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其实就像在做数学题。”在公路旁一个高岗的树林里,楚天正在跟陈瀚文说话。
“这话怎么说?”陈瀚文搞不明白,打仗怎么和做数学题搅在了一起。
“你看打仗之前得有个目标吧,这就是在解一道数学题。
然后又分成已知条件未知条件,怎么通过已知条件把这道题解好,就是通过已知条件排兵布阵和战斗的过程。
有的时候战斗的条件还不具备,那就属于未知条件,我们需要通过已知条件解决未知条件,让未知条件变成已知条件。”也真难为楚天了。
他这个大秀才把打仗这个事说了个洋洋洒洒,也就把陈瀚文这个半拉秀才听的直迷糊
说实话,解数学题并不是陈瀚文的强项,陈瀚文之所以被称之为半拉秀才,那是因为他擅长掉书袋。
陈瀚文因为听了个寂寞,就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个老兵顾兵道:“你听懂了吗?”
“懂一点儿。”顾兵回答。
“懂哪点儿?”楚天和陈瀚文齐问。
“10以内的加减法我会,过了10我就不会了,所以就懂了一点,那么一点点儿。”顾兵装出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回答,还伸出手指头那么捏了一捏。
楚天和陈瀚文先是一愣然后便都笑了起来,而搞怪的顾兵还有一直坐在旁边的未插话的侯看山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
在商震的推荐下,仇波被调到师部当警卫连长去了,而楚天就被商震提成了连长。
再怎么说也是一连之长了,再也没有老兵敢因为楚天说话文绉绉的再取笑他了,这在楚天看来,这或许是他当上连长之后唯一的好处了。
四个人笑完,侯看山点着了一支烟抽了起来,而他看着那飘渺的烟雾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叹啥气?”陈瀚文问。
“老人越来越少了啊。”侯看山依旧叹气,“我有时抽着烟,我就看着那往天上飘的烟,我就觉得在那烟里,咱们的老人就跟走马灯似的,来一个走一个,来一个走一个,唉。”
侯看山的话让那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楚天才说道:“别提这些不让人开心的事。”
“可哪有让人高兴的事?”侯看山反问。
“那我给你们讲个高兴的事吧。”顾兵便说。
“那你就说一说。”楚天说道。
顾兵便讲道:“一只老苍蝇和一只小苍蝇在茅房里吃屎,小苍蝇就对老苍蝇说,娘为什么咱们总吃这个?
老苍蝇就对小苍蝇说,你这倒霉孩子,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么恶心的事。”
顾兵讲完了自己就先嘿嘿的先笑了起来。
只是他笑着再看那仨人,虽然楚天和陈瀚文倒也跟着笑了,只是那笑是无力的也是无可奈何的。
至于侯看山,谁也没有搞清他笑没笑,他那一笑比哭还难看呢!
咧了几下嘴,陈瀚文觉得这种礼节性的笑实在是太无聊,终归是说道:“一点不好笑。”然后他就站了起来。
而他这一站起来之时忽然就说道:“来人了!看看是不是咱们侦查的人回来了。”
一听陈瀚文这么说那三个人便全都站了起来透过树隙向公路上张望,而楚天还举起了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他说道:“是单飞他们回来了,通知咱们的人都别睡了。”
楚天连是奉商震的命令守在水泉镇的外围来迟滞日军的进攻的。
本来那两个连也是和他们连在一起的,但是商震为了给马二虎子报仇就把那两个连抽调走了。
由于事发突然,商震并没有给楚天下达具体的命令。
可是楚天却不可能不想,他自然担心日军大举来袭而他们营又毫无防备,所以他干脆就派出去两拨士兵到更远的地方去侦查。
头一拨侦察士兵带回来的消息是,真的有大队日军正奔水泉镇方向来呢。
不管说是为了粮食还是为了给马二虎子报仇,楚天总不可能让大队日军赶到水泉镇去,他便开始沿着公路寻找阻击地点。
兵力没有人家多,火力没有人家猛,如果再找不到好的阻击地形那仗还咋打?
并且,在与日军进行战斗之后他们还得及时撤退,说与日军打一个玉石俱焚,那可从来不是商震他们营的作战风格!
只是理想的阻击阵地又哪是那么好找的,这里可不是山区,种小麦的地方嘛,顶多也就算个有起伏的丘陵。
而丘陵地带虽有地形上的起伏,却多是开阔地,不说是平原那也差不多。
对处于弱势的中国军队来讲,打仗却正好是相反的,地形越险要越利于他们打阻击越利于以弱胜强,而地形越复杂也越利于他们打完了就跑。
因为水田镇附近没有找到好的地形,楚天干脆带着他们连就沿着公路与日军的来向相向而行。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是离水泉镇越来越远,好处是一旦他们与日军发生的战争日军想到达水泉镇就不可能那么快,坏处就是如果他们被日军缠住了,那他们可就没有支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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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成别的军队可能会害怕,可楚天他们却不会。
原因是他们早就习惯了!
自打楚天跟着商震以来,他自己都不记得被日本鬼子追了多少回了。
他们这些老兵一个个都有着很硬的脚底板,也有着多次摆脱追杀的经验。
如果说一个连在一起被日军追击的目标太大,那他就可以把自己连队化整为零嘛。
这种打法无疑需要以班排为单位的士兵们要有很强的自主作战能力,恰恰到了现在各连的班排长那都是老兵,他们秉承商震他们的传统,按照东北话讲就是一个个老猪腰子贼拉的正!
而按照楚天从冷小稚那里搬过来的说法就叫作,咱们也是一只有信仰的部队。
咱们和中央军不一样,和别的杂牌军不一样,和东北军其他各部也不一样。
咱们聚在一起那就是一个拳头,咱们要是全都分开那每个人就得变成一把锥子,总是要给小鬼子捅出点血来的,投降或者畏缩不前那可不是咱们营的风格!
而现在楚天他们之所以停留了下来,那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阻击地点,所以他才会让士兵们休息。
“八路军游击队虽然也朝日本鬼子开枪了,可是他们到底是不行,才打了几枪日本鬼子就派小队去追了,可鬼子和二鬼子的大队人马并没有被阻挡多长时间,又奔咱们这头来了。”出去侦查的单飞报告道。
“你再说说鬼子兵力都啥样?”楚天说。
“有三十多辆马车,还都是马拉大车,我还看到有的车是胶皮轱辘的,估计小鬼子也是奔着抢粮来的。”单飞接着说。
楚天皱眉了,日本军来势汹汹这仗可不好打,而且日伪军并不理前面八路军的袭扰这个可就有些麻烦。
如果自己这个连队与日军发生了战斗,日军也只是派出小股部队与自己纠缠,人家大部队再过去呢?
“现在才五点多钟,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呢。”陈瀚文也有些担忧的说道。
“天黑?”陈瀚文的话提醒了楚天,他瞅了瞅已经西落的日头,感觉有了思路。
虽然离开黑还有一段时间,那自己把小鬼子拖到天黑,小鬼子就不大可能乘着天黑再往水泉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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