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延平府,府城南平之南,闽江东岸。
三万多名郑军士卒,逆转闽江,快速向东北推进。
郑成功出征江西,留郑鴻逵留守福建。
近半年来,郑成功在江西做战,郑鴻逵于后筹措军资,也到安宁。
他本以为福建多山,入闽道路,又有雄关把守,不会被战火波及,可不想却忽然收到急报,说汉军攻破仙霞关,大举入侵福建。
郑鴻逵闻讯,立刻点齐兵马,赶往延平、建宁,想要在武夷山区堵住汉军,阻止汉军杀进来。
这时,少量的骑兵,奔驰于前,为大军张目,大队披甲执兵的士卒,逆着闽江而行,战旗在风中飞舞,运送火炮、军资的队伍,前后绵延数里,极为壮观。
郑鴻逵骑在马上,注视着大军,不听的催促道:“跑起来,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南平!”
过了,福州府与延平府交界的九龙山,穿过苍峡,前方是一条狭长的河谷平原。
相对于绵延起伏的武夷山脉,这里地形算的上比较平坦,这也就意味着,旷野里没有险要和依托,一旦遭遇敌军,碰上野战,将没有有利地形依托。
因此,郑鴻逵才催促大军加速前进,赶到南平过夜。
南平位于闽江与浦西交汇处,汉军要杀入腹地,必沿着浦溪河谷而进,郑军只要赶到南平,浦溪河谷的出口,便能借住地形,堵住汉军。
“报!”一骑飞驰而来。
这时郑鴻逵正催促士卒,见一骑逆着人流奔来,奔至跟前,飞身下马,急声禀报,“国公,前方发现大批溃军,正向此逃来。”
郑鴻逵闻语一惊,忙问道:“距离前军多远?谁的旗号?”
“距离前军不到十里,没打旌旗,仓惶逃窜,应该是建宁和南平的溃兵,漫山遍野都是,不可计数!”斥候喘息答道。
“不到十里?”郑鴻逵脸色一沉,不禁望了眼绵延数里长的行军队伍,一时不语。
溃兵仓惶而逃,旌旗都丢了,说明后面敌军追的很急,可能就在溃兵身后。
这么近的距离,想撤已经来不及,很容易变成溃败,被敌军撵着掩杀,况且这么多辎重,也撤不走。
郑鴻逵当即怒吼,“传令大军,就地结阵!”
到目前为止,郑鴻逵只知道,汉军入闽,不过具体有多少兵马,却尚不清楚。
因为前方郑军败得太快,遇见汉军前锋,就被打崩,根本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汉军。
不过从汉军攻势来看,恐怕有数万之数。
军令飞传,号角响起,前进的郑军士卒,前锋急忙停下,就地结阵,后面的士卒,则急步前涌,前来弥补空缺。
这时郑家盾牌手,在前组成盾阵,长枪手将长枪架在盾牌上,火枪和弓箭在后集结。
一时间,郑军前排的盾牌手,像是一条水坝,拦住了后面的士卒,水坝内的水越积越满,士卒越来聚多。
就在士卒慌忙列阵之时,前方旷野上,丢盔弃甲的溃兵,漫山遍野而来,向还在紧张列阵的郑家冲刷过来。
列阵的郑军士卒见此,不禁一阵骚动,阵线动摇。
这要是让溃兵撞上,大军立时完蛋。
“稳住!”郑鴻逵大声怒吼,“放箭!”
漫野而逃的溃兵,如水银倾泻而下,看见前方的郑军,直接奔跑过来。
这时,一阵箭雨射过来,落在身前,惊得溃兵连忙朝两翼散开。
溃兵后方,不可计数的汉军士卒,端着火枪,层层叠叠的如墙而进。
这时,身穿金甲的赵铭,勒马驻立于高处,身后三千胸甲精骑,手持长槊和马刀,勒马驻立于身后。
王朝先、阎尔梅袭取仙霞关后,浦城的一万郑军,在大将蓝登的率领下,急往仙霞关,意图夺回关隘。
一万郑军与五千汉军精锐,于仙霞关激战,而这时赵铭率领十五万大军赶来,蓝登受伤被俘,一万郑军随之溃散。
此后,一路来,便是乏善可陈。
面对汉军十五万步骑,蒲城、建阳、建瓯、南平等地的郑军一触即溃,汉军一路驱赶着溃兵,杀向福州。
“殿下,前方有郑军拦路,是否停下列阵?”王翊问道。
赵铭目光跃过溃兵头顶,看见前方慌忙列阵的郑军,冷笑一声,勒紧缰绳道:“郑军精锐去了赣州,留守福建不过些杂兵而已,于孤而言,”土鸡瓦狗之辈耳!何须停下!”
赵铭扬手一挥,大声喝令,“传令大军,一鼓作气,炮队轰击,骑兵掩杀,步军跟进清理战场!”
王翊闻语,笑着抱拳,“臣领命!”
山头上,中军号角吹响。
在旷野上行军的炮队,打起应起,王大拿取出千里镜,于马上观察一阵,立时向左前方挥手,“占据那座山丘,布置炮阵!”
一部直属于炮队的骑兵,立时冲上斜坡,然后翻身下马,有的持枪警戒,有的则从马鞍上,取下铁锹等工具,铲平地面,挖掘炮坑,迅速构建炮阵。
于此同时,又战马拉着的两轮铜炮,迅速往山丘上爬去。
盖州一战,汉军击败数万满蒙精骑,缴获数万匹战马,汉军得以重新组建骑兵,炮队、工兵也都分得大量战马。
这时,郑军前锋刚列好军阵,郑鴻逵骑在马上,看见前方盾枪林立,如林的长矛斜刺,仿佛钢铁森林,不禁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前方山头上,忽然腾起团团白烟,而后“轰轰轰”的炮声传来。
郑鴻逵猛然看去,只见近百枚炮弹,呼啸着冲出硝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急速射来。
“嘭~”的一声闷响,盾牌碎裂,后面的郑军士卒,没来得及惨叫,身体就被撕得四分五裂,化作一团血雾和碎肉炸开,溅了周围士卒一身鲜血。
“啊~”凄厉和惊恐的惨叫声四起。
看着身边同袍被撕成碎片,被糊了一脸血的郑军士卒,惊恐的嘶吼,而炮弹撕碎盾兵,威势不减,又砸翻盾兵身后,一串手持长枪的士卒,炮弹触之,残肢乱飞,被砸断胳膊和腿的士卒,倒地哀嚎,凄厉的嘶吼。
百枚炮弹砸来,向是犁地一般,将郑军的阵线,犁出一道道缺口。
郑鴻逵见此,惊惧不已!
郑军自将清军逐出闽地后,已经好几年没有经历过恶战大战,战术和对战争残酷的认知,都已经逐渐落后。
“稳住!补齐空缺!炮队反击!”郑鴻逵勒紧躁动不安的战马,连连怒吼。
这时,郑军士卒踩着碎肉和尸体,慌忙填补空缺。
就在这时,汉军第二轮炮击,再次袭来,凄厉和惊恐的声音,再次响起,军阵又被犁出一条条直线。
山丘上,赵铭见此,拔出金刀,向前一指,“骁骑营出击!”
早已按难不住的马军,顿时一声啸叫,三千骑兵呼啸着冲下山坡,如墙般冲向郑军大阵。
于此同时,汉军步军,端起火枪,列队而行,跟随骑兵之后,压像敌军。
炮兵轰击,骑兵突袭,步军跟进收割,清理战场。
汉军三板斧,如行云流水。
郑军方成阵,就被火炮打得处处缺口,阵线动摇。
这时,郑军士卒还没来得及补齐缺口,就看数千骑兵蜂拥而来,骁骑营的骑兵,胸前统一雪亮的板甲,挥舞着马军,嗷嗷怪叫向前疾驰,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骑兵居然手持一丈八长的马槊,令人窒息。
骑兵后面紧跟着的是步兵,长到脚踝的灰色军大衣,清一色的插着刺刀的燧发火枪,刺刀斜指,寒光闪闪,他们不跑动,而是迈着坚定地步伐一步步往前走,紧随骑兵之后,向前压来,虎狼之师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
郑军大阵中,“砰砰砰”的火枪声响起,不是射击,而是吓得走火了。
郑鴻逵惊恐的看去,郑军前排士卒,一片慌乱,敌军还未冲阵,就如溃堤般,后撤逃散。
“稳住!”郑鴻逵怒目圆睁,连连嘶吼,“后退着斩!”
郑军士卒手抖着,握住长枪,胸甲骑兵已经冲撞上来,一丈八尺的马槊,要长于郑军长枪,郑军枪头还没刺到汉军骑兵,身体就被马槊刺中,推着后腿,撞倒后面的枪兵,阵线瞬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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