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夫人对窦妙净的玲珑剔透颇为赞赏,她装着一副惋惜的样子,遗憾道:“听你这么一说,苏祖母更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怎么越解释就越乱了呢?
窦妙净急得涨红了脸,想再解释,却想不到更好的说辞了。心中后悔起刚才,为何要对苏太夫人这般口无遮拦。
苏太夫人不由得失笑,宠爱地抚着她的肩,笑道:“我逗你的呢!”
“苏祖母!”窦妙净无奈地叫了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来湛叔父那种玩世不恭的性子,也是随了苏祖母的!害她好一阵担心。
看她一会儿发愁为难,一会儿又娇嗔释然的模样,苏太夫人越发觉得这丫头与自己投缘。不过刚才听她说得那般热闹,心头就益发止不住地凄凉起来。
叹息道:“贞姐儿出嫁后,故园就冷清了许多。贞姐儿的性子闹腾,她在的时候,我还嫌她烦,她这一嫁,我耳根子倒清净了,可心里总像没着没落似的。”
六房只剩下苏太夫人跟窦湛了。
窦妙净忽然间很心疼这位老太太。她想起自己的前世,那段孤寂惶恐的岁月,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了。她每日就在田庄的这头走到那头,哪怕走得次数再多,也只有她自己。
这种望穿秋水苦等无果的滋味,窦妙净感同身受。
她淡淡地笑了笑,挽住苏太夫人的胳膊道:“大姑太太出嫁了,还有湛叔父陪您呢!要是湛叔父不在家,那妙净就来陪您,好不好?”
苏太夫人听得眉眼一展:“真的?”
“我可没逗您呢!”窦妙净噘了噘嘴。
“好好好……”苏太夫人整个人都舒展开来,哈哈大笑。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祖母哩!
窦妙净看得呆呆的。原来印象当中的那个冷冰冰性子孤傲的苏祖母,一直是自己的错觉。她不禁,有点喜欢这个时而豁达又时而促狭的老太太。
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止不住了。
苏太夫人又说道:“你昨日托你湛叔父带过来的点心,很好吃。”
点心明明是窦湛抢了说要给苏太夫人尝尝的,后来更是急着让澄心先走一步,把雪媚娘先送去苏太夫人的逸风筑。弄得好像她要抢回去似的。也幸好如此,才能让那些点心幸免于昨日的风雨。
怎么窦湛却说成是她的心意呢?
难怪苏祖母会冲她笑,原来湛叔父在她老人家面前替她做了回人情。
她忙打哈哈地过去,又叮嘱江嬷嬷不能让老人家吃太多。
江嬷嬷一点都没觉得这位五房的二小姐管得太宽,她反而一直觉得,苏太夫人就缺少个人管管。这下好了,窦湛管不到的,以后都让这位净二小姐管。
不知不觉就到了故园的逸风筑,正碰上转出门来行色匆匆的窦湛。
窦湛脸上有几分鲜少的严肃,骤然看到苏太夫人,又看到窦妙净陪在母亲身边,眼底里闪过一丝不容错辨的惊讶。窦妙净见他虽然情绪不高,好在并无病色,就知道昨天的雨没把他怎么样。
苏太夫人却不悦地挑眉:“你这匆匆忙忙地要上哪儿去?净丫头头一遭来,你也进来陪着坐坐。”
窦湛面有难色,他正是有事来向母亲辞行的。没想到母亲一张嘴便是要他留下,他一时间就不知道如何张这个口了。
前世的敏.感让窦妙净很懂得察言观色,她立即看出来窦湛的为难之处。便调和道:“我就在这里略坐坐,看看苏祖母还喜欢什么点心,改日我再带过来。湛叔父若在的话,他岂不要抢了我的活儿去?”
僵硬的气氛骤然舒缓,窦湛脸上的表情也不禁松快起来。他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个侄女儿,向来听闻沅大哥家的二丫头性子孤僻又怯懦,就连对沅嫂子都不太亲近。如今一看,好像跟母亲更投缘一些。
这就好了,以后他不在家,可以叫二丫头多过来逸风筑陪陪母亲。
苏太夫人怎么会听不出来窦妙净是在替儿子遮掩,心道这丫头可真是个会疼人的,以后不知谁家儿郎有这个福气,能娶了她去。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儿子,正色道:“你去做你的事,咱们祖孙说体己话去。”
他这一走还不知要走多久呢,窦湛哪里敢瞒着。忙道:“娘,我这两天得去趟天津。”
天津!那儿离临安好远呢……能是两天的事情吗?!
窦妙净默默地不出声,余光瞄着苏太夫人的脸色。
苏太夫人却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问道:“出了什么事?”
“吉庆号从东岛回航的路上遇到了风暴,船行在临安的寥管事今早过来送的急信,大当家请澹台兄速速回天津一趟。”窦湛说道,语气尽量平和,免得母亲跟着焦心。
天津是顺风船行的总舵。
而吉庆号则是顺风船行最大的船只之一。另外还有走內航的“的卢号”、“雪花号”以及外海周边零星小国的“星月号”、“平浪号”等等十几艘。这十几艘大船多半是做舶来贸易的,一年虽可能只来往几趟,但给大未的经济影响造益颇丰。一船的大未土仪装载出去,回来的便是他国的真金白银或者风土人情,朝廷赚了各项税银不说,民间商贸也各有益处。內航的则沿水贸易,疏通大未经济,顺风的船只早就成了贯通东西南北的经济脊梁。
所以澹台家的人,即便不入仕,也十分受官民的敬重。
当然,这些对于前世对行商一无所知的窦妙净来说,根本都是未知。她能知道顺风船行姓澹台,便算有几分见识了。
苏太夫人闻言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她知道,这几年窦湛也在顺风船行入了股。多少且不论,总之东家有了事,他们没理由往外摘的。
便直言问道:“损失多少?”
“还不知道。”窦湛笑了笑,“去了天津才能理算清楚。眼下船也没有到天津,天津那边也不知道。”
他这是把两头路都堵死了,以免母亲去向别处打听。吉庆号非但遭了风暴,在风暴后侥幸生存下来之后,还遭受了一帮海贼的洗劫。这趟船,顺风可算赔了大本。
而他跟澹台予赶去天津,亦不是为了清算损失,而是要查清楚那帮海贼的来路。等闲的海贼,万不会染指顺风的船。
苏太夫人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她想了想,便问:“带了什么人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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