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雅拎着行李箱告别司机,慢悠悠往老家的方向前进。
她家在半山腰的位置,还要步行十来分钟。
这个季节正是春耕,乡下最忙的时节,路上除了零零散散的几条狗见不着人影。
乔尔雅的老家在小山村,前些年才铺上水泥路,交通便利,优势也仅限于此。
山里老一辈的人靠山吃山,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偏安一偶,看老天爷脸色讨生活。
山里年轻人要么搬到城里,要么在外打工,即便交通便利也看不到几个年轻人。
乔尔雅几年没回来,对老家的印象停留在泥泞的黄泥路。如今村口都有快递驿站了,还挺与时俱进。
这次学校发生了一些事,她休学回老家修身养性。
她心里庆幸路上没人,正好避免人情往来,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
“哎,你是哪家的?”大婶笑容满面看着她。
大婶胳膊上挎了个篮子,里面放着盖着盖儿的瓷碗,估计是要去地里给家人送饭。
乔尔雅抿唇:“婆婆,我外婆是素琴,我是雅雅。”
大婶盯着乔尔雅端详,突然一拍手,她认出来了。
大婶态度格外热络:“哎呦,你是丫丫啊!几年没回来怎么长得这么漂亮了!比大明星还靓哦!”
大婶可不是客套话,乔尔雅大学刚进校就是那一届公认的校花。
乔尔雅不擅长跟长辈聊天,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准备来外婆家住一段时间。”
双方寒暄了几句,最终以大婶要给家人送饭先止住话题。
走远的大婶后知后觉,这也不是放假的节日,大学生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前两年丫丫考上大学,刘老头天天坐在村口炫耀他闺女家考出了两个大学生,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播音主持人。
全村人都知道丫丫考上了首都传媒大学,学的还是主持专业,听说毕业后还能上电视呢。
大婶叹气,刘老头命好,闺女儿子都有出息,老两口还被儿子接去城里享福。她儿子跟孙子常年在外面打工呢,孙子快三十了还没媳妇。虽然只有初中学历但是人老实,又是一个村的,配丫丫正合适。
乔尔雅还不知道大婶仅仅见了她一面,就想把孙子介绍给她。
她推开大门,拍了拍手上的油漆渣。以前老家没有院子和大门,从堂屋门出来就是晒场。
后来在父母和舅舅的帮衬下外婆家的房子扩大了一倍,平房变成了两层楼,家里小辈都分到了卧室。
担心老人在家不安全,又围了院墙装上大门。
山里房子占地面积大,仅院子就有一百平。之前种着瓜果蔬菜,现在光秃秃一片。
她锁好大门,院里嫩绿的小草及她小腿肚。
过年的时候舅舅全家回来,她爸妈也来了,听妈妈说从内到外大扫除了一遍,隔天累得起不来床。
当时乔尔雅留在首都实习加班没赶回来过年,只在视频里看到老家的部分样貌,很宽敞,环境也好。
她的实习单位是别人梦寐以求的首都电视台。尽管只是后台干杂活的助理,她也干得一腔热血。何况除夕夜是在春晚后台打杂,能近距离接触主持前辈们。她心里遗憾不能回老家过年,但更想争取转正。
距离年后过去三个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杂草还不茂盛。
乔尔雅把行李箱放在客厅,家具上都铺着防尘布,不用她再费力大扫除。她只需要扫扫地,这么大的房子要让她一个人打扫得花好几天。
这次回来她没告诉任何人,只跟导员申请休学。她几乎是下意识选择回老家,来这与世无争的山村,没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勾心斗角。
一路舟车劳顿,乔尔雅累得外套都没脱,她铺好床单被罩在床上躺平发呆,黑色背包也放在床头。
背包容量很大,是专业的运动员登山背包,能装不少东西,她的生活用品都在里面。她回来只带了背包和行李箱,是她全部家当。
乔尔雅握着手机,暂时没心情看微信消息,更不在意被她退掉的群一直在邀请她加入。
她躺平放空发呆,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她突然记起来外婆给她留了一个戒指。曾经她嫌颜色老土又不好意思拒绝,就让外婆帮忙保管。
后来布置她房间,外婆特地打电话告诉她戒指放在她房间梳妆台的抽屉里,让她有空记得拿走。
虽然出钱装修的是她父母和舅舅一家,但装修风格尊重老人喜好。外婆家有不少古色古香的家具,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古董。
小时候乔尔雅不喜欢这些颜色深沉的家具。她喜欢同学家里米色的皮沙发,坐下去能陷一个坑;喜欢同学家整洁明亮的瓷砖;喜欢邻居家的蕾丝窗帘和洋气高级的茶几。
这些外公外婆家里都没有。
以前老家的地板是青砖,椅子是圆凳和笨重的太师椅,桌子是黑色方桌和圆桌,沙发是木头的,就连床都是木头床。
十年过去,她的审美早就发生了变化,小时候不喜欢的风格长大后反而很喜欢。
乔尔雅的房间布局简单,屋里刷着白墙,地板是仿实木瓷砖。家具是一张拔步床、梳妆台、衣柜、一张宝座、一张圆桌和两把圆凳,家具全都是实木打造。
实木不便宜。她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只是舅舅做木材生意。
这拔步床传女不传男,姐姐嫌搬到市里占地方,跟装修也不搭,于是传给了她。
乔尔雅经常网上冲浪,了解拔步床价格不菲,像这种祖上传下来的拔步床价值不能用钱衡量。
抽屉里只有一个精致小巧的木雕小方盒,有淡淡的木质香,她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买椟还珠。
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枚古朴的红玛瑙戒指。
曾经她嫌难看,不如校门口卖的七仙女手链好看。
乔尔雅试了试戒指尺寸,正正好戴在无名指上。
戒指沉甸甸的质感以及冰凉的触感不像黄铜。就算她是外行,但光看镶嵌的红色玛瑙颜色鲜艳,成色保留这么好戒指绝对价值不菲。
乔尔雅知道无名指戴戒指象征的意义,不过她又没男朋友,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她戴上就舍不得摘下,打心底里很喜欢戒指,越看越喜欢。
把玩了一会儿戒指,又拍了几张照片,她心满意足地戴着戒指继续躺床上看电子书。
乔尔雅晕车后遗症还没过去,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从背包抽出没喝完的矿泉水灌了几口,又吃了两块巧克力和一块面包垫了垫。
她前段时间连续失眠,几乎没有睡眠质量。大概环境足够静谧,她看着手机屏幕的字挤成一团,努力想看清楚但是眼皮开始打架,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垂,不知不觉抓着手机睡着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她手表的时针分针秒针同时指到最中间,睡梦中的乔尔雅皱了皱眉。
房间空无一人。
乔尔雅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公子要是再烧下去,恐怕…”
“呸呸呸,你不要命了!当心传到师父那打烂你的嘴。咱们公子福泽深厚,只是寻常风寒发热而已,表舅公子来信已去楚州寻名医,公子只要撑过这两日…”
乔尔雅听得断断续续,她眉头紧锁钻进被窝,很不满大声说话的人打扰她睡觉。她用被子隔音,丝毫没察觉身边躺了个陌生病号。
床上病号脸色通红,伴随着呼吸加重,显然这是高烧不退的症状。
若是以往,萧锦佑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异常。如今他高烧不退反应慢半拍,还以为是在做噩梦。
乔尔雅睡姿奔放,手脚并用如树袋熊一般将对方紧紧扒在怀里。
终于,做噩梦的萧锦佑因为呼吸不畅睁开了眼。
看清面前的场景,他几乎是瞬间清醒,脸色发白。
萧锦佑神色冷冽,他刚病重降低防备,立即被抓到可乘之机。不知是哪方人马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他竟然毫无察觉。若对方想刺杀他,恐怕已经成功了。
即便他此时虚弱不堪,掐死这探子轻而易举。
乔尔雅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梦到自己抱着玩偶睡觉,毛茸茸的玩偶可暖和了。突然房间里溜进来一条蛇缠住了她的脖子,硬生生给她吓醒了。
“卧…槽,咳咳咳…”乔尔雅被吓得几户魂飞魄散。
一觉醒来房间多出来陌生人要灭口,她头皮发麻、浑身发冷,血液从上到下逆流。
若是平时她估计挣脱不开对方的桎梏。大概是她求生欲极强,拼了命挣扎逃脱。
萧锦佑自从患上风寒后反复发热不见好,体质不如从前,很快就落了下风。
他警惕地盯着面前举止行为和穿着打扮怪异的陌生女子,看来那些人为了不让他好过,竟然找来番邦女子折辱他。
乔尔雅好不容易虎口逃生,她抱着登山背包挡在身前。她包里有酒精喷雾,要是这人还敢动手,她就喷他眼睛。
她强装镇定:“你要是现在就离开我可以当做没见到你,我保证不会报警。我银行卡有一万块钱,我可以全转给你。”
这人看起来病怏怏的说不定是来偷钱治病。她只要先保住小命,等他离开立马报警。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竟然跑来偷盗,白瞎了这张脸。
至于对方穿着一身里衣,她压根不敢分心注意。
萧锦佑晃了晃脑袋,发烧导致他他思维慢半拍,只能逐字逐句理解她的话。他不明白抱警和银行卡是什么意思,只当她故意耍手段。
他厉声呵斥:“谁派你来的?你们有什么目的!你若如实交代我可留你全尸!”
乔尔雅被倒打一耙,甚至顾不上恐惧跟他吵起来。
“请你搞清楚,这是我家,是你擅闯民宅,你违法了知道吗!”
她都要被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霸占别人家有理了?还留全尸,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妄想症,他以为自己是皇帝还是王爷啊,大清都亡了!
萧锦佑把她拽下床:“本王自从来到琼州这便是安王府邸,怎就成了你家!”
这女子竟骂他是贼人。
乔尔雅觉得他脑子有病,肯定是有妄想症,还幻想自己是王爷,那她还是公主呢!
确定对方不是图财害命,她松了口气,但还是很愤怒,肯定是谁家病号没关住跑出来了。
乔尔雅没好气瞥了眼房间,顿时发现不对劲。
这不是她房间。
房梁是木头,地面是青砖,屋里还有刺绣屏风等摆件。她粗略扫视了一遍装修,古朴的场景让她腿脚发软差点站不住。
整间屋子除了拔步床相似,和她房间毫无关联。
难道是她梦游跑别人家了?!
乔尔雅惊恐了,她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大…大哥,现在是几几年?”
如果不是刚刚被掐着脖子痛得很真实,她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萧锦佑冷眼看她,不明白她卖的什么关子。
他冷声嘲讽:“怎么,任务失败装傻?你们刺客不是很有气节,宁死不降吗?”
乔尔雅越听越心凉。这人一头长发不像假的,他还穿着里衣,言行举止不像是现代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乔尔雅不敢相信她的猜测。
萧锦佑沉着气等她开口,他时不时咳两声,每次咳的跟快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乔尔雅心里啧啧两声,难怪话这么少,嗓子都咳哑了吧。
她的思绪被打断,听到咳嗽声下意识后退,甚至想把背包的口罩掏出来戴好。
她背包除了酒精和口罩,还有退烧药和润喉糖,以及一些零食跟两瓶矿泉水。
乔尔雅偷偷看了眼手机,不出意外信号和网络都没有,电量倒是还剩60,不过她包里有充电宝。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她穿越了,还需要确认一下是哪个朝代。
她还看过不少小说,穿越题材更没少看,偏偏不敢相信这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乔尔雅尴尬地讨笑:“公子,您咳完了哈?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号,这又是哪个朝代啊?”
萧锦佑好不容易止咳,并不想搭理她。
乔尔雅连忙拉他,对方动作太快她只抓住了袖口:“别走啊,你的回答对我很重要,求求你了。”
萧锦佑面无表情:“你站在宁朝的土地上,如今国号是庆平,你是哪个番邦的探子?”
竟然派这么个没有常识的女子做内应,是在瞧不起他?
乔尔雅陷入呆滞。
所以她这是穿到了架空朝代?
乔尔雅深呼一口气。
行吧,架空也有架空的好,不用担心篡改历史。
话是这么说,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开学后发生的糟心事,让她“自愿”离开了实习单位,舆论严重影响她的学习和生活。
她只是在天台上吹风,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找了导员说她想不开。学校连忙给她做了心理疏导,甚至建议她休学一年。休学期间如果找到传媒行业的工作干满一年,就给她按实习算不用留级。
学校这项规定不算特权。大三大四专业课很少,都是课外作业。她们专业大三都是实践课,只要按时交作业参加期末考试就行。
乔尔雅是播音主持和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双学位,跟导员申请的是回家做自媒体博主。老师要求她一年内拥有一百万粉丝、然后按时参加考试并且成绩合格,都达标后毕业证照发。
她考虑了两天才下定决心回老家做田园博主,结果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还有好多事没做,没能亲自报仇很不爽。散播谣言的小人还没被法律制裁,还没揭穿伪君子的恶行。
本想韬光养晦等自己有能力再跟他们抗争,可惜没机会了,早知道就该破罐子破摔。
她遭遇的无妄之灾还没有给父母解释,又要让他们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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