中在想对策。
“我叫朱烈,在这里排行老二,就连周通那小子都得敬我三分。”中间的大个子拇指指着自己道,又指着旁边喝鸡汤吃大饼的以及另外一个少年,“这位是姜雨,在这里排行老三;这位年纪虽轻,但也比你长,叫李玉,排行老四。我们三个论资排辈,都是你的兄长,怎么你进门后不先来拜见我们?”
说完,朱烈便傲然的抿了抿嘴,狠狠的盯着陶立。
“哦,三位师兄好,我叫陶立,以后还请多多指教。”陶立笑眯眯的向他们伸出手。
对于握手这个十分地球化的礼节,朱烈三人显然感觉莫名其妙,由此更觉得陶立嚣张。
“我说小子,不要以为你通过考核进入千秋阁就万事大吉,告诉你吧,站在你跟前的,每一个都是这么过来的。”最年轻的李玉冷哼道,“对师长尊敬,这是最起码的规矩,你进门后没有拜见长辈,这就是你的不是,我们身为师兄,有理由惩罚你。”
朱烈点头,又见姜雨端着鸡汤只顾吃喝,便很不爽,皱眉,暗地里用胳膊肘捣了捣他。
“嗯对,惩罚你!”姜雨这才慢吞吞附和道。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为师兄们洗衣服三天另外还要负责打扫厕所,第二就是绕着演武场,背上玄铁块跑上五百圈。”李玉道。
陶立抓抓后脑勺,有些为难的想了想:“哎,有没有第三个选项?”
“无。”三个齐声,斩钉截铁道。
院子里传来车马声。
“周通,准备好了吗?”魏清明的大嗓门传来。
“来了,师傅,我们要去三天呢,干粮得备足。”周通的声音随之而来。
听到这个,陶立恍然大悟,噢,原来这仨就是瞅准这个机会所以来找茬。陶立感受着他们身上的气息,嗯,个个都很恐怖,恐怕不是自己这个刚进入武者境七段的新手能反抗的。怎么办?
朱烈三个人现在心里都很兴奋,总算有新鲜人可以欺负了。而且这几天阁主和大师兄去巡查矿山,少说也得三天。平时的压抑,就趁这三天好好的舒展一下吧。
没谁比朱烈更清楚玄铁块的分量,也没谁比他更明白千秋阁演武场的门道了。
玄铁块密度极大,是普通铁块的五倍有余。他所说的玄铁块,少说也有八十斤,那还只是一块的分量。
抛开玄铁块不说,那演武场本身就十分特殊。为了锤炼弟子们的体魄,演武场地基隐藏着玄奥至极的阵法,这使得身在其中的人,会感觉自己身体特别沉重僵硬,重力加倍。在这种状态下修炼,修炼者体魄的提升自然会比在别处快上几分。
除此之外,朱烈他们的狡猾之处还在于——千秋阁可不是只有一座演武场。虽然素霓城千秋阁只是千秋阁的一处极小分阁,但是建筑构造与其他大都市的别无二致。
宗门演武场总共分两处,一处是武士境以下的基础修炼场,其重力加成适用于武者境;一处是武士境及以上的高级演武场,在这里武士境级别的人都难以施展拳脚,更别提区区武者境了。
朱烈等人就是欺负陶立新进门,对千秋阁百般不懂,所以拿这个来捉弄他。
倘若陶立这一次屈服,为他们洗衣服,那么这洗衣服、刷厕所的期限可就是无期了。倘若他不屈服,选择第二条路,嘿嘿,那就等着跪地求饶吧。打?你小子再怎么厉害,还能打得过三个师兄?除非你小子不想活了,也不想在千秋阁混了。
抱着这种想法,朱烈等三人此时是信心满满,想看陶立的笑话。
陶立抓抓后脑勺,挑挑眉毛,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样啊……”
“怎样?”朱烈和李玉迫不及待的问。
“没有第三条路的话,我又不愿意洗衣服,那就只好去跑步啦。”陶立摊手无奈道。
朱烈和李玉对视一眼,各自看到了暗喜。李玉又道:“嗯,好。不过么,你不要以为就只是跑步这么简单,倘若你撑不下去,就得趴在地上学狗叫,并且一路爬着从前门走到后门,每见到一个人,都得说陶立是小狗。”
朱烈捣捣姜雨,姜雨于是嘬了一下碗沿上的鸡汤,点头重复道:“嗯,你必须这么办,不然我一天揍你一顿。”
“还有,如果你坚持不下去,每个月的例钱得上交三成,我们哥仨一人一份。每个季度上面发下来的配药,你也得一分为三,交给我们。”朱烈最后说道。
陶立作出很夸张的惊讶神情:“这么来劲?”
“对啊,怕的话,就去洗衣服啊。”李玉洋洋得意的指了指楼下,他们三个也住在这座塔楼里,只不过因为是师兄的关系,他们的楼层在稍低的位置。
朱烈、姜雨和李玉,三个人六只眼,死死的盯着陶立,等他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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