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里面的东西其实特别简单。
一封信,一把剑,断剑。
那断剑剑光清冽,已经断成了好几节,其实是一柄如水一般的软剑。
这把剑我认得,是我母亲的剑,名曰“秋水”。
所谓秋水伊人,说的就是她,她当年凭着这把“秋水”在江湖中掀起了数不尽的腥风血雨,于是有了白发疏狂,一剑倾城的名头。
她是一个剑客,“秋水”就是她的性命,剑在人在,剑折人亡。
如今,宋亚男把断剑送来,意思不言而喻,是将我母亲的尸身给我送来了啊。
我抱着断剑,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啪嗒啪嗒”砸在断剑上,最后飞溅开来,破裂成一朵朵泪花。
我没敢发出声音,哭的很压抑,甚至都没感觉到悲伤,脑海里面一片空白,只是泪水收不住,自己就落下来了。
就这样,过了许久,我才终于平静了一些,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宋亚男写给我的信。
信是用钢笔写的,里面没有任何宋亚男要和我说的话,她只是在用一种旁观者的语调在平缓的叙说整个事情的经过,写字的时候很用力,说是力透纸背一点都不为过。
“巾帼折剑,万夫莫开。”
这是宋亚男在最开头写的八个字,我几乎是咬着牙齿才看完全部内容的,这件事情的始末才终于在我脑海中成型了。
这一次,内门聚集起来的力量,比当初围剿我的时候出动的力量更加可怕,甚至可以说是,十倍,百倍。
根据宋亚男的估计,大概内门将多年以来积蓄的天师级高手至少派出了六成,而且一共先后有十三个圣人走了出来,这些都是内门的老古董,平时隐世不出,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复活张道陵这件事情上,很少会出面,不过这一次内门四圣在阴间战死以后,惹怒了这些老家伙,毕竟是和他们相处了很久的老伙计死了,哪里还能坐得住?
当时,这些内门的高手,就聚集在了山西忻州雁门关附近的一片山区里,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已经摸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距离太原不过区区不到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就会狠狠一刀插在我的心脏上,到时候我可就走都走不了了。
我母亲接到了宋亚男的消息以后,在接连放倒我和张博文他们以后,我母亲直接带人就去找那批内门的高手了。
那些内门的高手,是由我的生母柳倾国率领的。
一对姐妹,就在那样的情况下爆发了厮杀。
我母亲、鬼府散人,以及那六百囚徒,当时身上阴煞之气溃散,战斗力已经是大打折扣了,再加上内门那边人多势众,他们悍然发起进攻以后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当时他们打的特别特别的激烈,几乎将那片山区都打废了,可惜寡不敌众,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内门的损失也特别大,毕竟,那根本就是一场偷袭,我母亲和那些囚徒本身就已经到了末路,迟早要消散,只是在消散前要爆发出最为璀璨的攻击,仅此而已。所以说,那根本就是一场“玉碎”性质的自杀式进攻,内门遭受的重创可想而知,尤其是战到了最后,鬼府散人那老头子发疯了,根据宋亚男的描述,说那老头子极尽升华,竟然自行兵解,口中高唱起了先秦时期的秦军军歌,一句又一句的重复着“岂曰无衣,与子同仇”八个字,最后轰然引爆了自己,当场炸死了一个圣人,也将那片山区都给推平了,一具尸体都没有剩下,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宋亚男去探寻战场的时候,连一具尸体都没有找到的原因,因为圣人兵解了,将一切都炸得不复存在!
就这样,我母亲他们全军覆没,只剩下我母亲一个人在追杀柳倾国,从始至终她都在重复着一句话——柳倾国不死,葛家不安!
葛家,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母亲追杀自己的亲姐姐,说到底还是为了我,她可能知道柳倾国最后如果和我敌对的话,我会手下留情,柳倾国不会,对我来说是个灾难,她是宁可自己狠了心给我扫平障碍,也不想让我面对威胁。
姐妹二人,一个逃,一个追,后来一直追到了娘子关附近的一条峡谷的时候,柳倾国被我母亲一剑劈成重伤,差点被活劈成两半,结果就在那时候,内门的其他圣人也追上来了,拦下了我母亲,柳倾国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我母亲也被堵截在了那条峡谷前,不过她对于十多个圣人一点都没有虚,借着地利,吸引那些圣人分别进入峡谷与她对战,凭着强横的肉身和悍刀决竟连斩四圣,一时扬眉立目,竟再无一人敢深入峡谷和她过招。
我母亲也没有杀出去,因为她知道,她如果杀出去的话,就要面对十多个圣人的围攻,那时候就算她有无敌之姿也没用,迟早还是要陨落的。
最后,我母亲力尽,抱着在战斗中折断的断剑盘坐在峡谷口坐化了,当时她身上阴煞之气飞散,竟然冒出了霞光,冲天而起,就这么离开了,只留下了无尽的传奇,甚至,就是她死后,剩下的圣人都没有再一次进入峡谷,反而对着她坐化的地方行了一礼后离开了,只留下一句,当年就算是为了让这个女子归心,也不应该和葛家走上对立面。
这就是她的故事,我知道,我的母亲离开了,去了修炼者该去的地方。
后来,我在曼彻斯特找了一个风水很好的地方将我母亲的断剑埋掉了,在剑冢前,我盘坐了整整三天三夜,我想念她,只是不知道她说的未来能相见的那一天到底是哪天。
再后来,我就在海瑟薇的庄园里面闭关了,这一次站在了九段巅峰,我所获良多,尤其是在阴间的所见所闻,对我来说有很大的影响,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所以带着墩儿闭关了,有时间了逗逗墩儿,和他去曼彻斯特吃一点好吃的,日子过的倒也算是平静。
但我知道,这平静是短暂的,无论是我,还是墩儿,都不属于这样的平凡,我们可以渴望,但却无法融入进去。
就这样,我在曼彻斯特待了约莫二十天左右,仔细反思沉淀以后,对于逆天改命后的力量又有了一些顿悟,对于悍刀决也有了新的认识,可以算是一种进步。
这一日,清晨我刚刚带着墩儿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曹沅匆匆忙忙的来了。
“天哥,主人回来了!”
曹沅来了以后,当时就匆匆忙忙的说道:“他要你过去,好像是有新任务要给你!”
三清终于回来了?
我眉头一挑,回来的正好,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仔细思索着在阴间发生的一切,恰好心中有了许许多多的疑问想问一问三清,有些事情他也不应该继续推搡了,到现在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当下,我扔下曹沅,直接奔着三清道人的小院去了,等我赶到的时候,三清道人正在凉亭里饮茶,一看到我,当时就对着我招手:“你快过来,正好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有一件和你有关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不急!”
我一挥手就打断了他:“正好,我这里也有点问题想要问你!要不,还是我先来?”
大概三清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态度,很明显愣了一下,举起的手也停留在半空中了,过了片刻,才终于缓缓放下:“也对,从阴间回来以后,你是该有疑惑了。也好,那就你先说。”
我一扬眉,和他也不客气,直言道:“你和酆都大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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