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语气里满满的骄傲,好像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窦妙净当然不会告诉她,只有她一个人欣赏。笑容满面地点头:“好看极了,我还没见过红莲呢。”
老太太一句“当然了”,惹得她儿子嚷起来:“您可真不害臊。”
玩笑归玩笑,苏太夫人忙又问:“吃了吗?吃了也再陪我坐坐吧?”
梅姑跟窦芷是吃了过来的,而窦妙净却是饿着肚子。她一点都不客气,就带着弟弟妹妹上了桌,江嬷嬷笑着给他们添粥。
这会子人都聚在桌上,跟进门的鹤鸣就显得很突兀了。
其实澹台予,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脚下轻盈的少年。
也不知道韩墨收徒弟是不是有容貌上的标准,檀是与鹤鸣一个比一个长得俊。檀是刚毅,而鹤鸣则有些翩翩君子的气质。此刻就连苏太夫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少年,诧异的问桌上的人:“这位是——少当家的随从吗?”
她可从来没见过澹台予带过什么人,一向是独来独往的。
澹台予没做声,望向了窦妙净。
“苏祖母,这位是芷哥儿的拳脚师傅。”窦妙净笑着解释道。
鹤鸣很懂规矩,谦和地上前行礼,温文道:“鄙人鹤鸣,见过苏太夫人。”
一听是芷哥儿的拳脚师傅,苏太夫人便很客气地道:“鹤鸣小师傅吃过吗?一起坐下吧?”
在顾行身边当差,哪里分吃没吃过的,就是饿了三天,也得精神饱满地当差。何况,鹤鸣自认为自己算哪门子拳脚师傅,不过是二爷按在窦沛身边的眼睛罢了。听了这话,顿时脸红起来,连耳朵都是热热的,推诿道:“小的也是受我家主人之托,暂时照顾芷大爷的。算不上师傅。”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澹台予,嘴角顿时含了一抹诡异的笑,道,“只是拳脚上略通。蒙沛二老爷看得起,不嫌弃小的。”
“鹤鸣师傅实在是谦虚。”苏太夫人喜欢低调的孩子,冲他招招手,“过来吧,别见外。都是一家子人。”
鹤鸣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就是在京城时,人家知道他是二爷身边的,就跟见了瘟神似的,哪里能躲躲哪里。再者言,他知道的老人家,要么都是两面三刀虚情假意的,要么便是懦弱可欺全无长辈之态的。像这样温和的,还从来没有见过,不免受宠若惊地呆在了原地。
芷哥儿可高兴了。他最喜欢身边得人得到认可。像绮玉,把他照顾得好好的,就是自己老爹身边的尚青,都对绮玉礼遇三分。
便笑着过去牵了鹤鸣的手,硬是把他按到了凳子上。
明月赶紧上来又填了副碗筷,眨眨眼看看鹤鸣,脸忽而就红了。
窦妙净拖着腮帮子想想,顾行自己模样长得中规中矩,这鹤鸣倒是长得十分好看。他图什么呀?
胡思乱想未完,众人便开始默默吃起了早饭。
各人有什么心思不知。窦妙净反正吃得很饱。斜眼看窦芷,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冲芷哥儿瞪回去一眼,知道他是盼着自己赶紧跟湛叔父说说骑马的事。正不知如何开口,苏太夫人悠悠问起了关于吉庆号的事情。
窦湛看了澹台予一眼。澹台予温和地一笑:“都已经安排妥当,老夫人不必挂念。”
虽是这样一句话,但颇有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窦湛咧着嘴“呵呵”地笑,生怕母亲生气,赶紧道:“若有什么大事,我们哪里还能这么快回来。还若无其事地跟您吃饭,早担心坏了。娘你好好把心放在肚子里,别瞎操心。”
苏太夫人冷眼看澹台予,因他是儿子请来的座上宾,前一阵多日相处下来,也算知道这个人的脾性。并不以为忤,笑了笑也就过去了。
气氛有些冷,窦湛又呱呱地说话:“我给你们都带了好东西,澄心,快去把礼物都拿来。”
澄心笑嘻嘻地说“是”,忙跑去一溪眠了。
窦湛伸手摸摸窦妙净的头,道:“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经常来陪母亲。那礼物,你头一份有。”
窦妙净撅了撅嘴:“湛叔父这话不对,难道我来逸风筑陪苏祖母,就是瞅着您那点好吗?您可别给我礼物,平白叫苏祖母寒心。”
窦湛被噎住,他自认哄人的功夫天下第一。他娘就吃他这一套!面前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成人精的,敢这样跟他说话。听到苏太夫人哈哈大笑,并不生气,他才勾起手指恨恨弹了一下窦妙净的额头:“没大没小!”
但是窦妙净说归说,礼物还是照单全收。澄心捧了好几个匣子回来,窦芷得的是一把寒光沾沾的镶宝石匕首,据说削铁如泥,把窦芷高兴得差点把骑马的事情都忘了。姑娘家得的是好看的雕梳篦,嵌了碎碎的十色宝石,若星光一般熠熠生辉。
窦妙净觉得太俗气了,但还是好好谢了他。
不过心里头也知道,若是按着窦家的人头算,现在多了梅姑出来,只怕就少了一把梳篦。剩下窦妙仪窦妙如薛漪,也不知道谁会落了单。反正她不会让,凭着窦湛跟长房的关系,也不会让窦妙仪吃亏的。
果然澄心分完了东西,附在窦湛耳边说了什么,窦湛悄悄看了眼窦妙净,面色有些不虞。
那里看起来似乎正闹着分礼物,这边澹台予轻轻嘬饮着夏日里清火的白梨水,淡漠地用余光扫着鹤鸣。
鹤鸣大大方方地笑,私底下问道:“久闻少东家大名,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
“好几年前,听说韩墨跟了你家主子?”澹台予云淡风轻地问。
鹤鸣一愣,脸色旋即正经严肃:“你竟知道这个?”
“你家主子厉害。”澹台予淡淡道,“郡王府里一丝风都不露,他可是瞒了整个临安城。不过我倒是更好奇,顾大人一向不偏不倚,如今怎么也趟了浑水?”
他言语里,颇有几分讥诮顾行的意味。鹤鸣冷声道:“二爷从不怕被人知道。”
“那就是瞧着人家小门小户,怕吓着了人家?”澹台予毫不在意,依旧寒碜顾行。
鹤鸣的双目里一丝幽幽的凶光:“澹台家的消息果真灵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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