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自然都送谢礼来了,贺令姜自然也不好不收。
重礼抵恩情嘛,她这处收了东西,崔家也好放宽了心去。
贺令姜点点头:“那便多谢崔夫人了。”
“谢礼我这处收下,至于之前的恩情不值当提,便就此了了,崔夫人与崔郎君以后也莫要惦记在心间了。”
她微微侧首,身后的琼枝会意,取了一个小锦囊塞到那仆妇手中:“王媪这一趟辛苦了,这些您拿去吃茶去。”
那仆妇眼角微弯,笑意满满地冲着贺令姜施礼:“谢过贺七娘子。既然谢礼已经送到,老奴便不打扰您了,这便先告辞了。”
贺令姜颔首:“琼枝,去送送王媪阿门吧。”
“是。”琼枝一礼,然后便领着那仆妇还有崔家的仆僮往院子外去了。
贺令姜闲闲地瞧着几口箱子,吩咐陈妪道:“除却那些符纸朱砂,其他的都收到库房里让母亲安排去吧。”
陈妪一愣:“七娘子,夫人说这谢礼是送与您的,便留在您院中由您自行处置便是。”
贺令姜摆摆手:“搁在我院中只是徒然占地方罢了。我瞧那箱子中,似乎有些钗环首饰、丝绸锦缎,五姐六姐若是有喜欢的,叫她们自取了用便是。”
“这……”陈妪有些犹豫。
“去吧。”贺令姜淡淡道,“咱们贺府又不缺这些东西。若有喜欢的,便拿出来用,不喜欢的话,就堆到库房里吧。”
陈妪一想,也是,他们贺家的娘子们还真不缺这些东西。
她点头应是,便叫了仆僮过来,将东西抬到库房中,而后又去向宋氏禀过此事。
宋氏不禁摇摇头:“这孩子……旁人家的小娘子到她这个年纪,恨不得多为自己攒些嫁妆。她倒好,往前圣人皇后赏赐的,往库房里一丢不管了。如今,这崔家送了谢礼来,她还是照样。”
陈妪为她斟了一杯茶奉上,道:“七娘子这是不见外呀,瞧瞧她,有了好东西都想着叫五娘子六娘子挑一挑,夫人该高兴才是。”
“是呀。”宋氏叹息。
令姜非她所生,她管的甚来也少,这孩子自小到大都是对她是敬着的,说不得多亲近,可也不算远。
自年前她受伤以来,倒对着云楚云嘉两个又多了几分爱护之心。
她以前还有些淡淡的怨,如今倒是知足了。
这般能干又懂事的孩子,还能到哪里去寻。
至于她们这母女情,虽比不得同五娘六娘贴心铁肺,可也是有着几分真情的。
“令姜既说叫五娘六娘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便是真心的。你只管往她们院中去问问,叫她们每人捡个一两样便是。到底是姐妹,令姜都是惦记着她们的。”
她眼中满是欣慰,浅浅呷了一口茶后又叮嘱陈妪:“至于旁的东西,还如以往那般,给七娘子另行登记造册,算作她的私产。”
陈妪点点头,心中暗道,七娘子懂事,夫人待她又何尝不是心怀慈爱呢?
这样才好呀,才是一家人。
不说陈妪这处领命去将崔家的谢礼登记造册,那处崔家的仆妇也回到了府中。
崔家夫人正微俯着身子,对窗插花。半开的莲花伴着折枝,插入天青色的瓷瓶中,淡雅非常。
听闻小婢来报说王媪回来了,她将手上的金剪递给身旁的婢女,又接过湿帕擦了擦手,在桌旁坐下来。
“如何?”她瞧着垂首行礼的王媪,“可与贺七娘子说上话了?”
她昨日在长公主宴席间,也见过这贺家七娘子了。
只可惜,彼时她只是同旁的世家夫人一般,一面惊讶于传闻中杀敌诛邪的贺七娘子竟长了这样一张容色无双的脸,一面则惊讶于长公主对她的重视。
至于贺七娘子到底是怎样的脾气秉性,她倒未曾怎么留意,毕竟这贺家的小娘子再出彩,同他们崔家也没什么关系。
谁料,这厢刚从长公主府中出来,她便听闻十一郎说贺七娘子是那曾在邵阳赠他符箓,救了他一命之人。
对着这恩人,十一郎连同崔家,都是惦记许久了,想着得了机会要上门答谢,赠上谢礼。
前些日子十一郎往河东去,也说是要寻他那恩人。
只是他也只晓得那恩人出自河东柳氏,然而具体是哪支便不知晓了,前几日他探寻未果,回转郢都,家中人也便淡了这分心思。
万万没想到,他这恩人摇身一变成了贺家七娘子。
且不说,如今并不是结交贺家的好时机,便说那贺家七娘子,一手玄术使得出神入化,一张脸长得更是叫人移不开。
如今在郢都之中,除了永穆公主可勉强与之一较高下,旁人哪个比得上?
偏偏是这般的小娘子,救了十一郎。
十一郎尚未婚配,知慕少艾,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不是要多想一番?
王媪直起身子,回道:“回夫人,见着了。老奴去时,贺家七娘子正在家中,因而贺夫人便叫身边人领着老奴,直接到贺七娘子院中当面致谢了。”
崔夫人点点头:“那贺七娘子如何?”
她这话问的笼统,王媪想了想,回道:“夫人见过贺七娘子,她那容貌,老奴自然不必多说了。至于于玄术一道,想来那贺七娘子并非徒有其名。”
说着,她便将贺令姜挥了挥衣袖,便将她托着起身一事说了。
对着这一点,崔夫人也不惊讶,毕竟那不缘司也不是能让人糊弄过去的。
“旁的呢?”
王媪又继续道:“贺七娘子在待人接物上,也甚是落落大方,矜贵而不高傲,平和而不可欺,一举一动倒是很有世家风范。”
崔夫人回想了一番她昨日在宴席间见到的贺令姜,对待尊长谦和有礼,面对长公主明显的另眼相待也确实落落大方。
只是据家中昨日在席间的小娘子说,那贺七娘子对太子还有永穆公主暗里藏针的话,可是很有几分不卑不亢啊。
这贺家七娘子,面上瞧着柔和不傲,但性子怕是个硬的。
她又问:“崔家致谢,只说了赠符之恩,那贺七娘子如何反应?”
王媪回想了一番,道:“贺七娘子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她直言,她身为玄士,赠符之事乃是举手而为罢了。既然谢礼已收,此恩便了了,让夫人同郎君无需惦念在心。”
崔夫人不由挑眉,昨日十一郎在席间说了救命之恩,然而郎主与她,却不想同贺家牵连太深,因而派王媪上门致谢时,也只避重就轻道了赠符之恩。
贺七娘子没有不悦不说,竟还顺势消了这恩情。
她这是不知晓,与崔家有恩的用处,还是不屑于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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