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柳娘!”
“连她都认为我幼稚可笑吗?连柳娘都认为我愚蠢吗!”
血红的双眸似欲噬人,齿边脸颊更是高高凸起,柳汐儿慌忙跪下。
“督爷,小姐绝不是这个意思。”
卢传秀也一把抱住了卢传廷。
“哥哥,你不要吓我!”
弟弟的安抚终于起了作用,卢传廷脑中的魔障被驱离,恢复了清明,看着满地的赤红,心痛如绞。
闻讯赶来沈不浪在雪地里健步如飞,身形闪动犹如一阵疾风,看到卢传廷只是轻伤,终于松了口气。
跪倒在地请罪。
“督爷我护...。”
卢传廷抬手制止了他。失去血色的脸庞恢复了一点温润,只是声音依旧嘶哑。
“都起来吧。”
把刺客身上拿下来的枪托翻过来,上面刻印的数字映入眼帘!
“257。”
卢传廷喃喃自语,眼中厉芒闪动。
“北路军,黄良忠!”
每把枪都有编号,从1到。而刺客的这把枪来自于北路军。
沈不浪接过卢传廷递过来的冲锋枪,枪托上的编号他烂熟于胸。
反复查验,确定没有涂改的痕迹。
卢传廷眼神变的犀利,给沈不浪下达了命令。
“封锁消息,除了安全处秘密调查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这是内部出了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渗透,更不清楚刺杀的用意,庙堂不是江湖,利益争斗也不是莽夫斗殴,不是非常必要,根本不存在刺杀首脑。
因为如果大家都这样做,贵族们的安全就无法保障。
打仗!是老百姓的事,如果非要让贵族们赤膊上阵。
那么!
全都会变得和和气气。
所以,必须要封锁消息。
高手往往隐在暗处,摆上了桌面的,只能是菜。
沈不浪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府衙,警卫们立刻会意。
很快,留值的十几个人全部被带进了内城。
清空街道,卢传廷一行人回到了皇宫。
佳人已逝,细致的帮她擦拭身体,虽然给不了她名分,但至少让她体体面面的离开。
这是卢传廷唯一能帮她做的。
一旁的小醉眼中含着泪水,早就知道香儿与夫君两情相悦,有时候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没想到一日之间,竟天人永隔。
三天的枯坐,让稚嫩的少年变的满面沧桑,眼中的血丝和凌厉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小醉也毫无办法,何况柳香儿值得夫君,如此对待。
缓缓的站起身,卢传廷走出了后宫。
因为沈不浪回来了,和州离应天并不远。
建极殿的后堂里,沈不浪正在汇报调查所得的消息。
“拥有257编号的战士名叫张弘符,半个月前被人杀害在无为,负责调查此案的叫王同维,据他所言,张弘符被杀时毫无反抗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熟人所为。”
“于是王同维查了当天和张弘符一起值班的几名战士,都没有问题。据其中一个战士说,那晚蹲坑时,无意中看见,张弘符是被他同宗的一个堂兄叫走的。而这个堂兄原本应该在中路军。”
“中路军?”
沈不浪点头接着说道。
“因为王同维权限不够,此案一直没有进展,后来我去了之后才查出来,他这个堂兄名叫张弘祖,黄良忠被调往江北的时候,只带了几个人,其中就有这个张弘祖。”
“我们审问此人的时候,他抵死不认当日见过张弘符,甚至很极端。我怕他自戕,日夜派人看管着他,没想到昨日凌晨,关押他的牢房里,被人丢进来一颗手榴弹,兄弟们伤了几个,等追出去时,刺杀的人已经服毒自尽。”
“是和州管马政的一个官员。而随后发现这个官员的家人,全部被杀害,根据死亡的时间推断,应该是被人以家人要挟后,去投的手雷。”
“等把事情办完之后,家人才被杀。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但各种迹象都表明,张弘祖极有可能是受黄良忠指使。”
沈不浪说完递上来一叠资料,这是案件的卷宗。
卢传廷接过看了起来。
仔细审查了好几遍后,卢传廷眼眸寒光乍闪。
“黄良忠没有这么蠢,这个战士有问题!”
沈不浪一头的雾水,问道。
“哪个战士。”
“一切都太巧合,策划这样一起刺杀,定然留有后手。而蹲坑的战士,如此巧合的出现连接线上,不可能没有问题。传讯给江北,把这个人带来。”
沈不浪闻言立马感觉自己太大意了,所有涉案的应该全部掌握在手里,怎么漏掉了这么关键的一个人。
匆匆忙忙去通讯江北,没过多久,传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名战士失踪了。
卢传廷眼角抽搐,北路军怎么会糜烂至此。
剧烈膨胀的军队,必然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此次的事件矛头,全部对准了黄良忠,敌人必然有所图谋。
卢传廷不是一个武断的人,这么紧密的计划,怎么会让人一眼就看清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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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黄良忠所为,岂会如此儿戏!
思虑了一会。卢传廷对沈不浪吩咐道。
“去查查手榴弹的来源,北路军和南路军没有配发手雷,根子还是在应天。”
沈不浪领命退下,卢传廷又把警卫叫来。
“去军部把北路军的战报整理一下送来。”
警卫快走到门口时,卢传廷接着说了一句。
“把楚帅也一起请来。”
很快,沈楚便拿着档案匆匆的进了宫,今日才正月初四,定然是发生了大事,小爷才会找他。
雪地难行,何况还是才开始融化的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沈楚走的气喘吁吁,见到卢传廷时已是满头大汗。
望着小爷沧桑的面容,老头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急急询问。
“小爷,如此着急,究竟发生了何事?”
安抚一番,卢传廷翻开了北路军的战报。
应天之战后,刘泽清一部三万人沿滁河设置防线,杨兴华率六万新兵自六合阻敌侧翼。
黄良忠亲率本部600人,加上炮兵连和各部守军总计一万担任主攻。
于凌晨六点炮轰敌营,普通骑兵五千骑率先冲锋,精锐六百隐于其后,杀入敌营一个小时后,敌军溃散。
黄良忠率军衔尾追击,在滁河堵住敌军六万余,全部缴械,杨兴华一部在六合没有拦住溃散的清兵,导致一部分逃脱,只俘虏了两万余。
后来杨兴华与刘泽清各率一部朝两淮进军,杨兴华在洪泽湖畔,遭遇清军的顽强抵抗,久攻不下,双方在盱眙以西的山岭间反复拉锯。
而刘泽清也被堵在了定远,黄良忠只能带兵亲赴战场,首先解决了杨兴华这边,然后派杨兴华率军驰援定远,强攻三日,清军撤兵,继续北上时遇上了硕塞的大军,足有二十几万。
双方短暂的交战,天气降温的太过厉害,杨兴华只能退守滁州。
看完战报,望着翘首等待的沈楚,卢传廷悠悠的开口。
“楚帅,黄良忠此人如何。”
听闻小爷问起了黄良忠,沈楚的面颊抽搐了一下。
“袁长青应该跟你提起过他的事情,我是反对他在军中任职的。当年若不是因为他,老督爷何至于此。”
卢传廷眼眸轻颤,当年加害父亲的人,杨嗣昌已经作古,摄政王引颈就戮,唯一活着的,只有投清的高起潜了。
希望这死太监还活着,卢传廷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沈楚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缓缓的开口。
“当年,朝廷任命督爷总督天下兵马,并赐尚方宝剑,而朝廷大部分文官都是主和派,督爷上任后定会处处掣肘,所以坚决不受,伏地痛哭,请求解任。”
“后来崇祯帝亲自劝说,说朝廷从未承认过议和,督爷才匆匆上任。”
有明一朝,铮铮铁骨,皇帝应该不会骗卢象升。多半又是文官集团欺上不瞒下。
沈楚期期艾艾,接着往下说。
“巨鹿大战前夕,督爷拟定了偷袭计划,却在发动时接到了杨嗣昌的揭帖,说清军已经南下,要他去通州见高起潜,当时督爷就生了警觉,认为是杨、高二人合伙阻止他,夜不成寐。”
“后来在顺义,对清军展开袭击,先胜后败,杨嗣昌斥责督爷沮师养寇之罪,督爷火冒三丈,杨嗣昌逼着督爷对他使用尚方宝剑,两人不欢而散。”
“杨嗣昌回城后,督爷去信赔罪,约定以大局为重,杨嗣昌答应了。”
“可是清使随后就进了城,督爷预感到不妙,叮嘱我等,谨慎行事,我等自然处处小心,高起潜几次相召,我等都未赴约,于是老太监开始抽调军力,先调走了陈新甲,然后王朴也被调走,督爷麾下只剩下了七千人。”
“最后还是黄良忠提议,不如去求求老太监,所以我们才去赴约。让督爷身边只留下了五千精锐,呜呜…。加上杂牌军…后勤,才堪堪…两万人。”
说到这里,沈楚大哭出声。
“虎大威将军…欲掩护督爷突围,早就对杨嗣昌失望的督爷…选择了死战。督爷…其实是…有机会突围的。”
呜呜的哽咽声中,最后几句话已经说的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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