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岛,草屋。
堵胤锡之子,堵钟麟见到严起恒到来,心头一惊,忙上前见了礼,将严起恒和徐可义,请入草堂,送上茶水,便去请堵胤锡。
这时,严起恒却道:“徐知县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徐可义先前听了严起恒的话,正想巴结堵胤锡,忙摇头道:“卑职今日无事,陪大人坐一坐。”
严起恒放下茶杯,“不!徐知县你有事!”
徐可义屁股刚落坐,闻语急忙站起来,连忙躬身,额头冒汗,“卑职确实有事,确实有事~”
徐可义反应过来,严起恒这是有要事与堵胤锡谈,不想让他听去,于是只得连忙告退。
等徐可义一走,堵仲麟便领着一名头戴斗笠,穿着布衣的老者,来到草屋前。
老者渔夫打扮,手里还提着两条鲫鱼,正是堵胤锡。
“拿去煲汤!”堵胤锡将鱼递给老妻,便来到草堂。
严起恒顿时起身,疾步上前,单膝行礼,“恩相!”
堵胤锡一把托住他,没让他跪下,“震生,汝朝廷命官,老夫一节草民,不必多礼!”
严起恒动情道:“恩相不论何时,都是我的老上官。”
堵胤锡道:“坐下说吧!”
两人落座,严起恒便迫不及待道:“恩相,朝中风向变了。”
“嗯!”堵胤锡喝了口粗茶,随意回应一声。
严起恒知道,朝中风向一变,原本对堵胤锡避之不及的一些人,便向苍蝇一般嗡嗡的围了上来,堵胤锡自然已经知道朝中之事,但他还是说道:“自何腾蛟出任首辅后,推行南北议和,对内削藩之策。如今削藩失败,南北议和也已经被清兵撕毁,何腾蛟主持两大国策,都已经破产,陛下对何腾蛟极为失望。如今,清军虽止步江北,吴越藩也与朝廷和解,但西川兵又在荆州哗变,强占了荆州。朝廷可以说正是多事之秋。现在陛下不想用何腾蛟,而朝中其它阁臣,又能力有限。这西川兵哗变,虽说是何腾蛟、傅上瑞克扣军资引起,但提出向西川借兵的却是张阁部。此时,陛下急需要能臣,来主持朝廷大局,恩相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山!”
堵胤锡喝着茶,“看来震生是支持老夫出山。”
严起恒却道:“恩相,我以为现在出山,吃力不逃好,不如再等一等。”
堵胤锡放下茶杯,目视严起恒,严起恒道:“如今朝廷内部混乱,而西川兵霸占荆州,显然早有预谋。荆州这团火,要是处理不好,用不了多久,几十万西川兵大军压境,也并非不可能啊。”
在经历过几次罢免,甚至差点病死在被贬到琼州的道路之事后,严起恒内心已经有了变化。
看着堵胤锡,一次次力王狂澜,却又看到,每当堵胤锡和追随者,打出一片大好时局,又亲手被上面毁掉,严起恒内心已经有了怨念。
皇帝在朝廷危难的时刻,用他们这些主战派,局势一旦好转,就将他们踢走,重用何腾蛟等奸臣。
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行为,令严起恒已经寒心。
这也是,朝廷复起他,他起初推辞不出的原因。
严起恒最后之所以,还是复出,一是因为朱聿键亲自下旨,二是,他需要一个施展抱负的舞台,三是,他复出后,多少能够照顾一下,一些被何腾蛟整治的同袍,庇护一些同僚和门人。
不过,严起恒虽然复出,但是对于隆武朝廷,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忠诚。
此前,他会无条件的忠于皇帝,而现在,他则还在观察,皇帝到底值不值得他去复出,同时也再观察天下间,其它潜在的明主。
如果朱聿键还是老样子,或者严起恒发现有比朱聿键更英明的主君,他将不会死忠朱聿键,而是择主侍之。
严起恒知道堵胤锡对朝廷忠心,正是这种忠心,皇帝才可以一句话,就免了堵胤锡的官职,拿走主战派的成果,而不需要任何付出。
现在天下局势不明,湖广随时可能发生大战,严起恒不希望,堵胤锡过早出山,至少要等到皇帝开出令人满意的条件才行。
堵胤锡道:“震生,你不想老夫去趟这潭浑水。”堵胤锡叹息一声,“孙可望称藩,乃是老夫一力促成,如今闹成这样,并非老夫愿意看见。老夫听说,你这次是奉命去处理西川兵哗变,其实荆州之事,你无需过于忧虑,闹不出大事!”
严起恒思虑一阵,有点明白了堵胤锡的意思,点了点头,“如今天下,各方平衡,孙可望要是清醒,应该会比较克制。”
堵胤锡沉声道:“前不久,朝廷削藩,引起浙军叛乱,满清立时趁机南下,夺去江北数府,缴获军资堆积如山。若是孙可望,反叛朝廷,攻击湖广,满清定然会再插一杠子。届时,不管是清军攻蜀,还是攻击朝廷,对孙可望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因此,老夫可以断言,孙可望会在荆州大做文章,却不可能真正与朝廷开战,也不会彻底撕破脸皮,而是会留有余地,以待天下大变。”
如今天下,名义上南北对立,其实乃是天下多分,其中满清独占北方,实力最强,隆武朝廷、鲁王朱以海、吴越藩、西川藩、郑成功等诸多势力,则各据有南方的一块地盘。
众弱联合在一起,实力虽已经远超过清军,但是由于离心离德,分裂割据,相互牵制,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所以联合只能勉强抗住清军。
而,众弱之中,一旦发生内讧,就会给清军壮大的机会,若是清军连续吞并一些势力,最后便会发展到,众弱联合也难以相抗的地步,最后一一被满清灭掉。
这就像是秦与六国一样。
因此,孙可望如果清醒,是不会给满清机会,多半不会把事情闹大,除非他有办法迅速击败隆武朝廷,接受隆武朝的势力,不给满清插一杠子的机会。
严起恒听了堵胤锡的话,不禁道:“恩相以为孙可望此人如何?”
堵胤锡不明白严起恒为何出此言,想了想,还是道:“算得上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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