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帕卡斯子爵来到皇宫议事大厅侧面的小会议厅,晋见丞相。
这种小会议厅一共有四个,分布在皇宫议事大厅的两侧,是国王小范围议事使用的,分别是军事议事厅、内政议事厅、外交议事厅和典礼筹备议事厅。
由于翠丽丝的懒政,自从马兰二十二世驾崩,除了典礼筹备议事厅,其余三个议事厅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
陈兴把原来的内政议事厅改成了自己的丞相办公室。之前冰蓝城是没有“丞相”一职的,所以没有办公地点。
虽说是小会议厅,但这个“小”是相对外面的议事大厅,放着三十多米长、七八米宽的大会议桌,目测房间面积超过五百平方米。
陈兴也不客气,在搬走大会议桌后,直接把马兰二十二世的大办公桌搬了进来,又从皇宫各处挑选了一些顺眼的宝物作为摆设,有名贵字画、名刀名枪、雕塑盔甲、文物古董、宝石器皿、贵重仪器,价值连城,应有尽有。
随便用黒表扫一下,总价值超过十亿金币。
不过这些国宝级的器物都打上了皇室专属符文印记,在马兰皇族的血脉还没有消亡殆尽之前,即便拿到外面去拍卖,也没有几个人敢买。
退一万步说,就算拿去世界银行做抵押,他们也不敢收。
所以这些东西也只能看个新鲜,不能真正变成钱。
“禁卫军军团长向我提出辞职,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帕卡斯子爵站在办公桌前,陈兴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是好事儿啊!”帕卡斯子爵不假思索地回答,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局面,“大人只需要将军团长一职交给听话的人,就能完全掌控禁卫军!”
“可我初来乍到,军中没有多少熟人啊。”陈兴假意叹息,一副为难的样子。
帕卡斯子爵见状,立即单膝下跪,抱拳道,“下官不才,愿为丞相分忧!”
“你的意思是……”陈兴故意拉长声音。
帕卡斯子爵大声说道,“只要丞相任命下官为军团长,下官一定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对丞相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他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丞相一句话,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样啊……”陈兴面露深思,沉吟了一会儿,朝对方说道,“爱卿先请回去,容我仔细想想,再做决断。”
见陈兴没有拒绝,帕卡斯子爵面露喜色,大声道,“下官随时恭候丞相大人的差遣!”
随后帕卡斯子爵子爵离开。看着逐渐远处的身影,陈兴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一个中层军官,居然想借他一步登天,真当他陈兴是傻子吗!
“把阿乔木叫过来!”
“是!”
没过多久,一身戎装的首席审判官来到小议会厅,长靴并拢,跪在陈兴脚下。
目光垂落地面,不敢有丝毫怠慢。
“做好准备,明天上午逮捕禁卫军的帕卡斯!”
“是!”
第二天上午,陈兴再次传召帕卡斯。
刚走到议事大厅的门口,帕卡斯就被事先埋伏在四周的黑狱卫队当场抓捕,直接押送黑狱审判所。同时查封他在蓝宝石大街的住宅,并将其所有直系亲属控制起来。
“我是禁军官兵,你们凭什么抓我!”
即便戴着格莱普尼尔镣铐,被押送到地下牢房,帕卡斯依然没有放弃挣扎。
“下令的是丞相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阿乔木淡淡地说了一句,一把将帕卡斯推进牢房,随后旁边的审判官锁上牢门。
“什么,是丞相大人?不,觉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丞相大人对我十分器重,不可能下令抓我!”帕卡斯扑到铁门上,拼命地抓着换气窗的铁条。
阿乔木略微同情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我真不知道应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惊叹你的愚蠢。”
“丞相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你居然敢忽悠他,手段还这么极低,你是在嘲笑他的智力吗?”
“不要忘了,审判官……”帕卡斯压低声音,提醒道,“我给你上供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觉得我会跟你说这么多话吗?”阿乔木嗤笑道,然后脸色一冷,“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里已经被抄了,如果上面没有人保你,你这次就凉透了。”
帕卡斯脸色煞白,“不,不……”
他汗如雨下,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阿乔木却冷笑着转身离开,留下他在身后砸门撞头,无助哀嚎。
数小时后,在阿乔木刻意透露下,帕卡斯被捕的消息传到了禁卫军军团长加菲尔德那里。
当然,这是陈兴授意的,不是因为阿乔木收了好处费要替人消灾。现在阿乔木对陈兴是怕到了骨头里,即便没有身体接触,仅仅是被陈兴的目光扫过,体内就会传来阵阵钝痛,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肠子在痉挛,如同无数次锻炼后的肌肉记忆般深刻。
她对陈兴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刻印在灵魂里,不敢有丝毫僭越。
这份恐惧甚至已经超过了翠丽丝。得罪翠丽丝的结果是惨烈而死,得罪陈兴却是生不如死,孰强孰弱,她已经亲身体验过,不会再犯同个错误了。
此前,她之所以要杀陈兴,是因为陈兴跟那个折磨并改造她身体的团长有很多相似之处,为了克服心理恐惧,想要杀死他。
而在翠丽丝那里获得力量后,她第一件事情就是秘密返回大方洲,将那个团长剁成肉碎喂了狗,然后把家人接到冰蓝城。
本以为梦魇就这样结束了,可她渐渐发现,她的恐惧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与日俱增。
这份恐惧来源于陈兴。
特别是在新闻上看见,对方在不断在变强,不断超越自我。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方明明跟她天南地北,完全没有交集,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害怕。
她知道,陈兴已经变成了她新的梦魇,如果对方不死,她将永无宁日。
但杀死对方的机会,似乎很渺茫,渺茫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陈兴处事谨慎,警觉性非常高,脑袋后面仿佛长了眼睛,而且位高权重,身边强手如云,光是这两点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更要命的是对方还会瞬间移动,想要抓住他比登天还难,完全不是那个团长能比的。
所幸机会很快就来临了。大概陈兴唯一的缺点就是树敌太多,红龙长公主联系她,要跟她里应外合,绝杀陈兴。
她自然是一口答应,却没想到,最终让自己堕入了深渊。
现在的她,甚至不敢去想,当时在船上直接杀掉对方。或许她真这么干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意外,让对方的形势瞬间逆转。
她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应该招惹陈兴。
这样她或许还有几年好日子可以过,直到最后无路可逃。
她知道,这是她的宿命,陈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无论她怎么抵抗,最后都会落入对方的魔掌,受尽折磨。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讨好、满足对方,以求减轻所受的痛苦。
“丞相大人,禁卫军军团长,荣耀侯爵加菲尔德求见。”
贵族头衔冠以前缀“荣耀”,代表没有与之身份地位相匹配的领地的贵族。
侯爵一般都是公国国主或是城邦之主,而荣耀侯爵,数量极为稀少,通常授予没有领地的传奇强者,或者是权柄极大的王国重臣。
禁卫军的军团长,确实担得起荣耀侯爵这样的头衔。真正的手握重兵,顿顿脚就能引发一场地震的存在。
不过加菲尔德却相当克己,与其手中的权力大相庭径,行事低调,为人谦卑,从不与人争执。
这是陈兴从很多不同立场的臣子口中了解到的。如果所有人不论派系和立场,对一个人的评价几乎相同,那么很可能就是事实。
然而,这个加菲尔德在陈兴面前,却锋芒毕露,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烁烁,仿佛随时都要杀人见血。
但陈兴知道,真正杀人的剑,是还在剑鞘之中,却杀意弥天。
此刻的加菲尔德,只有锋芒,没有杀意。换句话来说,就是虚张声势,纯粹是吓人的。
陈兴三世为人,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穿了加菲尔德的意图。
办公室里一片肃静,只有报告书翻动时的沙沙声。
气势凶悍,一身杀气走进来的加菲尔德被晾了足足三分钟。
这时候他就是再迟钝,再不懂官场,也知道自己的意图被对方看穿了,张嘴叫道,“丞相大人……”
“你不是辞职了吗?”陈兴抬起头,打断他说道,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有智力障碍的精神病患者。
加菲尔德眼中闪过瞬间的尴尬。
他不开口对方就不开口,可他一开口对方就抢先把他后面的话堵在嗓眼里,这种感觉实在郁闷。
他一生戎马,从最底层的小兵做到禁卫军的军团长,身经百战,是一名铁血军人的真实写照,同时位高权重,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再次开口道,“丞相大人……”
“你不是辞职了吗?”
同样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加菲尔德都有点儿懵了。
这样的上司他从未遇到过,以前的老国王,现在的翠丽丝,都是恩威并济,一言九鼎的存在。
可眼前这位丞相大人,怎么看都像是……
一个不入流的兵痞。
加菲尔德哪里见过这种人,即便他做小兵的时候,身边的同僚都是教科书式的优秀士兵。
禁卫军挑选的都是天赋卓越,出身干净,性格认真的优等兵。不说千里挑一,最起码也是百里挑一,普通士兵中的标杆。
对他来说,这种兵痞似乎只在里出现过。不要说禁卫军了,就连下一级的正规军也没有这样的人,或许只有地方守备队或是佣兵才会产出这种劣质士兵。
加菲尔德是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某个兵痞的手下,简直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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