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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还是月,星还是星,风却不动了,夜也静默。
一切都似乎忘了动,整个空间静得出奇,仿佛都在聆听这揪人心扉的往事。
只有那清雅的声音,低低的、忘我的,时而沉哑时而恨意的道着心底沉事,幽幽也悠悠。
顾易弘的杯子里空了,钟离桃把最后的酒倒入他的杯中,她想,他如果想醉,她就让他醉,埋藏已久的恨说出来总要调试心情,醉一醉,刚刚好。
“后来呢?”
钟离桃轻声询问,他心里压抑太久太沉重,对他很不好,让他把事都说出来,好好发泄一下,明天后以至以后,他一定会是不一样的顾易弘。
顾易弘把酒一口喝掉,依旧仰着头看着美轮美奂的夜空,声音带着空洞的恨,说:“我一个人回到了家,把事情说了出来,哪想她当下就带着陈建海回来……事情就那样轰动了起来,生日宴变成了一大闹剧,陈少佐被陈建海带走,她也跟着陈建海走了。”
“就因为这样,你恨你母亲,连生日也在资料上改了?”钟离桃接问。
“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生下,那是一大耻辱!”顾易弘厌恶的答,听得钟离桃蹙眉。
顾易弘没停息,冷笑一声接着说:“她能有什么苦衷?一家人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背叛我父亲,和别的男人有私生子,还让我父亲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被我揭穿后居然出手打我,还当晚就带着陈少佐跟着陈建海跑了……”
顾易弘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恨恨的说:“她没有一点的留恋,一点也没有就那样干脆的走了!”
钟离桃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你恨你母亲,所以连带所有女人都讨厌,然后宁可喜欢男人?”
“也许。”顾易弘默了默,转头看了钟离桃一眼,再转开头心情沉重的说道:“我父亲很爱她,因此招受了很大的打击,伤痛欲绝病倒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起来后整个人都变了,经常把自己关在家里默默痛思。而她,拿到我父亲的离婚签书后马上就和陈建海举行了婚礼……我怕,女人都是这样的。”
钟离桃默然,难怪他会恨他母亲,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是人都会心声怨恨,更何况王凤仪的做法真的令人心冷,离婚书一拿马上和陈建海结婚,这是让人很不齿的,也就能理解顾易弘为什么会连自己的母亲都骂得那么难听。
爱到极致才能恨到极致,在骂的同时,他的心里一定也在滴血吧?
这也可以了解他宁愿喜欢男人,而他不是不爱女人,而是潜意识里被母亲的恨连带女人也排斥了,所以对女人心生抗拒,存在抵触不敢碰触,他太爱他母亲了!
总之,讨厌女人喜欢男人一说,完了下来,那不过是他自己瞎掰,不然为什么不吻男人,到了二十六七岁才想要去找男人试试。
一旦对母亲的恨稀释淡化,那么他的爱也才能明了的浮出水面。他被自己的恨所蒙蔽,其实心里是接受着女人的,要不然又怎么会喜欢上她钟离桃?
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很爱母亲的孩子,突然被欺骗和被打,父亲又卧床不起性情大变,母亲和别人结婚--这连连的打击,连大人都会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孩子,十岁说小不算小,说大也不算大,但这个年纪正是纯真和有思想的时期。
所以,对王凤仪的突然给予,他会偏激的牵扯到所有女人也很正常,孩子的心就那么的单纯,也是那么的执拗,一但在心里烙下了印,就会埋下深刻的记忆,影响一生。
我们都孩子过,那记忆深处,都会有那么几件是抹不去的,是会影响将来的,所以顾易弘被影响了,很深。
“从那次后,一别就十几年?”钟离桃问。
“他们定居英国,很少回,偶尔会回来一次,一回来陈少佐都会找我挑衅一番。”顾易弘一脸厌恶:“从小我就不喜欢他,老喜欢在我爷爷奶奶面前撒娇告状。”
“陈少佐为什么要挑衅你?你得罪他了?”钟离桃疑惑:“按理你们是兄弟,即使离开了也是大人的问题所造,干嘛挑衅你。”
“谁知道。”顾易弘愤恨:“几年不见,人长大了性情也大变,我感觉他对我家有着怨恨,特别是我,我家人对他那么好,他不应该怨恨才对,要恨也是我家才有资格去恨,不是陈建海,我家会这样么?”
“你没有想过,你母亲,真的有苦衷?”钟离桃试探的问,见他起抵触,她忙解说:“我知道,当时那样的情况,换了我我也会恨自己的母亲,或许我比你更甚。”
顾易弘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和王凤仪阿姨接处过几次,我能感觉到她很爱你,一个有母爱的人,又怎么会下手打自己的孩子?”
顾易弘皱了皱眉,欲待开口,钟离桃接着说:“如果当时你太过震惊过愤恨,而忽略了一些细节呢?”
顾易弘抿紧了唇,眉宇深皱,说不出来,其实他也是有怀疑的,可是他从来不愿再去想当时的情景,每一想心就会痛,导致不敢也不愿去想。
小时后不懂去分析,长大了懂事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却终究迈不出那道槛宁愿痛着。都过了十几年,真相是什么样的有什么要紧的,能时光倒流回到一家和乐融融的日子么?既然痛了,恨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再想再痛一次?
钟离桃看出了他的松动,紧接着追问:“那如果你母亲是为了救你才打你的呢,你还会恨她么?”
还会恨么?顾易弘眸眼眯起,会不会继续恨?十几年来的恨,如果不恨了,那他要怎么面对她?
“不知道。”他忽然感觉疲倦:“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什么的。”钟离桃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完美,就不会有爱恨情仇,你有恨很正常,庆幸的是你恨的是一个能包容你恨的人,导致你不会因为恨走上歧途。没有哪个父母会对自己孩子所使的性子耿耿于怀,你再怎么恨,在王凤仪阿姨眼里都会是自己孩子对母亲的一种在意。”
顾易弘眉宇继续皱着,眸光闪动,脸色松缓,却没说话。
“你是恨她打了你,还是恨她背弃你父亲呢?”
顾易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最后抿了抿唇不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母亲打自己的孩子很正常的嘛,小时后我不知道被我父母打了多少,如果因为这个去恨,那就没必要了,打也是一种爱的哟~~”
钟离桃笑嘻嘻的继续说道:“那天你和你父亲的对话我是听到了的,我能听得出来,你父亲很爱你的母亲,你这样恨着你母亲会让你父亲伤心难过的。嘻嘻,还是不孝行为的哟~~”
“我觉得你父亲的痛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彻底,但最后他都不恨你母亲了,你这孩子怎么能替代他去恨呢?孩子,母爱和爱情不要混淆的哟~~”
顾易弘抬眸盯了眼钟离桃,表情无语,眸光闪着无奈。
钟离桃对他嘻嘻一笑,继续:“爱要懂得包容,如果你母亲真的是不可原谅,你继续恨不是自找虐么,不值得,如果你母亲是真的有苦衷,你就更不能这么恨下去了,对不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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