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仔细的去思考这个问题,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或者说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千足虫一般在来回的蠕动。
这个巨大的洞穴应该是一个梯形,除开洞口的部位比较明显之外,往下面延伸的动身本身依旧还在往两边扩大。这一路狂奔下来,我和老爷子两个人是一前一后,谁也不敢怠慢,估摸着这一口气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算起来,我们已经绕着这洞穴跑了差不多有四五圈了,而在洞穴的对面,一直可以看到有一个来回摇晃的光柱在我们的前面奔跑着。当然了,前面拿到光柱自然就是小马了的,这小伙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体力那么好,我和老爷子两个人就是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一直没有追上他。
脚下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依旧在持续,而且还有越来越密集的趋势,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每抬一次腿,腿就会变得沉重一分。小道上的虫子已经越来越多,估摸着都不只铺了一层。而我腿上传来那种刺痛感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到后来几乎就没有间断过了。
我心里非常的清楚,在这么继续跑下去,我们只会有一个结果。而且,往下跑,这洞穴的深处究竟通往哪里现在也还不知道,要这么一直没完没了的跑下去,即便是不被这些虫子给咬死,那也一定会被累死的。
“老爷子,我们···我们···要是这些虫子没完没了···可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慌了还是糊涂了,嘴巴不受控制的叫出了声,甚至声音都已经带着哭腔了。
是的,虽然我不太愿意说起这个字眼,但是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这种感觉,这一次可能我就要一命呜呼了。一种绝望的感觉涌了上来,让我的心绪完全的乱了,脑子里只是不停的盘旋着一句话: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老爷子以为我出了事,急忙回头来看了我一眼,见我还跟在身后,速度也不慢,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一个大男人的脸我一个老头子都不及吗,瞎吵吵什么,只管跑,万事都等摆脱了这些虫子再说。”
摆脱这些虫子?妈的,这遍地都是虫子,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要如何摆脱。万一我们这越往深处跑虫子越多,那我们不正是自寻死路。与其说累到虚脱之后被虫子咬死还不如现在就放弃抵抗,一头往墙上把自己撞死了来的痛快,至少不用受那被万虫啃噬之苦。
我这个话自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脑子里乱吼了一通。
不过,老爷子似乎是猜到了我想要表达什么,几个急喘之后继续说道:“小凌,跟着老头子不会有事的。老头子在地下摸爬滚打一辈子,什么厉害的事情没见过,这点虫子只不过是小儿科了。你不要胡思乱想,跟着老头子跑就对了!”
老爷子现在也是急了,尽管是在安慰我,不过说话的水准却是和平常相去甚远。
我也不答话,心说要跑那就继续跑吧。至少现在还有力气,总归得是要拼上一拼的,何况我这二十出头的大小伙还没有尝到过所谓人生的滋味,要我在这里认命,我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一路狂奔,浑身出汗,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的湿透了。这下子,洞里的阴寒就完全的感觉不到了,整个人身体里面燥热得仿佛是在六月的太阳地下暴晒。
跑着跑着,我突然感觉眼前的景象似乎出现了一种怪异的扭曲,急忙揉了揉眼睛,就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雾气。往洞穴的对面看去,小马的矿灯光此时也变得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这洞里什么时候出现的雾气?洞里面的温度明明这么低,怎么可能会形成这样的雾气呢?
我脑子有些发懵,同时就感觉腿上,不,准确的说是脚踝上出现了一阵酥麻的感觉,很痒,难受非常。每年的夏天,我都喜欢穿着短裤路过日子,这次我考虑得比较充分,没有自己作死,知道要到蚊虫鼠蚁比较多的山区去,所以我穿的是一条长裤。
而看老爷子和小马这所谓的专业人士,人家进山那才叫一个包的严实,而赵大哥则是穿着一条大裤衩子就跟来了,虽然身体壮实,在这洞里可以不惧阴寒,同时也使得那些千足虫第一个就攻击了他。
由于长裤的保护,我的腿上暂时还没有被那些虫子咬到,只是脚踝那一圈中了奖,现在就感觉好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我的皮肉下蠕动,奇痒难忍。
不过,这种奇痒的感觉持续得并不长,短短几十秒钟之后就消失了。与此同时,洞穴中的雾气也变得更浓了,浓到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了。此时老爷子就在我前面两米左右的位置,我拿起矿灯却也只能看到一个黑呼呼的背影而已。
MD,这下事情变得大条了,那些虫子还没散,路又看不到了,这前面要是突然出现一个断崖什么的那我们可就死定了。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脚下的感觉似乎又发生了变化,刚才那种持续的劈啪声变得有些断断续续的了。不过,由于此时雾气实在太浓,将矿灯往地上照去,能看到的就只是朦朦胧胧的一团黑,根本就无法确定那些虫子是不是散开了。
而且现在我也没那个胆子敢停下里,弯下腰去确认,要是赌赢了还则罢了,这一旦要是赌输了,那可就得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了。
我的心里开始焦急起来,这种感觉比紧张更难受,几乎可以说是折磨得我好像心里有几十只发了疯的猫在乱抓。
又跑了大有有一分多钟,雾气已经浓到一种夸张的程度了,前面老爷子的背影变得更加模糊了,而洞穴对面小马的矿灯光几乎都已经看不到了。而我手里的矿灯一下子也变得非常急促起来,能见度只能以米来计算。矿灯所及之处是一道岁那些雾气扭动着的光柱,而光柱之外,那是一团犹如地狱最深处的黑暗,可以吞噬掉一切的黑暗。我想,所谓阴曹地府,也不过如此吧。
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洞穴中突然传来一个让人激动的声音,一个让人感觉终于是可以活着离开这里的声音。那声音是从洞穴对面传来了,跨过了这个几乎无底的大洞,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老爷子,快点,前面已经没有虫子了!”喊话的是小马,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洞穴里好像经过了某种扩音设备,沿着洞穴巨大的空洞来回的嗡嗡作响,听得人耳朵里也跟着嗡嗡嗡的响。
听得出来,小马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想必刚刚的死里逃生让他此时的心情也是相当的激动的。虽然之前我一直感觉这个小马有些阴阳怪气的,不过此时此刻,我却是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小时候听到的妈妈唱的摇篮曲之外,就属他的声音最好听了。
“小凌,快点了!”前面的老爷子也有些激动了起来,并且在头也不会的吼了一声之后竟然还加速往前跑去,一下子就消失了踪影,只剩下一道不太明显的光柱在前面来回的晃动,渐渐的远去。
我去,别丢下我呀。
我心头暗骂一声,咬着牙跟了上去。
我并不是自己停下来的,而是被前面的小马一把给抓住了,由于我跑得太快,两个人滚做一团,差一点点就从边上滚了下去,吓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直到停下来,歇匀了气,我的心里那才叫一个后怕。
我不是在怕那些虫子,而是在害怕自己刚才竟然是在这么狭窄的一条路上狂奔的,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踩空了,那就是掉入这无底的深渊,死无葬身之所了。
此时我们所在的位置,那些千足虫果然是没有了,而且洞壁上也不见那些缝隙了,想必这洞穴的深处应该就不是千足虫的活动范围了。停下来之后,三个人坐在地上,老爷子从背包里拿出了消毒药水和云南白药示意我处理一下腿上的伤,我也不客气,拿过来后便慢慢的卷起了自己的裤腿。
原本我已经大概的猜到了自己的脚上会是个什么可怕的模样,没想到当我看到的时候,依旧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整个人就好像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的妈呀,这还是我的脚吗?
在我的脚踝到小腿中部的这一截,此时此刻是一片怪异的绿色,那种绿,就好像是发了霉的烂橘子一般,看上去非常的恶心。不仅仅如此,我脚上的皮肤已经被刚才那些虫子给咬得一片稀烂,而且在矿灯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在我脚上的密密麻麻的小洞。而且随着我的脚盘拢,从那些小洞里淌出一股子绿色的液体,也不知道是我的血还是那些虫子的毒液,一股难闻的怪味,别提有多恶心了。
我的老天爷,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的脚,就这模样,我的脚不会就这么废掉了吧?
老爷子坐在我旁边,他也卷起了自己的裤腿看了看,啧啧的直摇头,又看了看我,然后说道:“我们的运气算不错的,这马陆(既是千足虫)虽有毒,不过毒性对于我们来说也不算个什么,只要不是全身大面积的被它撕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用消毒水洗洗就没事了!”老爷子说着,扭开了另外的一瓶消毒水,非常干脆利落的就往自己的脚上浇。
我能听到老爷子嘴里牙齿紧咬时发出的咯咯声,但是老爷子却是一声未吭,将那撕心的剧痛给忍住了。
我咬了咬牙,心说死就死吧,拿起消毒水的瓶子就往腿上那一片青绿色处浇。当第一滴暗红色的药水滴在我的伤口上的时候,就仿佛是有一股电流,从我的腿上一下子蹿遍了我的全身,不由得让我全身的肌肉一下子都紧绷了起来。
要只是一瞬间的电流那也就罢了,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更多的消毒药水流到了我的脚上,一阵钻心的剧痛顺着我的腿一瞬间就遍布了我的全身,那种感觉就好像会是将我的脚割开了之后放在烧红的铁锅上烹煮,我甚至都听到了我的肉接触那烧红的铁锅时发出的滋滋声。
这一阵剧痛并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随着那消毒药水流入到我脚上的伤口里之后一直在持续,这种感觉,我真的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汇来形容,我只能说疼,非常非常的疼。
我的额头又开始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全身的肌肉都在随着那持续的痛苦而剧烈的颤抖,最后,我终于是忍不住叫出了声来,仿佛是必须得发出点什么声音我才能够承受得了这种非人一般的痛楚。
随着我痛苦的吼了一声,坐在我另一边的小马也有些阴阳怪气的干笑了一阵,似乎在嘲笑我连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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