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带老三去县里了,明儿个才回来。”
夙霄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一贯冷静的他,只能无奈地对夙笙说道:“躲着也不是办法,输人不能输阵。”
抄家伙或许可以将人吓退,要一言不合打起来,他也能逮着一个使劲薅。
他们两家打起来的次数不多,只是每次内斗,里长都偏帮大伯他们,所以比起被揍,他更倾向于互殴,两败俱伤。
“二哥,你忘了我们刚刚说的话了吗?”
小弟扭过头,将木棍递给夙笙,脸上七分信任三分担忧:“姐姐,我跟哥哥在屋里喊嗓子给你鼓劲儿,要打不过,你就叫我们!”
夙笙握住小弟送到手边的木棍,颔了颔首,“嗯。”
她松开揪着二哥衣服的手指,紧握着木棍,目视前方。
“学学堂妹,阿奶喊你们就当没听到,别出来当靶子,我知道怎么打人验不出伤,这事你们别插手,否则你们打重了,他们气急败坏去报官就不好收场了。”
丢下一句话,夙笙气势汹汹走向被拍得啪啪作响的木门。
夙霄不放心想要追过去,被小弟一把抱住小腿。
他低下头:“你放手!”
“不行。”夙弘摇摇头,无辜的表情:“院子太小,二哥出去会占地方,还会拖后腿,我不能让你影响姐姐发挥。”
夙霄:“”他只是想去搬人。
听到会拖后腿四个字,大哥夙陌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识趣地缩回身子,免得又摔伤。
屋外,孙氏还在骂骂咧咧地喊话:“死丫头片子,快给我出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老娘告诉你,你最好现在就出来跟我磕头赔罪,再拿几两银子孝敬我跟你阿爷,否则我定饶不了你!”
拍门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的是属于大伯那虚伪的声音:“开门吧,笙丫头,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坐下好好谈,你不在的这些年大伯我可没少帮衬你哥哥他们。”
夙大伯从孙氏口中得知夙笙这次回来后面跟了一辆昂贵的马车和十来个护卫。
他回来时并没有看到什么马车,只听到几个嘴碎的妇人在村口大树下闲聊。
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一时间捉摸不透夙笙有什么底牌,也不好这么快撕破脸皮。
要是夙笙真得了什么势,总归一直以来都是孙氏在找她大哥他们要钱,那些东西也都是孙氏偷偷去搬给他们的,跟他可没有关系。
况且,娘把银子花在他一家身上是真的,他一家子没有直接管老二家索要好处,不也是真的?
孙氏不知道他这便宜儿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忍着疼痛继续拍门放话。
“臭丫头,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大伯早就让人去喊你堂哥他们了,等他们一回来,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直接绑了你送去给人家当小妾,我倒是要看看,有谁敢替你说一句话!”
夙大伯脸色霎时一黑。
正欲开声狡辩,门骤然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顿棍棒砰砰砰地砸在他的背上。
夙大伯惊惧交加,举起大拳头就要反击。
然而,夙笙真的速度太快了,无论他怎么追逐也碰不到她一根毛发。
夙大伯咬紧牙关,打不到,那就只能躲了。
他侧身一闪。
没闪开,还嗖的一下被夙笙踹飞了出去。
夙弘松开他二哥,趴在窗口,激动地看着大伯那壮实的身躯如弩箭离弦一般射了出去。
“二哥,快看,姐姐厉害吧?”
原本随时准备跳窗去救妹妹的夙霄,此刻都傻在原地,眼眸中满是茫然。
他默默把下巴垫在小弟的脑袋上,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力大无穷的妹妹,由衷地开口:“嗯。”了一声。
噼里啪啦的巨响过后,夙大伯将最后半边门也撞脱了。
远处传来几声婶子的惊呼声。
“天呐!不会闹出人命吧?”
“快去找里长!得快去叫里长过来!”
“我儿子今年都三十多了,要真出了人命,可就真的没姑娘敢嫁来咱们大兴村了。”
嘈杂的脚步声掺杂着惊叫声,夙大伯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他朝着发出阵痛的额头摸了摸,摸了一手的血。
“血!娘!是血!她把我打出血了!”
在村里,只有他仗势欺人的份儿,夙大伯哪里受过这种气,委屈得直喊娘。
孙氏惊悚地看着夙笙,先前嚣张的气焰老早就熄灭了。
听到长子在哀嚎,她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啊啊啊啊呜呜呜嘎”
她嘴巴哆哆嗦嗦的,喊到后面像只鸭子一样嘎嘎嘎跑过去。
“我的儿啊!”
看到夙大伯头上的血,孙氏心里那点害怕啊,立马就被愤怒给占据了。
她脸色阴沉,哗啦一声就站了起来,“目无尊长的小贱人,敢打我儿!我跟你爷还没死呢!还容不得你放肆,你回来也不仔细打听打听,这大兴村有你说话的份吗?在老娘面前,连你哥都得低头做人!
赶紧收拾东西,给老娘从哪来滚哪去!我告诉你,死丫头,别想赖着不走,你脚下踩的这块地,是你爷的,可不是你的!就你这种殴打长辈的赔钱货,你就是端个破碗去讨饭被饿死,我也不会放你进门!”
夙笙没搭理,她还在纠结用棍棒还是用鞭子,棍子是小弟给的,不用好像不太好,可棍子打人又没有鞭子来得趁手。
等她想好,孙氏恰好骂完。
夙笙眼眸眯了眯,一手抄棍,一手挥鞭,步步紧逼。
孙氏离家出走的理智飞回来了,她结结巴巴地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鞭子似蛇,灵活地击中孙氏的手臂。
啪的一鞭子下去,疼得孙氏直抽气。
“反了反了!我还整不了你了是吗?”
孙氏丢下倒地不起的夙大伯,颠颠地跑进院子,举起凳子,就朝夙笙扔去。
夙笙闪身躲开凳子,抬手就是一鞭。
“啊啊啊啊啊!老婆子我跟你拼了!”
孙氏跑进庖屋,再次出来时,右手拿瓢盆,左手举刀。
可惜,纵使气势拿捏住了,不到一会工夫儿也还是得双手护着脑袋逃命似的逃窜。
孙氏算是看明白了,这鞭子是藤做的没错,但邪门得很!
滑不溜秋的,还跟乌龟一样可以收缩,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她抓不着,根本抓不着啊!
“大敬啊!”孙氏哭着朝夙大伯跑去。
夙大伯发现他娘要往门口跑来,怕牵累自己,忙道:“娘,进屋!你进屋!”
别把人给他招来啊!
孙氏一听,有道理,挨着鞭子,龇牙咧嘴地往屋里跑。
夙大伯一口气还没松开,就察觉到夙笙目光幽幽地盯上了他。
脸一白,夙大伯扯着喉咙喊:“啊!娘!你出来!你快出来!”
孙氏怕死,撅起大屁股堵着门,心都快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了。
她张开嘴,声音嘶吼地道:“呜呜呜…大敬啊!娘实在是不敢出来啊!”
可怜孙氏一把年纪了,哭成了个孙女。
母子俩凄凉的哭啼更是引得村里的人全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吱咯吱咯咿呀咿呀吁~”
一辆驴车驶来,好几个人从车板上跳下。
“怎么这么多人堵在我家门?”
“麻烦借过!借过!劳烦你们让让!”
“干什么呢你们!不就是长辈教训一下孙子孙女吗?哪家没点闹心事,都堵着我家门口看什么热闹!赶紧让开!”
夙老爷子旁边跟着大伯娘周氏,由两个穿白衣布衫的青年拥护着挤进人群。
其中一个青年手里还拉着个七岁的男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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