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开心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李大锤已是一声怪叫跳了起来,竟然是丝毫不顾忌自己赤条条的。笔砚阁 m.biyange.com
可惜他的反应虽然快,却仍然是来不及了。
汤池里的水,嗖地一声跟一条蛇似的窜了出来,然后在空中哗拉一声散开,分成了若干股细绳,然后这些水绳互相交织,变成了一张大网,浴室本来就不大,这张网将整个屋子给罩得严严实实,落下来的时候,却又偏生完美地避过了李开心。
很显然,李大锤的任何反应在这股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是多余的。
这张水网从天而降,落在李大锤的身上之时,却如同真正的绳子一般将李大锤给捆得结结实实。
李开心的手本来已经摸到了袖子里,可当看到那条水绳之时,立时便老老实实地垂下了手和头。
李大锤被平平地放到了地上,然后汤池之中又有一股水绳被牵扯而出,这一次却是化成了一条鞭子模样。
李开心紧紧地抿上了嘴。
然后那条水鞭便重重地抽在了李大锤翘起的屁股之上。
“老头儿,不要过分啊,小心我跟你没完!”李大锤努力昂起头,大声吼道。
话音未落,水网一扯,他已是被翻了过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那条水鞭子在李大锤的某个要紧地方晃呀晃的,作势便要打下来。
形势比人强。
李大锤立时便服了软。
“老头儿,我错了,你还是打我屁股吧!我再也不敢不过脑子就胡说八道了。”
认错的话一出口,水网立时便化为了流水,哗哗地流回到了汤池里,半空中的水鞭子也嗖地一声缩了回去。
李开心这才跑了上去,捡起布袍子替李大锤裹在身上。
“老头儿,就会仗着境界欺负人!总有一天,我也会抵达先天,然后看看我怎么报复回来!”李大锤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浴室外头的走廊木椅之上,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头发胡乱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木钗插着,身上穿着褐色的土布褂子被从腰中间用一根白色的带子随意一勒,脚下一双布履,看起来就跟大街之上那些袖子上绑着红袖标随时准备罚人款的老头老太太们一个德性。
不对不对。
这个老头勾在手里甩呀甩的,不正是一个红袖标吗?
李大锤站在门口,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却是笑开了花,径直走到了那老头儿身边,一屁股坐下来。
“今天又罚了人多少钱?”
“今天生意好,一共罚了一千二百文,能抽一百二十文!”老头儿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这是你今年以来最好的收成了吧?”李大锤拍手叫好:“如此说来,今儿晚上岂不是要庆祝庆祝?”
“自当庆祝!”老头儿连连点头:“一壶人世间,咱爷儿俩一人一半。”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开心,道:“咱俩一个四两,留二两给胖子!”
李开心眉开眼笑地躬身道:“谢城主,谢公子。”
忙活一天,赚了一百二十文。
然后喝一壶人世间,成本就十两银子,而且是属于有价无货,外头根本就买不到的。
这帐,怎么算,都是亏得没边儿了。
不过这就是老头儿的乐趣了。
老头儿姓周,名致。
泰安城的城主。
关外已知的唯一的一位先天高手。
谁也想不到这位先天高手,现在最大的乐趣,居然便是扮老头儿上街去罚款。
“城主,公子,我去准备酒菜!”李开心躬了躬身子,快步离开了这里。
周致笑吟吟地看着李大锤:“关外已经都传遍了,说是马匪头子李大锤,抢了当朝学士张若的女公子做压寨夫人,你那位压寨夫人呢?”
李大锤翻了一个白眼。
“张若这个人,有资历,也有能力,而且在大秦,名声还好得很。如果能拿下,对你将来,的确会有很大帮助。”周致轻轻地拍着栏杆,道:“看来你有很大的把握这家伙能在关外站住脚跟,所以提前将他的女公子弄了过来,要是张若翻了身,你当当这个女婿倒也不错。”
“老头儿,现在我想尽办法让这个张若能活下来,不是为了图谋他什么,而是想要在令狐野与萧长车之间撕一条大大的裂缝。”李大锤道:“张若在大秦是负责财务的,这个人赚钱也是把好手,大秦这几年要不是他拆东墙补西墙的撑着,早就破产了。而萧长车这个人呢,练兵打仗包括修练武道都是顶呱呱的上上之选,不过经营方面嘛,就差了一些,要不是萧长车是本土势力的门面,有人还在苦苦地撑他,他早就被令狐野吃干抹净了。”
周致哈哈一笑:“一旦这个萧长车有了张若相助,在财力之上能够完全支楞起来,那令狐野就要头疼了是不是?”
“萧长车要是有一万精锐,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人在战争的敏锐方面,简直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人物。”周致点头道:“如果有一万人,他的确便能与令狐野一较长短了。不过张若的主张可是抛弃关外土地,这种政治主张的人,在萧长车等人看来,就该砍了脑壳。他能接纳下张若?而且令狐野必然会在其中使坏的。萧长车一旦真杀了张若,必然会为关内那些人所不容。”
“所以我便说他是我老丈人嘛!”李大锤哼哼道:“如此一来,萧长车总要考虑一二的,他可欠了我大把的债,估计他短时间内压根儿就还不清,所以,我的面子他还是要卖的。”
“你在给张若争取时间!”
“张若以前不了解关外,等他在关外呆得时间长一点了,当会改变看法。不但是对关外形式的看法,也是对萧长车的看法,到时候,选择谁,那还用说吗?张若只要肯尽下心来替萧长车做事,那绝对是珠联璧合。萧长车强大起来了,令狐野肯定是容不下的。到时候他们争斗起来,哈哈,那就有的看了。”
“北元呢?你不担心他们鹬蚌相争,北元渔翁得利吗?”
“这几年北元还没有能力南下,但再过个两三年就说不准了!现阶段,也就是铁勒那个不老实的在想法子在这片地域里布局。”李大锤将袍子裹得紧了一些:“所以要趁着这个时间窗口,先把内部的问题解决好。”
“令狐野也不至于就向北元屈膝吧?”
“我现在担心大秦内部一旦出现了问题,令狐野便会掉头南下,而他能南下的前提,便是将关外卖给北元,否则他无法脱身。”李大锤道。“老头儿,你说到时候令狐野会不会利欲熏心,率十万大军掉头南下呢?”
“长安的那张椅子,自然比关外的这张椅子好太多了!”周致苦笑道:“我可是见过当年,为了长安的那把椅子,是如何的血流成河的。父母兄弟都反目成仇,不共戴天,更遑论这样有机会改朝换代了。就算不是令狐野,而是另外的人,也会这样做的。”
“所以说嘛,我们就不能让他们得逞!”李大锤道:“现在咱们气力还不够嘛,所以只能扶持萧长车,这个人有名份,有名气,还有正儿八经的地盘,关键是他在战场之上的能力实是在我见过最厉害的。”
“你不怕养虎为患?”周致道:“萧长车如果真能取令狐野而代之,那只怕要比令狐野要难对付得多,这个人太纯粹了。”
“我们只是让萧长车牵扯住令狐野而已。这样即便是关内出了问题,令狐野也没有精力南下去参与逐鹿,这家伙,这辈子的命,就只是在关外给大秦守门。”李大锤笑道。“而且,有五到十年的功夫,我们的实力也应该起来了。”
“你倒真是心大呢!竟然将关外实力最强悍的两个人一齐都算计了!”周致哈哈大笑:“不过我喜欢,不愧是她的儿子,可真敢想。”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大锤道。
周致点点头,“萧长车的确是一个值得你下大功夫去拉拢的人。此人才情,当真世所罕见。先不说统兵打仗,单是修练武道,能把他比下去的,古往今来,只怕也数不出几个来。”
听到周致这么夸萧长车,李大锤却是不干了:“老头儿,我也不差,别忘了,我与他年龄相若,可武道修为却要比他高。”
周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大锤,嘴角下拉,一副不屑的模样。
“我说得不对吗?”
“当然不对!”周致道:“你能有现在这样的修为,是因为你一生下来,就有人用匪夷所思的力量替你洗髓伐骨,涤炼身躯。新生婴儿本就可称之为先天之体,只不过在成长的过程之中渐渐地为红尘所侵染,这是上天给人类的桎锢,用来束缚人类的成长。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在武道的修练过程之中,慢慢地找回先天这种境界。而你,却被人用大神通将先天之体给稳固了下来,这才使得你修练武道一日千里,那个萧长车,能有你这样的际遇吗?”
李大锤顿时垂头丧气。
“老头儿,这天下,还会有与我一样际遇的人吗?”
“我不知道。可是你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有多么难吗?”周致叹息道:“那需要一个像你母亲那样具有大神通的人,愿意舍弃生命来成就你。我不认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能像你母亲为了你那样舍弃生命。”
“母亲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是因为她当时身受重伤了吗?”
“她受的伤,是可以好的。”周致难过地道:“但当时你还在母胎之中却是伤了元气,为了让你活下来,这便是唯一的出路。两者选一,她选了你。看到她化为点点星火离开这个污浊的人世间的时候,我当真是伤心欲绝,可这是她的选择。”
“我的爹呢?”
“那个时候,这个没用的家伙已经死了!”周致没好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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